正文 曾經的曾經 — 曾經的曾經 02

其实我ㄧ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想到国小六年的时间，我换来的只有一张毕业证书，那感觉就不是很好，从小一小二的懵懵懂懂，到小三小四的逐渐转型，再来是小五小六的人间炼狱，然後我就毕业了。

我得到了什麽？除了一张毕业证书和那加起来比我身高还高的画画奖状之外，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然後，我就毕业了，拿着我的毕业证书，到一个叫做国中的地方。

那六年的生活，两千多天的日子，老实说我并没有什麽印象，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在国中开始，直到我遇见她之後。

学校对於我而言，都是同样的一个地方，不管是国小或国中，那都是没有差别的，除了一个念三年，一个待六年之外，还有，国中犯错会记过，国小捣蛋只会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最重要的是，国中是个拥有她存在的地方。

距离我家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国中，骑车变成了我唯一选择，我很喜欢刻意绕远路，或者选择多骑几圈，对我来说，那是种很特别的习惯。之所以用习惯来形容，是因为我每天都会做这种事，就像英文老师一样，她每天强迫我们背单字也是种习惯，只是这习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自然。

我永远都记得，国一那年的英文考试，我的考卷上画了一大堆红圈，右上角写着很大的一个字，叫做九，当我拿到考卷时的心情，老实说并没有多大起伏，唯一有明显变化的，应该是老师，在我看到她的手指头因为用力过猛而挤出血丝来时。

学校很喜欢很喜欢用数字来决定很多事情，不管在什麽地方都能看出来。只是奇怪的是，班级的数字是越小越好，而考试成绩却是越小越烂，自从我英文考九分之後，我对数字就很敏感，还有我的班级。

那一届的班级分了七班，从前面数过来最後一个是七，从後面数过来第一个也是七，而我就在那个叫做七班的地方，生活了三年。

我已经忘了是什麽时候知道她的存在，但我却很清楚，对我来说，她才是支持着我上学最重要的存在。

她是三班，也就是所谓的好班，只因为学校刻意安排的结果，前三班都是好班，而後的就是坏班，也就是放牛班。

我无法去承认，因为我觉得我并不算太坏，至少我这三年来从没被记过一次过，连警告都没有，但我又无法去否认，只因为我班上流行着一项传统，也就是挑战公权力。

用传统来形容并不为过，因为在我们什麽都还不知道，那个血气方刚的年代里，最喜欢做的，就是有样学样，当我们因为犯错而被罚站时，我们非但不会感到一丝愧疚，甚至觉得这很屌，据我试验的结果，这样做并没有屌到哪去，因为脚很酸。

在那三年来，真正让我觉得屌的，应该是她。

一个叫做林亚馨的女孩。

我从来都不知道，光是一个人的存在，就可以和屌画上等号，由此可知，她是个多麽屌的女孩。举凡任何学校有关的文学比赛，每次颁奖时，总会有她的名字出现，就好像比NBA时，只要乔丹一出现，那麽这场比赛就等於是他赢了。

为了更靠近她一点，我加入了学校田径队，只因为某次体育课时，当我看到她看着校队在练习时的那种表情。她正看着，我看不到的地方，而我却从她身上看到了光芒，隔天我便乖乖向田径队报到了。

那年我刚好要升国二，一个令人充满回忆的开始，但我却忘了该怎样去结束。

对於一个从来不曾运动的我来说，那样是找死的行为，但我觉得我很有义气，因为在死之前，我不忘把我朋友拖下水。

对此，他从来没有说什麽，只是我想，他应该打从心里干的要死，即使如此，他却从来不曾喊累过。

他叫「小黑」，从我认识他并拖他下水以来，他就这麽被叫了，国中两年多的学校生活，我们唯一的兴趣，就是用脚压马路，只是我多了一个理由，就是她。

不管何时何地，我们始终都要保持着帅帅的，即使我经常被操到像狗一样摊在地上，我还是要装的很轻松，因为我知道，她始终看着。

如果有人问我，为了什麽而加入田径队，以前的我会跟你说，爽，即使我的脚常常跑到站不起来。因为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觉得值得，并且不後悔，这样就够了。

对，为了她，就算累瘫在地上，但想到哪天也许她会看到，这样就够了。

即使到现在，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国中运动会时的情形，所谓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为的就是这样。

「你要怎麽跑？」每次比赛前小黑总是很喜欢这样问。

「能让她看到我的那种跑。」我说。

「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要怎样跑。」

「让她可以看我更清楚一点的那样跑。」

「……」

当时比的是八百公尺，以一圈三百公尺的赛道换算，差不多要跑两圈半。记得那次我跟他班上的一个男生比，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就会让我觉得很火大，虽然他总是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乖乖牌好学生的模样，但就是我这幼稚的心态，让我很觉得很看不顺眼。

他总是可以跟她有说有笑的，即使我很明白他们之间没有什麽，但我还是会很不爽，在我得知他是我对手时，我的心中居然涌现的一股快感，正确来说是冲动。

因为这该死的冲动，让我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了很深的失落。

罪魁祸首是我，始作俑者是他，只因为我在八百公尺比赛时，故意放他水，因为我想刻意来个戏剧性的发展，在我落後之时，我又迎头赶上，给他来记当头棒喝，那感觉已经不是爽字可以形容的了。

很明显的，我的计画成功了，因为她看到了我。

但我要承认，我的计画也失败了，因为我却再也看不到她。

*很多事情不用理由，只要有你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