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真相又名为悲剧
不确定的感觉在我心中晃荡了一两天,工作依然还是忙碌的,但是那天早上的范怀谦着实让我分了不少的心。
那样的玉树临风外表下却有着这样不饶人的凶狠…他像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黑道,而不是相貌堂堂的企画经理。
在办公室中他像是一台活动式的监视器,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呵呵,实在是很想直接冲到范怀谦面前告诉他:这没有必要好吗?
第一、我跟唐尚严他们家里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范怀谦也不可能知道我跟唐尚严之间发生过什麽……。
第二、就算我知道他说了什麽威胁性的话,我能如何?那能当作证据吗?那只是我所知道的冰山一角,我不愿意、也不能对范怀谦有任何的威胁性。
不过大概是有点投鼠忌器吧,这两天的范怀谦倒是在工作上稍微表现出一点该有的态度了,动不动就找我问东问西,颇关心我的呢。
『唷?他最近很注意你耶。』
范怀谦这样注意我一举一动的明显程度,已经到了阎萍都发现的地步,基於他们以往的旧情人关系,我当然不能随便应答,更何况他之所以会特别「注意」我不是因为那种暧昧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我上次呛了他一把,他不爽罗,想伺机报复吧。』
我总是笑笑的这样告诉阎萍,不过她似乎不那麽的介意,只是告诉我,离他远一点总是好事。
范怀谦是在报复没有错,只是,对象不是我。
我心中的问号一大堆,包括范怀谦到底跟唐家父子有什麽关系?到底是出了怎样的重大事件让范怀谦这样恶狠狠的蓄意报复,甚至不惜威胁他人的性命也到达到目的?而那个『刘经理』想来是『常生企业集团』内部的人,他会怎麽搞垮唐家?
但是我一个谱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立场去关心这件事情,眼看自己的29岁生日就要到了,我要先赶快完成我的壮业。
我就当作他不存在吧,反正现在案子都是我自己在掌握状况了。
「潘贵仪,下午约谈的玩具厂商跟你约几点?」
当我中午休息回来後收拾着下午要会谈的资料时,范怀谦突然的窜到我身边,以一个『主管』的身份关心我下午的去向。
「两点。」我看了他一眼,简单回答後就继续收拾我的东西,准备出门了。
「现在已经一点多了,来得及吗?」
「可以。坐捷运过去再换班公车就到了。」
「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吗?听说这位洪秘书脾气不太……。」
「范经理,这位洪秘书,我已经跟她合作过几次了,她的胃口我想您不会比我还清楚吧。」我把最後一份卷宗收进了公事包,「您只是『听说』,我可是身历其境,深刻体验了她的坏脾气。」
这算是幽默感吗?我竟然看到范怀谦因此而笑得说不出话来,那样子总算稍微讨人喜欢了。
「介意我跟过去,辅助这件案子的推动吗?」
我介意,介意的很!辅助?搞不好本来可以皆大欢喜的案子,因为你的搅和就飞了。但是,於情於理他是我的主管,这一两天他又跟进跟出的表现一副认真关心的打拼模样,况且……。
「你开车吗?」
「那当然。」
进入电梯时,正好阎萍跟副总正一前一後的出了电梯,打了招呼,我丢给一脸讶异的阎萍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就下楼去了。
最近副总跟阎萍好像走的很近?午餐时间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时,我会觉得我好像有点多余,而晚上阎萍也很少跟我一起出去逛街了,唉…害我一个人在街上晃有时候会被搭讪的很累耶………。
这没啥不好啊……,副总虽然年纪大一点,但是工作认真、人又老实,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个『罗汉脚』。一想到他们两个平常相处的模样,有点不搭嘎,但是……也蛮有趣的。
不过只怕我跟阎萍说出我的猜测後,会被她敲一记脑袋:『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啊?我这样的人见人爱大美女跟那个秃头王?』
「有什麽事情这麽好笑吗?说来听听吧。」
我只是摇摇头,不说话。只怕范先生你不爱听呢。
「常生企业集团……你知道他们是做什麽的吗?」
当车子在红绿灯口停下时,他伸出手对我指指就在身边的『常生证券』,转过头来问我。
「我只知道证券公司。」我很老实的回答。事实上,因为那份揭露唐尚严婚期的杂志,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常生证券』不过是一个集团底下的企业之一。
「你想得到的企业模式他们几乎都会参上一脚,甚至主力经营。」他打开车窗,拿起烟比个手势询问我的意见,我皱着眉头却还是允许他抽烟。
「不只这一家证券公司,还有高尔夫球场、健身中心、KTV、甚至是酒店……,大概除了贩卖军火跟毒品我还没听说过外,其他的经营方式『常生企业集团』几乎都有点涉猎。」
奇怪,他跟我说这麽多干什麽?范怀谦好像是为了跟我解释那天他的失态,正在铺叙前奏。
「那表示老板很有商业头脑啊。」我不以为然的打开我这一头的窗户,说真的,我还是不能接受烟味。
「光是有商业头脑还不够,还要够冷静、冷漠……,还有…冷血。」他突然的猛力采下油门,我又闻见了那深深的恨意。
接下来车子里只剩下沈默还有烟味,他开车的速度非常快,让我有点担心自身性命安全。在提心吊胆之余,不到两点我们就到了合作厂商的办公大楼前。
出乎我意料之外,范怀谦的表现一反以往漫不经心的模样,相反的,我开始佩服他的理解力跟观察能力。
这两天他不过才问了我几次关於案子的进度,就可以大略的抓住我的提案方向,又也许他对於那份他打回来的案子还有点模糊印象吧;而那位不好伺候的洪秘书,竟然也被他的笑脸攻势哄的一愣一愣的,并且大概是帅哥当前吧,这位已婚的秘书竟然也出现了小女人的含蓄跟内敛。
顿时,毒药变成了万灵丹。而我只是坐在一边,倒变成了我在『辅助』范怀谦来了。
范怀谦今天可以在总公司爬到一个『企画经理』的位置,绝对是有他的道理,我感觉的出来他心机重、企图心强、拥有让对方跟着他的步调进行的公关斡旋能力。只是之前,他没有将这份能力用在公司的事情上。
而是用在『报复』。
当我看着范怀谦滔滔不绝、并且肢体语言丰富地对着那位已经心猿意马、眼神茫茫然的洪秘书述说我们的合作内容时,唐尚严的影子总是一再地浮在我的脑际。
他们真的好像……那份『我就是老大,听我的准没错』的威严气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很像,但是又有些轮廓相差十万八千里。
是了,唐尚严的身上没有那样浓重的恨意蔓延,也少了一些……历经沧桑的悲伤。
那悲伤的气味跟我第一次见到范怀谦时,他眼看阎萍的悲伤不同,而是一种不对命运低头、却又似乎无能为力的悲伤。
当傍晚洪秘书笑眯眯的送我们离开时,我还在为她最後的那一句『有空多来坐坐喔』感到不可思议。原本一脸冰寒、态度高傲的洪秘书大小姐,竟然姿态摇身一变成为了某家大酒店的公关?
「哈哈,有你的,把那位恰北北的洪秘书哄的服服贴贴。」我心满意足的捧着企画书,对於刚刚的精彩过程还是一提起就想笑。
「那很简单啊,当你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时,跟他说上几句话就会知道他的胃口如何,接下来就是看自己要用什麽方法抓住他的胃口了。」他好像想对我倾囊相授?
「呵呵,那可不见得呢,有的人第一次见面根本看不出是怎样的角色,一派道貌岸然、彬彬有礼,到头来不过是………」
是的,我会因此就想起了唐尚严,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跟接下来的每段际遇。因此我的脸沈了下来。
「骨子里其实是个坏胚子?」他笑得极为无奈的摇着钥匙圈,「我怎麽觉得你在说的好像是我?」
我惊讶的回过头看着范怀谦。
没错,这一点,他跟唐尚严也是一样的,只是方向不同。
「你想太多了。」我小小声的说。
「好好好…我是想太多,不过我承认我是这样的人啊。」他打开车门,作势邀请我入座,「都这麽晚了,也不必回公司了,去吃晚饭吧。」
「啊?不行啊,要回去打卡啊,你是经理不用打卡,但是我要啊……。」
「喂,我是你的主管对吧?」他转过身来,拍着我的肩膀,「你的主管跟你去谈CASE,赶不回来打卡,他说一句话谁还敢说什麽?」
好……好个强势的男人。
「走吧走吧,去吃饭,看在我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给我机会请你一顿吧。」
这一点范怀谦就跟阎萍很像,他们都是那种乾脆、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一想起阎萍,我就又因为想起了以往范怀谦对她做过的事情、还有前两天他的凶神恶煞模样起了一点警戒心。
「不……不必了,我…我回家吃就好。」
「你难道不想听一点故事吗?关於……我范怀谦这个人,跟『常生企业集团』的故事?」他突然的贴近我,那双跟阎萍一样会放电的眼睛盯得我不能动弹。
「唐尚严的……未竟恋人?无缘的唐家少奶奶?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跟好奇?」
我倒退几步,并且浑身战栗。他为什麽会知道?
「上车吧,潘贵仪小姐。」
*****
「唐尚严太冲动,竟然跑到公司来找你…」
范怀谦又在餐厅里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回想唐尚严那天跑到公司的模样,那天恰巧范怀谦正来到公司预先安排自己的新座位,就撞见了那一幕。
「他来找我不代表我跟他之间有着…你所想像的那种关系。」我喝了一口水,企图掩饰以跟唐尚严之间的种种。
不过是惊鸿一撇,范怀谦能看出什麽?
「不…我也是个男人,看他的样子,似乎你让他很痛苦。这种事情要瞒过我的眼睛可不容易。你可不要忘记我善於观察人群。」
哦?还真是自豪呢。我不想搭理他的话题,他有什麽话最好就快说,等餐点上来,我吃饱了,就不想多跟他相处一秒钟。
「我认得唐尚严、也很清楚他。但是…他并不认识我。」
「是这样吗?莫非你暗地里跟监调查?」
我简直是多此一问,光是听那天范怀谦在电话里的语气,就该知道他既然想要完全的搞垮唐氏家族,怎麽会笨笨的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
「当然,我花了这麽久的时间,尤其是最近一年多来,刻意与他们的人混熟…,就连唐家父子有几根汗毛我可都是一清二楚。」他双手交抱、搭在桌子上,突然笑吟吟的看着我。
「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本公司的资深企画潘贵仪,潘小姐,你竟然有这等的功力…钓上了没把女人放在眼里过的唐家大公子……」
什麽…什麽『钓』?范怀谦哪知道我中间吃了多少闷亏、受了多少鸟气?
「不是这样的吧?我跟唐尚严先生没见过几次面,即使见了面,好话也
可是没有三句多呢。」
我尽量心平气和,装作不当一回事。
「更何况唐尚严怎麽会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呢?就算是,也是把我这一类
的貌不惊人女子归类在资源回收桶吧,看看人家的未婚妻,多正点,人家恩
爱的很呢。」
这段话有虚有假,但是哪一部份是真的、哪一部份又是假的,我自己的私心跟判断力已经使我迷糊了。
他把我放在眼里吗?不知道。但是他看着我的表情是如此痛苦、行为夸张,他不顾形象在捷运站追赶我的执着,让我心机胆战。
他真的跟罗宝娜很恩爱吗?不知道。但是当他被罗宝娜亲吻时的那种表情我不是没印象,还有他说她不过是个『无用的大花瓶』…。
「谁都看的出来那是政策婚姻,别笨了。换做是我也不会喜欢罗宝娜的
,除了长相之外根本是一无可取,乏味极了。我都看不上,更别说是比我还
挑的唐家大公子。」他捻熄了烟,呼,我终於可以得到片刻的新鲜空气了。
「讲句难听点的话,今天如果罗宝娜是个钟楼怪人,唐尚严也非娶不可。还好,罗宝娜长的还算是可以看,你还比她好太多了咧。」
「可以看?人家可是模特儿哪!你有没有病啊,拿我跟她比?」没想到范怀谦竟然说了跟唐尚严差不多的话,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
「怎麽你们这两个男人的眼光都这麽诡异?简直就像是兄弟!」
范怀谦突然的停止了一直持续的微笑,顿时像是冻住了一般,楞在座位上。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兄弟……只是,我妈妈没有福气当唐太太。」他突然握紧了拳头,搥了一下桌子,把送餐的服务生吓了一大跳。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故事,关於唐仲年那个老家伙……哦…也许我应该在他断气前找机会叫他一声『爸』……」他又恢复了笑容,但是多了些悲哀。
我完全的失去了食慾,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与唐尚严有几分神似的男人,范怀谦。
「唐仲年毁了我妈一辈子,而现在,我要把我应得的,全部讨回来。」
彷佛是电视剧才会有的悲惨狗血剧情,一个富家子弟跟平凡出身的女孩恋爱了,但是因为「门当户对」的关系,富家子弟还是娶了别人家的有钱小姐。平凡女孩怀了孕,黯然的离开男人,独力扶养刚出生的男孩长大。
更惨的是:女人是以出卖灵肉的方式扶养男孩……。最後得了妇女癌往生。闭上眼睛前还要求已经长成男人的男孩,『不要恨你的父亲…,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我的母亲到死都对那个负心的男人念念不忘,她真傻…也不想想今天谁害得我们母子这麽辛苦过日子的……」范怀谦像是快掉下了眼泪,但是也只有那麽一瞬间。
这样的恨意,实在是太深沈了。但是却不值得啊。
「听说,唐老先生的身体不好,而你的母亲也不在了,这样报复一个来日无多的老人,而且又是你母亲至死的最爱……有意义吗?不过是惹来你自己一身臭名。」
我这些话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但是我无计可施。因为范怀谦要的就是要唐仲年生不如死。而现在,这位老先生似乎是快死了,如果不在他死前让他了解到范家母子这些年来吃了多少苦,那麽范怀谦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即使那根本没有意义。
「基本上,我的存在及出生本来对这世界就毫无意义。除了报复跟讨回。」范怀谦斩钉截铁的说。
「怎麽会没有意义呢…」我不禁想要大力反驳,「每个人到这世上来都有他的意义跟目的,不管是我、是你、你母亲、或是唐仲年,也许你母亲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你的出现,你的存在意义是让你的母亲拥有了几年有你相伴的快乐、甚至是那一场爱恋的梦想实现……而唐仲年的存在也一定不光是为了唐尚严或是『常生企业集团』………。」
「那你呢?你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什麽?」他打断我的说教,「不要跟我说这种可以套用在任何人身上的大道理,如果真的可以这麽容易就容易带过的话,我今天也不会走的这麽辛苦。」
「阳光、空气、水…也是每个人都可以体会的,那麽你能说这些都是无用的吗?」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决定要扭转他的恨意。
「上帝公平对待每个人的方式,就是给他们生命,而怎麽让自己的生命有意义、有价值,端看自己,而不是要人们顾影自怜地的把一些错误、甚至是不幸…都归咎到他人身上。」
啊~我好像变成在传教?
范怀谦只是一直抽着烟,好像是在观赏我怎麽说服他的蠢样吧?但是,这就是我的毛病:止不住话。
「你刚刚又说罗宝娜即使是钟楼怪人,唐尚严万般不愿意也是要接受,因为那就是你所谓的『政策婚姻』!那你怎麽不想想…当年的唐仲年跟你的母亲,他们有能力抵抗这一切吗?就如同…如同……」
天啊…无以名状的辛酸在我的眼睛里打转。
「就如同我对唐尚严的既定婚姻…无法做任何的努力是一样的道理!」我终於是坦白跟唐尚严的『未竟恋爱』,并且哭了。
「徒劳无功啊…徒劳无功……你根本不能体会这种感觉……不能……所以…你又怎麽能体谅…你母亲…要你原谅你父亲的心意……?」
是啊…简直就是翻版,我跟唐尚严正在走着老人家走过的路,而万幸的是,我还有机会规划我将来的人生,这是上帝的眷顾,给了我一段未竟的恋情足以回味,却又给了我完整的退路去追求我的人生价值。
「我告诉你我存在的意义是什麽!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很清楚我的价值会在哪里生长,而我懂得创造、懂得珍惜,哪像你!你……」
即使我是老处女好了,我总有我除了年纪或是感情空白之外的可取之处!
「哪像你…你的母亲花了一辈子栽培你,结果你满脑子只想着这些违背她遗愿的事情,她那麽辛苦的养你干什麽?你一出生就把你掐死她还比较快活点!」
我像是机关枪一样,打得我自己可能都要满地找牙。
「比起价值,你这个…所谓都会优质好男人,还不如我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处女!」
『啪啪啪……』
我喘着气说完一大串,抬起头一看,范怀谦眼睛张着大大的看着我,还拍手咧!惹得餐厅的其他客人也注意我。刚刚那番话……大概也被听到了吧……唉,变的比较美丽,出糗也是一样丢脸。
「你很不错,你的胆识跟眼界超乎我的想像之外。」
他并没有生气,相反的,表情比刚开始还要和缓许多,也许,我的一番话能够打动他什麽吧…。
「我只是说出真心话。」
「真心话…?这就更难能可贵了。放眼望去,你能确定谁是真、谁又是假吗?」他笑了,「也许我刚刚说的故事都是唬你的呢。」
「啊?」不会吧?那我不是糗大了?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这样神经兮兮的振振有词……。
「不过很遗憾的是,都是真的。」
「你何必告诉我这些?」
实在是没有必要,我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威胁性,也不会因为一丁点对范怀谦的同情而赞成他去恶搞。就算我赞成,也不会帮他成就『大事』。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唐家父子的一切我都要抢回来,那都该是我的。」范怀谦靠近了我,「不过除了罗宝娜那个花瓶……我都要,包括唐尚严心爱的女人。」
吓?!谁…谁是唐尚严心爱的女人……?不是我、不是我…。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嘿嘿,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们的确是兄弟,会看上同一件东西,或是…同一个女人,很正常的。」
这个饭局,基本上是场鸿门宴!
「很抱歉,就算你把唐家搞垮,我也不会嫁给你!」我试图装的很冷酷。
「唷…不错嘛,你果然很聪明,一听我的话就知道我要的就是你。」天啊…这个范怀谦说这种话怎麽脸都不会红啊?什……什麽『要的就是你』!
「你说要就要?」我快要撑不下去了,装酷真的很不简单。
「如果……我这个没价值的男人,听了你的建议,放过唐家……,放过唐尚严的江山……,」他闪着与唐尚严一般魅惑的眼睛,看着我,「你会让我要吗?『有价值的老处女小姐』…?」
谈条件?!范怀谦这家伙怎麽这麽不要脸?跟我谈条件?!
「你………」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范怀谦今天可真是彻底的把我的心脏吓到几近休克。
「不用这麽快回答我,你还有很宽裕的时间,」他喝了一口咖啡,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要在唐尚严度『婚前蜜月』回来前回答我就可以了。」
一想到那婚前的蜜月……,为什麽是这天……?
「唐尚严回国的隔天就是唐仲年那老头的寿辰,如果潘小姐你还无法做决定的话……当天会有人做些动作,例如……」范怀谦把玩着他的烟盒,突然的抽出一根雪白的烟。
「抽掉『常生企业集团』的银行帐户……这一类的『意外』……。只怕到时候唐尚严快快乐乐的度蜜月回来,回国就变成奔丧,老爸的寿辰变成忌日……。」
「你真是恶毒的小人……」我恨恨的看着他。
「也许吧……但是你可以阻止我的恶毒啊,」他很认真的看着我,依然是一派温和笑脸,「你刚刚不就长篇大论地把我训了一顿,替唐家找了这条退路?」
我到底是在帮谁呢?帮唐尚严他们家?还是帮范怀谦?到头来怎麽好像…我不管走哪条路都会让我难过………?
「恩人的角色不好当啊,潘小姐……。看看你能不能让唐家谢谢你的『牺牲』,却又要勇敢的承受让唐尚严恨你一辈子……。」
范怀谦愉快的喝完了他的咖啡,我则是跌入了一个抉择的地狱里。
拒绝了范怀谦送我回家的『好意』,我依然坐上捷运,一路上我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来似的,嗡嗡作响。
这一切跟我无关啊,我为什麽要淌这趟浑水?我乖乖写我的案子、逛街、看书、等待一个好男人对我一辈子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就出现了这一些原本就跟我无关的事情,甚至演变到我要负起一个关键行的责任?
自从认识了唐尚严,我的生活就起了波涛。
如果不要认识他,我现在的生活依然是平淡的很,也…依然乏味的很…。但是,这样惊险刺激的生活真的是让我有点承受不住啊!
偏偏硬骨子的我又这样咬着牙承受了,不管是情慾的冲击、注定无缘的心伤、或是范怀谦的威胁……。
然而想了一圈下来,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一个可以後悔的理由。即使波涛汹涌,但是坦白说,我的生命的确是增添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粉彩。即使有些颜色我并不那麽的喜欢,但是我的生命不再是单一的黑白了。
我并不想答应范怀谦的条件,但是也不想看见唐尚严一家子要活在水深火热中,毕竟………,毕竟……。
我需要再想想吧,不要让自己的正义感变的太无谓。
苦恼着这些事情,我走出捷运站,却看见了唐尚严站在捷运站外不知道多久了。
奇怪的是,我再也不想躲、不想逃,只是努力的对他微笑。如果我平静点,也许就不会逼得他发狂追赶我。
「嗨。」我故做轻松的与他打招呼,天知道……我多紧张。
「我以为你又要跑掉了…」他显得相当讶异。
「不…不跑了,免得你又跟疯子一样追赶我,太丢脸了。」我笑笑,「这两天还好吗?」
他今天打扮比较轻松,一副去打高尔夫球的打扮,但是依然是那样的迷人…
「不好…,但是也有好的…。」他笑得有点无奈,「不好的是老爸身体状况变差了,随时会走人,所以……」
「所以逼你快点结婚?」我只猜的到这样的答案。
「嗯……但是…我实在是很不想……」他用力的深呼吸一口,看着我,「所以才会搞出那个什麽『婚前蜜月』……我敢说等我回国後,一定不会原来的计画六月结婚……。」
『婚前蜜月』…谁都会想像的出来该发生什麽…,一想到这,我的心又揪了一下。
「你刚刚不是说也有好事吗?说来听听吧。」
说到这他就显得很开心,一脸希望的光。
「嗯…公司里的老董事说,老爸以前好像有让一个秘书怀孕,後来因为爷爷不准他们结婚,那个女的就消失了,不知道她後来生了个男的还是女的……」
范怀谦!唐尚严怎麽会知道…我刚刚就跟他老爸当初的种下的祸根吃过饭、还被他拿他们唐家的生存威胁……。
「然後呢?」我力图镇定。
「然後?如果那个秘书生了个儿子,唐家的继承人就不会只有我一个!而且照时间算来,他该是我的大哥,家产的第一继承人选理当是他!」唐尚严越说越兴奋。
「但是…私生子……只怕你老爸不会承认吧……,家族里那麽多人也不会心服口服的,你这样把范……把那人找回来,只怕会让他更难为,不是吗……?」
这是现实的状况。如果真的可以这麽顺利的认祖归宗,范怀谦何必这麽辛苦的计画一切?他比谁都清楚,回到唐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唐尚严一脸钦佩的看着我,点点头,又显现出了一点失望。
「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些天我要快点把这女人找到,只要找到她,一定也可以找到她的孩子,看看是男是女……。」
「可惜,这个女人已经…,死前还挂念你的父亲…。」我喃喃自语起来。
等我发现我失言时,已经来不及了,唐尚严已经听到了。
「你认识那个女人?你认识?」
「我…没有啊……」我慌了,而糟糕的是,我是不善於说谎的人。
「不!我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他抓住我的肩膀,「贵仪!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对吧?你为什麽会知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们?」我被他抓的很痛,激了一点眼泪。
「对…我们…我跟你!」他皱起了眉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如果可以找到这个女人跟她的孩子,我也许可以不必继承家业,也不必去娶那个大花瓶!我…我就可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了你!」
他好激动,手掌越收越紧,我终於是被他抓的哭出来了。
「你要我!他也要我!你们都把我当原因、当筹码,你们谁有想过我要什麽?!」我大叫出来,我真的是受够了!
「我管你们唐家有几个继承人?我管谁要去娶那个花瓶!总之你们都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用力的挣脱他,却在过红绿灯时在马路中央被他一把抓住。可恨哪!他今天穿运动鞋一定是有预谋!我根本跑不过他!
「不哭…不哭…抱歉我刚刚太凶了……」他竟这样明目张胆的在马路中央拥着我,而我已经软弱到无力反抗,只是嘤嘤的在他胸前哭泣,把他的衬衫濡湿了一大块。
为什麽到头来,做决定的变成我?痛苦的…也只有我?干我屁事啊!就因为我……就因为我爱上你唐尚严?!
难不成这就是丑小鸭爱上王子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