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吉祥。」常沁萱依然衣饰简单,素颜本色,只带着蓝蝶在傲霜宫外款款向华望姝和杜茵仙行了礼。

「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不必拘礼了。」华望姝笑着扶起她。

「是啊,常妹妹多礼了。」杜茵仙也是客客气气。

「多谢两位姐姐。」常沁萱又福了福身。

「呀,华姐姐,杜姐姐,常妹妹,你们都来了啊。快进来吧。」苏傲姗满脸堆笑地迎到了门口。

「苏妹妹有什麽喜事吗?今日怎的突然设宴?」华望姝问道。她自从六皇子段奕抓周宴中毒事件後就一直居於望月楼中,极少出来走动。今早却突然收到苏傲姗的邀宴,推托不过,也就只好来了。

常沁萱也看向苏傲姗,此次夜宴,她意外受邀,不知道这苏傲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按说日前苏傲姗刚刚刁难过自己,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邀自己赴宴,难道是为了示好?皇上那天撞见她对麟儿大声训斥,对她态度也不是甚好,所以她要挽回自己的形象?虽然常沁萱心里一点都不想赴这个宴,但为以免苏傲姗又以此为由寻衅,勉为其难地来了。

苏傲姗未及回答,平日与她交好的几个妃子郑昭容,方婕妤,刘美人等人也施施然地来了,寒暄几句,就听太监拖长了声音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段磔望一望来赴宴的人,笑着道:「众爱妃不必如此拘谨,都进去坐吧。母后,请。」然後延太后进屋。

「皇上请。」太后回礼,於是两人一起先行进屋入座,妃子们这才跟着进了屋。

傲霜宫内已是摆好了座,每个位子前置了一个青花瓷酒杯。「苏府自傲姗少时就埋下的青梅酒已满了十年之期,爹特遣人送了些入宫,傲姗以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才特邀皇上,太后和众家姐妹来共同品品这十年陈酿。」苏傲姗笑盈盈道。

「苏爱妃真是大方啊,今日邀了这麽多人。苏府十年陈酿,甘香青梅酒。母后,诸位爱妃,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品品啊,只是别太贪杯了才是。苏爱妃,你就把青梅酒拿出来吧。」段磔一坐下就道。

「臣妾遵旨。」苏傲姗便唤了白霜来:「去把青梅酒取来吧。」

不多时,白霜便取来美酒,段磔忽然道:「等等,把这些青花瓷酒杯都撤了,换银的来。」然後看一眼苏傲姗:「爱妃不要多心,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好。」

苏傲姗愣了一愣,随即道:「是臣妾疏忽了,来人,换了吧。」

将青花瓷杯统统换成银质酒杯,段磔这才示意可以斟酒了。於是宫女给皇帝太后先斟上了,又给诸位妃嫔也满上。段磔轻轻晃了晃酒杯,一切如常。深吸一口,醇香扑鼻,小口地泯了,果是甘香满口,沁心入脾。遂道:「果是佳酿。」

太后和众妃嫔也是小口地泯了,无不点头。其後便开始传膳,自然还是由专人先尝过,确认无毒之後才上了桌。苏傲姗这次宴会着实花了一番心思,菜名都非常讨巧,珊瑚蟠龙鳝,明月映翡翠,玉树挂金钱,丹凤朝阳,花好月圆,千秋万代……她还特地给每个赴宴妃嫔准备了一道家乡菜,皇帝和太后见她如此用心自是夸赞了一番。

就这样品着美酒,吃着御膳,众人说些无关痛痒的助兴之语,整个宴会倒也还算和乐。宴会将近尾声,常沁萱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告辞回宫,众人素知她这几年冷清惯了,也就没有多留。华望姝也放心不下小皇子段奕,随後离去。之後段磔也表示倦了乏了,太后又说些诸如「哀家见到後宫如此和睦,不甚欣慰」的场面话,结束了宴会,众妃也就纷纷散了,各自回宫。

回到延甯宫,段磔有点醉意,也懒得再翻牌子找妃子侍寝,只是独自和衣在寝宫卧下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到一阵胸闷心悸,然後就开始恶心呕吐,眼花无力,还伴随着肌肉抽搐。延甯宫的宫人们见状乱成一团,忙忙去请太医。在太医还没到之前,段磔的情况进一步恶化,脸色发青,手足发凉,最後休克过去。几是与此同时,太后萧莺、德妃杜茵仙、昭仪常沁萱以及郑昭容、方婕妤、刘美人等去傲霜宫赴宴的人都开始恶心呕吐,抽搐不已,各宫都乱成一锅粥,宫人们纷纷跑去请太医。

结果太医忙忙碌碌,四处赴诊,整个皇宫乱得一塌糊涂。

段磔再次醒来已是五更天,昨夜他服了解药才刚刚醒转,就听闻其他去傲霜宫赴宴的人也出现了呕吐不止,乏力、抽搐的症状,还没有全部听完就一时受激摇晃两下,又差点晕了过去。太医忙喂了安神茶,让他睡着,如今五更再次醒来才算是没什麽大碍。

太医诊断结论,所有人的症状均为中毒的结果,也就是说这是一次集体中毒事件。并且同为中毒,皇帝的症状最为严重。其他人症状虽都和段磔差不多,但并未休克,经太医及时诊治後,情况都迅速好转。而段磔休克後,全身僵冷,气若游丝,委实把太医们吓了个半死。众太医又是施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段磔身体才渐渐回暖,呼吸恢复正常。

对於段磔的症状为何会如此严重,太医们的解释是:「皇上中毒最深。」的确,这是他们可以想到的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麽我来说说事实吧,事实就是其实段磔这麽严重的症状是两种毒共同作用的结果。恶心呕吐、眼花无力、肌肉抽搐是夜宴上所中毒的功劳,与其他赴宴者一样;而全身发冷,气若游丝则是一人独有的,完全拜「西风恨」发作所赐。

在这里,不得不再夸赞一句,「西风恨」真是一种够绝的毒。前面已经讲过它发作时的危险之处和可怕之处,在此再补充一点,对此毒,一般医生切脉是诊不出中毒的,只能诊出体虚之状。若非冷烈是神医後人兼毒门後人(不过对毒门後人这点,他尚不清楚),又有温白兰和冷玄成的医疗手劄为指导,他也不可能发现飒雪中毒并找到解药药方。

「现在什麽时辰了?」段磔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

「回皇上,大概寅时三刻了。」守夜的太监回复道。

「对了,其他人情况如何了?」段磔突然想起昨天不止自己一个人发作,忙问。

「三更天的时候就都没有大碍了。只是……」太监还没说完,门外就嚷嚷开了。

「皇上,皇上醒了吗?」「荣公公,您放我们进去吧。」两个丫鬟听见段磔的声音激动道,她们都护主心切,忧心如焚,可门外的太监侍卫说皇上还要休息,硬拦着不让进,可把她们急坏了。

「什麽人在外面喧哗?」段磔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听到宫外吵吵嚷嚷。

「回皇上,是傲霜宫的白霜和望月楼的橙儿。」

「让她们进来吧。」段磔理理衣服,正襟危坐。

「皇上,快救救娘娘吧!」两个丫鬟得到许可後几是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段磔面前。

「你们这是干什麽?」不是说都没有大碍了吗,怎麽看她们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皇上,太后怀疑是娘娘下毒,把她抓走了。」白霜哭哭啼啼道:「可是皇上,明明每道菜都是确认无毒之後才上的桌,青梅酒也没有毒啊,娘娘她怎麽可能会下毒。」

橙儿也是梨花带雨:「太后说所有赴宴之人中除了淑妃娘娘外,就只有贵妃娘娘没有中毒,怀疑娘娘和这事也脱不了干系,把她也抓走了。」

段磔一听沉了脸,二话不说就往永寿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