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寓言 — 寓言─(13) 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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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结束的前几天，香肠从他床下的抽屉拿出一个价值几千块的红外线望远镜。
「神的旨意让我们住在放眼望去就能看见女宿的地方，我们不善加利用是不是对不起祂呢？」
「良心让我不去面对神的旨意，让圣物躺在我的床下，现在，有种声音告诉我，该是时候解开封印了。」
「干你娘，这麽晚才拿出来！」朱承桦说，然後抢过望远镜坐在香肠的床上，偷偷摸摸的慢慢由窗沿延伸探头向外看去。
我相信，这声音比香肠心里听到的任何声音都有效。
我鄙视这样无耻的行为。
我应该要鄙视这样无耻行为的。
如果那个声音没出现的话我应该会鄙视这样无耻行为…吧？
「靠北，小宇，有个大奶妹刚洗澡出来！」朱承桦在靠北。
「真的假的！？」不想承认，可我冲到了香肠的床上。
「哇哇哇哇哇哇喔喔喔～！内衣内衣！」
「干，换我了啦！」
……
哇哇哇哇哇哇喔喔喔喔喔喔～！
嗯，就像往後的往後，我还是不知不觉就跟在他後头……
就像真的听到「唰」的一声，对面猛然地拉上了窗廉。
科科。
学期结束的前几天，孟晓寒忽然的想看海，所以长假前的最後一个假日我们决定骑脚踏车先冲到离花莲市区不远的南滨公园，再沿着脚踏车步道一路骑到七星潭。
当然，在决定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段路靠北长，我跟阿克也很白目的忘记後面还要各载一个拖油瓶很豪爽的就答应。
然而有关海的第一个插曲不是挥汗如雨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是「雨」的问题。
出发前，下着细细的雨。
说到海，每个人心里出现的第一幅画面一定是蓝蓝的天空，纯白无瑕的云朵缀那蓝天，然後才是海与白色的浪花与天空互相辉映。
很美对吧？那麽东部的海一定跟你想像的所差不远，或者更美。
说到下雨的海？
我想到的第一幅画面是新闻台出现疯狗浪卷走钓客的快报。
新闻报导──【又有钓客不知死活的在下雨天冲到防波堤钓水鬼…喔不！是钓鱼。被跟疯狗一样疯的疯狗浪卷走，花莲勇敢的警消们正在抢救！但因海势过於猛烈让抢救行动跟着困难，白目钓客们恐怕凶多吉少…】
嗯，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虽然雨并不大，还是让牵着两台脚踏车望着校门口的我们出现了想要打消这次行程的念头。
不过所谓的「我们」只单单指孟晓寒，李辰筑跟我三个人。
水滴淅沥沥的落下，就像个用水珠串成的帘子隔绝出有屋顶跟没屋顶的世界。
发呆五分钟後，他牵着脚踏车拨开帘子走进了没有屋顶的世界，走到了
校门口铁闸门才回头望着我们。
然後他笑了。
「有意思。」
孟晓寒也拨开了帘子走向那个笨蛋，完全忘记被他们丢下的两个人前阵子才生过大病。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孟晓寒像边走边伸懒腰似的笑着抱怨雨滴的冷冽。
只剩我跟辰筑互望：
「她说想看海是吗？」她说。
我点头。
「你们答应了是吗？」
我点头。
「她没说要看什麽样的海你们还是答应了是吗？」
我想了想，最後还是点头。
「那走吧，敬你们的鲁莽。」
然後她也拨开帘子走了出去。
「张克行你这浑蛋！」虽然嘴里骂着脏话，不知道为什麽在牵车走出去淋到雨时心里是很开心的。难怪这世界的疯子都很甘於当个疯子，因为疯子开心的理由来自於疯狂。
因为雨我们放弃从南滨绕去七星潭的打算，直奔七星潭。
「张克行你的脚踏车怎麽没有挡泥板！！！」孟晓涵很快的就大叫了，因为她背後跟头发都是泥巴。
因为她背後跟头发都是泥巴，所以我们放弃直奔去七星潭的打算，先冲到市区帮阿克的车装了个挡泥板才绕去七星潭。
「干！」阿克说。
在装好挡泥板後的五分钟後，雨停了。
很好，想像中蓝蓝的天空要出现了？
「花莲的天空很美。」在一个路口阿克抬头说。
但我们还在市区啊，这样前面是大楼後面是马路的天空就算在台中还是一样
啊？
「美在哪？」我问。
「用心感觉。」
然後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个奥黛薇内衣广告的大型看板。
有人不知道奥黛薇内衣广告的大型看板是什麽吗？
总之，它会是一个五官很正身材更正的麻豆穿着内衣高高挂在天空微笑……
总之…
「真的很美！」我傻笑。
「嗯，雨後的天空真的很美，还有彩虹呢！」一脸兴奋的孟晓寒指向远边的天际，「辰筑你说是吧？」
「嗯。」
说嗯的家伙暗捏了我一把，痛毙。
然後我们看到了海。
当然，靠北长的路程跟拖油瓶依旧在，我跟阿克两个人快要废掉的双脚也在。那种感觉怎麽说呢？
在看到七星潭的海前，有一段长长的上坡，用脚踏车骑这段是很痛苦的。而
我跟阿克两个人都是死鸭子嘴硬的人，虽然我们两个人的青筋几乎都爆了出来，虽然在这段上坡我深深怀疑随便一个在市场买菜的老阿婆用走的都比我们快，虽然我们一直阻止那两个猛担心的拖油瓶下车说我们可以撑下去。
我们还是看到了海。
那种感觉就像到了上坡的顶点後，一望无际的海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像一幅画一样，而在不知不觉中，你已成了画中人。
「哇哇哇哇哇哇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们开始狂吼。
只是「看」到了海而已我们就已经抑止不住我们的兴奋。
哇哇哇哇哇哇喔喔喔喔喔喔～！！！
因为不久前还在下雨的关系，所以七星潭的海滩上只有寥寥几个人跟一只狗。如果使用精密一点的计算，扣掉我们四个人只剩下一个老阿伯跟一只狗。
那两个拖油瓶像是要把自己的瓶身装满似的，很快的就往海那头冲了去。
反倒是男生的我和阿克还比较悠闲的走着，向她们走去。
「你想试试看吗？」我问
「？」
「试试看有没有感觉罗。」我想到那个乾净的小女生。
「其实是你想试试看吧！」阿克勾起一边嘴角不屑的笑着，「李辰筑，陈浩宇有事找你！」阿克接着大喊。
远处的她蓦然回头，而我只是脸红跟脑袋空白。
「快来啊你们！」李辰筑笑着说。
试试看吗？
我想到了第一次坐车来花莲时，阿克在流口水的脸，外头满满的海，火车轰隆轰隆，车窗外的浪花则敲打着若有似无的海声。
此刻是什麽？有人说此刻只是昨天今日的相遇，如此单纯而已。
此刻在我面前的是单纯的海？还是单纯的三个人？
此刻，依然是若有似无的海声。
海风吹得人有点睁不开眼睛，天空又开始飘下细雨，满满海的声音。
此刻，依然是若有似无的海声。
我抱住了她。
──花莲的天空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