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那天是星期天,大夥儿特地起了个大早替阿昊搬家。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爬起来,闹钟罢工,是韩禹谦闯进房间叫醒我的。
我们四个人连同要搬去的家俱、用品,坐在阿昊他爸爸借来的蓝色发财车上。天气很热、但车辆行驶中抚过的风却让人感到十分过瘾,当然,如果太阳不要这麽大会更好些。
「好热喔、好热喔……」韩禹谦一边拿着扇子煽风,一边嚷着。
没理他,望着流动街景,坐在发财车上看风景,对我而言是新奇体验。
阿昊凑了过来,问我在想些什麽?没回答,只是指着安全岛上的植物,呵呵地笑,惹得他一脸困惑。
「笑什麽?」阿昊搔了搔头,万分不解。
「树会跑欸,会咻──的跑欸,呵呵。」我的语调有难掩的兴奋,但他的神情却说明着他的越来越不明白。
突然,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笑容重回他的嘴角,也同我一般盯着安全岛上的植物,任风吹乱发丝。
没注意头发的结果,就是让到达目的地的我,没人认得。
「好像……贞子喔。」这句话是沛昀说的,取笑之余,不忘伸过手来帮助我整理这一头乱发。
不服气的鼓了双颊。一旁的韩禹谦早已笑弯了腰,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拳,我狠狠地敲在他背上,而後,我望见原先无动於衷的阿昊嘴角上扬,换成沛昀开始不要命的笑,韩禹谦则是一脸惊愕。
或许是人多好办事,打扫环境跟整理,只花了约莫半天的时间,大功告成後,阿昊的爸爸说他要到附近买东西吃,便不见人影,而我们四个人,顾不得大唱空城的胃,赖在阿昊床上,各据一角,一动也不动。
「谢谢你们啊,真是我的好兄弟。」躺着的阿昊先发出声音。
「为什麽是兄弟?不能是姐妹吗?」转了转眼珠子,起身发问,我的问题,的确教人感到哭笑不得。
「好吧,应点点要求,我再说一次,谢谢你们啊,我的好姐妹。」阿昊也同我起身。
「喂喂,无视我的存在啊,我是男生欸。」这次,换韩禹谦有意见,他跳了起来,不满地道。
「其实……就说是好朋友就好了啊。」最後沛昀慢条斯里的坐了起来,收尾。
四双眼睛眨阿眨,互相望了望,居然先後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慢了很多拍的同时大笑。
怪谁?八成是疲累与饥饿坏了脑袋,让四个人脑力同时转不过来。
一来一往的打闹间,阿昊的爸爸把便当买回来了。饿翻了的大夥儿各个卯起来狼吞虎咽,就像国中在夜自习时一样,我们总会比赛谁吃得快,最後一名夜自习结束後,得跑操场两圈。
托他们的福,那阵子我的体力良好,精神也不错,这无聊的消遣游戏,一直到沛昀和韩禹谦相继去拔智齿後才停止。
饭後,阿昊又问了我一次要不要搬出来,他说房东还有房间没租出去,他可以帮我问,如果要的话,大家再搬一次家。
他问得开心雀跃,却让我顿时呆愣,离家?这真的是我从没想过的问题,我从没想过离开那间我熟悉的房子、那个社区,离开韩禹谦……
这次,不用我回答,韩禹谦站到我身後,以身高之势欺人,顺手揉乱了我的发丝,笑着对阿昊说:「不行,点点要留下来给我欺负,没人可以喊笨、喊蠢,我会很无聊的。」
明明是很欠揍的一番话,不知怎麽了我居然听得感动,偷偷的低下头,藏住蒙上眼睛的雾气,怎麽了我,又乱哭?
「原来点点的存在,是用来给你欺负的。」沛昀双手环胸,笑着结论。他们还在开玩笑,还在打闹着,但望着沛昀笑弯了的眼睛,我似乎掉入了另一个世界,听不见他们交谈的笑闹声。
为什麽呢?为什麽在沛昀眼底,我看不见一丝不悦?这种时候……身为韩禹谦女朋友的她,不是应该要多少表现出一点吃醋的情绪吗?是她像妈妈笔下的女主角,将负面的情绪隐藏的太好,还是……不敢再往下想,我盯着某处一点,逐渐出神。
「欸,点点?点点?」然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沛昀在叫我,她的手在我眼前挥动,突然之间,好久不曾出现的亏欠感,又全部涌上。
「笨点点发呆出神的功力真的是一流欸……」韩禹谦轻喟。
「可不是吗?点点以前都是这样度过难熬的理化课的……」然後,趁我还没清醒,无力反击时,阿昊很没良心的掀我的底。
「哈哈,我还以为点点真的那麽认真,连那老头的课都集中精神,原来啊!」沛昀笑着,很没道理的,他们居然认真的讨论起我的发呆功力有多强大。
「所以蠢点点都只是盯着一个定点放空?难怪我老觉得不对劲,明明那麽认真,理化成绩为什麽还是那麽难看……」做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韩禹谦的结论让人想再挥他一拳。
「可不是罗。」耸肩的是阿昊,怎麽搞的,今天的炮火一致对着我?
「欸欸,什麽啦,我要上诉!」甫回过神来,消化掉他们的言论後,我急着反驳,却被沛昀挡了下来:「上诉无效,三比一,败诉。」
欸欸欸?什麽、什麽啦……
「我、我我我……我要抗议!」微弱的音量做最後的挣扎。
「抗议无效!」三个人难得异口同声,有默契,赞。
#快乐对那时候的我们而言很简单,但烦恼却很困难,怎知不过是又过了几个春夏秋冬,却全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