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公司封锁了聊天软体,员工们便开始利用最原始的E-mail做为聊天工具。有些人,上班上的无聊,便会开始发信聊天,不忙的时候,一群人也就这样聊开了。下班後的活动,有时也会透过E-mail的方式进行讨论,甚至有人用E-mail大聊八卦,只要群组名单一设定,就能直接公告。此时不得不称赞一下微软的mail系统,当有新的信件时,还会出现小视窗自动通知,在无法使用通讯软体的环境下,还真是个好东西。

昏沉沉的下午,萤幕右下角出现了信件通知的讯息,程式写到快睡着的绎庭,眯着眼,打开了信件,是个讨论下周末上哪玩的内容,而这样的信,通常可以赶走瞌睡虫。当然,也会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着冷笑话,而结论常是在出发的前一、两天才出炉,抑或不了了之。

绎庭和亦轩的MSN聊多了,慢慢的,也就和亦轩愈来愈熟了。也许是因为在工作上没有业务关系,聊起来总是比其他人轻松自在许多。「当」晚上九点,亦轩上线了,由於出游的车子,还塞得下一个人,於是绎庭打算邀请亦轩加入这次的旅程。

「早啊,下周末要不要跟我们去玩啊?」绎庭一开口,便直接提到重点。

「你们打算去哪边啊?」亦轩打了个嗝,刚刚在客厅吃了不少水果。

「宜兰基隆那边,行程大概是宜兰传统艺术中心、梅湖下午茶、礁溪温泉(看个人要不要泡)、基隆庙口晚餐。」绎庭一口气把重点整理了大概。

「是哪些人要去呢?」这是亦轩另一个想知道的重点。

「目前比较确定的是小真、成莹、刘处长跟我吧。」除了刘处长,其他人都曾参与士林夜市的那趟美食之旅。

「可是我跟他们都不熟耶。」亦轩顾忌着。

「去了就熟了啊,至少跟我熟,还有人可以聊天吧。」绎庭开始发挥说客的功力。

「也好,最近还蛮想去散心的。」亦轩打着字,语气显得闷闷的。

「是发生什麽事了吗?」绎庭愣了一下,敲着键盘问到。

「没有啦,就觉得心情不太好,想去散散心。」亦轩心情一沉,一句话简单的带过。

「那就更应该去啦,大家聊聊天,出去走一走,我最近也很需要散心,呵呵。」绎庭怂恿着。

「那你又发生什麽事啦?」亦轩倒是对表面看似乐观的绎庭抱着疑问。

「我哦…其实我刚失恋没多久,现在一直想找人到处去玩,自己可以安静的在一旁待着,其他人在我身边吵吵闹闹的就好了,我想我只是需要声音吧。」绎庭把事情形容的很简单。

「分手的事,我有听说。」亦轩若有所思的敲着键盘。

「是哦,听谁说的啊?」绎庭对公司里传八卦的速度,倒是挺佩服的。

「哦,上次去士林的时候,就有听哲铭说了。」亦轩拿起了水瓶,打开盖子,咕噜咕噜的喝着。

「他怎麽说的?」那大概是一、两个星期前才发生的事。

「他也没说什麽啊,只有说一姊最近刚失恋这样。」亦轩收拾了水瓶,听到妹妹喊着想吃宵夜的声音。

「呵呵,反正我看开了,现在只是需要人陪,谁都好,纯粹不想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或是闷在房间里,我对於自己恢愎的速度,也感到讶异。」绎庭描述着自己当前的心情。

那天,是绎庭和男友最後一次见面,为了第三者,在某个博览会上,用纸条笔战,在走出会场前,他当着绎庭的面,把纸条撕得粉碎,意谓着「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两个人坐上了捷运,绎庭还试图沟通着,只想理出个头绪,一边擦拭着泪水,也顾不了其他乘客的眼光。一路上,从市政府站,不知不觉的跟着男友,也转乘了淡水线。

「你要不要看看你写了些什麽。」他拿出了博览会上,写得密密麻麻,被撕碎的纸条,在绎庭面前晃了两下。

「拿去,通通拿去,让你看个清楚。」他抓起了绎庭的手,用力的把碎纸片塞给绎庭。

「那些话,我说错了吗?」绎庭觉得委屈,劈腿的人是他,却彷佛他才是受害者。

「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这麽自私的人。」他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绎庭,拿起了手机,拨着电话。

「喂,在干嘛?」拨通了电话,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柔和。

「嗯,我等一下开车过去载你。」就在绎庭的面前,他大方的和她聊着天。

「呵,真的吗?我快到家了,再等我一下吧。」他有说有笑的嘴脸,只会让绎庭更加地感受到他的无情。看来他们的沟通是破局了,很显然的,他的心里只剩下另一个她。

「哔哔哔哔。」车厢门开启,绎庭安静地走出车厢,在捷运开走的瞬间,绎庭回过头看着车厢里的他,只是还期待着,他能有不舍或挽留的眼神,但他依然自顾自的看着窗外,毫不在乎的聊着手机。

坐在捷运月台的长椅上,绎庭并不想这麽狼狈的回家,拿起了手机,寻找着能解闷的朋友。

「喂?」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佑章哥。」绎庭强忍的泪水,终於溃堤了。

「你怎麽了?」听见了绎庭正在啜泣的声音,佑章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而绎庭只是吸着鼻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在哪里?我跟信锋马上过去。」对绎庭来说,这两个好朋友,就像哥哥般的存在。

「芝山站。」绎庭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月台,挤出了这几个字。

「那你在那边等着,我们马上过去。」佑章挂掉了电话。

平复了心情,绎庭才缓缓地走出站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淋不湿的小雨一直打在身上,晚风也显得有些刺骨。当佑章和信锋两人赶到现场,找到了绎庭,绎庭已不知哭了几回,在了解了情况之後,朋友们很贴心的开着车,在黑漆漆的淡金公路上,陪她看海。他们在前座斗嘴打闹,而绎庭则在後座整理心情。对绎庭来说,以往回家的时间,总设限於晚上十点;和异性出门,会怕误会而报备;被异性载在机车後座,心里也会有莫名的罪恶感。在感情的认定上,以及对自身种种的限制,其实说穿了,也只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罢了。随着海浪卷走了沙,也卷走了所有的回忆,那些过往,绎庭已不愿再想起,心,彷佛自由了起来。

绎庭回到了单身的生活以後,便对人性与行为,有更深刻的感受,除了替自己理清了现况与需要之外,也很容易看透别人的想法。生活的圈子,渐渐开始属於自己,对别人邀约的活动,也显得积极多了,至於认识亦轩,也是後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