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怨 — 第四章 傷 之四

小瑶觑着玉萍,说话的声音是直是平,没有情绪更没有恭敬。

『少爷已经替天女大人煎好药了。竹允天人特别有指示,天女大人必须按时服用药汁,才能清除体内的魔气,以免留下病根。魔气很难缠,发作起来更是痛苦。请天女大人一定要按时服用。』

听灵鬼的建言,玉萍不屑的哼口气,故意转着大眸子瞪小瑶的脸,觉得她话中有话。小瑶一点也不怕被打量。她像是临危不乱,随时等着和玉萍见招拆招。玉萍不喜欢她摆出的淡然模样。颜鸿祈摆出冷淡的态度就算了,她可不想一起受灵鬼的窝囊气。反正是说说话,还不至於去挑战颜鸿祈的底线。她再笨也不会去伤长年陪伴在他身边的灵鬼。

「你被魔气感染过吗?」

玉萍选择酸溜溜的开口。这个问题果然把灵鬼被问愣了。小瑶顿了顿,更加收敛谨慎。她用没起伏的空洞灵音回答:『回天女大人,小瑶是灵鬼。不可能被魔气感染。』

回答正中下怀,玉萍冷哼,拉高态度说:「既然如此,你怎麽知道被魔气发作很痛苦?少装模作样了。别以为你跟在颜鸿祈身边就可以对我发号施令。」

也不怕被质疑,她偏要补上最後一句话,挑衅意味浓厚。这个小瑶肯定是无时无刻和颜鸿祈形影不离。她不喜欢她。只要想到区区灵鬼能比自己还接近颜鸿祈身旁,冥冥中作祟的嫉妒心让玉萍想也不想就把话丢出来。没肚量也好,不懂得包容也没关系,她就是想气气小瑶。一个颜鸿祈有时候已经够她受的了,她可不让灵鬼再爬到她头上。

只是相较於玉萍想吵嘴的冲动,小瑶根本不买帐。没有被激怒的她是无所谓的张大眼睛,非常镇定。

『天女大人可以不相信小瑶。等天女大人嚐过发作的滋味便晓得了。只希望到时候天女大人别後悔没听灵鬼的话。恕小瑶告退,不陪了。』

像示威,灵鬼扔下这句话便消失无影。

太过突然,玉萍实在没有心理准备。颜鸿祈对她没规没矩,连他的灵鬼都气焰甚高。先不讲她从灵鬼上受到的气,接下来的笑声让她更吓了。

是颜鸿祈。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站在房门口,手上端碗热腾腾的药,难得脸上有抹淡笑,是嬉笑。刚刚玉萍和小瑶的对话显然是被他瞧见了。玉萍被他看到脸红,整个人缩在棉被里。这个男人不收敛自己的态度,连身边的灵鬼都敢顶撞玉萍,她真咽不下这口怒气。他的笑,是在说他很满意灵鬼的所作所为吗?玉萍气他,故意不理他,可是心里又怕他马上离开。

照旧是一身黑衣黑裤的他走进来,什麽也没讲,随手把药搁在床头柜上。眼看他真的没打算留步,玉萍像受不了诱惑,出声喊他。

「不准走!」

颜鸿祈停在门口,慢条斯理的转身。他表情冷,举止也冷。说穿了,他就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放点情感出来。彷佛,他知道玉萍多懂得趁隙而入。

「敢问天女大人还有什麽吩咐?」

「不准这样对我讲话!」

玉萍吼完朝他扔了个枕头,不喜欢他装得如此陌生。

颜鸿祈没有挨打,随意的侧身闪过枕头。他看起来非常不耐烦,根本不想管玉萍还有什麽花招,没有耐性地说:「小瑶没有骗你。魔气发作起来真的很痛苦。又冷又痛,很难熬。你不要自找苦吃。」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讲得一副你痛过一样!」

玉萍偏要和他作对。她不喜欢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她想要颜鸿祈坐到床边,哄她抱她疼她,那才是玉萍想要的。自己受了这麽大的伤,要他安慰自己一下难道过分吗?

听她骂人,颜鸿祈还是随便她。应该说他不打算花时间多跟她耗。

「丑话已经讲在前面。听不听随你。」

看他又要走,玉萍急忙说:「站住!」

「天女大人,拜托你不要反覆无常。我要出门去抓鬼。」

收到不改的冷冷淡淡,玉萍愈想愈委屈。她才不死心。颜鸿祈愈这样,只是让她更想要求。

「抱抱我!」

反正自己就是任性。玉萍也豁出去,乾脆任性的要求到底。颜鸿祈知道她的招数,完全不想理睬。

「你快点喝药吧!」

「你不抱我我就不喝。我再告诉凛姐姐你每天欺负我!」

最後一句话总算让颜鸿祈停下脚,他也终於正眼好好看玉萍。迎上他像寒潭的眼瞳,玉萍身上突然冒出阵恶寒。她分不清楚是凤凰别墅太冷?还是是颜鸿祈的眼神太冷峻?

「你闹够了没有?」

「你不听我的话,我就继续闹!」

颜鸿祈眯眯黑眼瞪玉萍。

「你很没规矩,很没教养,又不爱听话。你是天女,自重点。仙界怎麽会养出你这麽刁钻的女孩子?」

听他的数落,玉萍是恼怒的。早任性惯的她可不忍气吞声,立刻反驳。

「不要教训我。颜鸿祈,我有一千年的时间是在人界轮回,根本不是仙界养大我的。我玉萍本来就不是被绑着长大的女孩。而且,像你这样冷冷漠漠的又好到哪里去?少说我!换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答应凛姐姐要照顾我的。我也坦白跟你讲,万一我在你这里受到气,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就是凛姐姐!」

这番威胁让颜鸿祈很不高兴。他动怒的模样让玉萍畏缩了。可是他没有发脾气,只是很慢的走近。

下一秒,他没好气地坐在床边。玉萍愣了。她没料到他这时候会这麽听话。顾不上心里的忐忑,她顽皮起来,故意朝他偎过去。也难得他没有躲开。

「喂我喝药。」玉萍用手指头戳他的背。

他抽了一下眉毛,没讲话,只用眸子瞧人。玉萍被他瞧的有些羞。这双黑瞳太过阴郁又沉闷,给人恐惧。他的外貌或许看似是十八岁的青年,但他的眼睛会立刻露馅。那是颜鸿祈最真实的地方。

在玉萍的窃喜下,颜鸿祈没有多讲话。他捧起药碗,用汤匙舀里面的药汁。他喂得很慢,因为玉萍喝很慢。现在喝药根本不是重点。她好开心,难得能和颜鸿祈如此接近。她脸上挂出淡淡绯红,害羞地看颜鸿祈舀药的样子。他很小心,不用嘴把药吹凉,是反覆用汤匙搅拌,不让药汁烫伤玉萍人。喝完一碗药,大半个钟头都过去了。看颜鸿祈拿了空碗要走,玉萍用手扯住他的袖子。她舍不得他走,希望他能多陪陪她。

「你又不赶时间。陪我!」玉萍对他撒娇,自以为这样能起点效用。颜鸿祈不买帐。他抽回手臂,说:「天女大人,我要出门去抓鬼。」

玉萍不喜欢他总有一堆藉口。她又拉住他的手,追问他是不是要去抓闇劣魔?颜鸿祈大力的抽手甩掉,不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他话说的白,说的冷淡,是无所谓。

「小瑶会照顾天女大人。拜托你不要挑战凤凰别墅的结界。这里有必须遵守的规则。不要随便离开屋子。花园也不能乱跑。不要上屋顶,不要把窗户打开。我不能保证外头绝对安全。如果天女大人喜欢乱跑,别怪颜鸿祈无礼。我绝对会把人锁在房间里。」

听他念完一大段规矩,玉萍想不发怒都难。

「颜鸿祈!我不是囚犯!」

她的抗议反而让颜鸿祈冷笑。不管玉萍怎麽威胁,他就是不在乎。

「天女大人,我这里不是度假胜地。不开心,请回仙界去,我不拦你。」

撇下最後一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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