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谁叫他怎都不肯将宝贝让给小妖,他仗着灵力比小妖还强,竟用这难除的仙锁捆住小妖,大神呀──您评评理,他这般莫不是以大欺小来着?您不是该替天行道才对?」古泉泪水汪汪,戏唱得十足,可惜夏辰绍半点未动容。

「评理?我道他比我还倒楣,居然认识了你这家伙。怪不得他说你对他不真切,果真不真切,还要我替天行道?」真除也该除你才是。

夏辰绍大叹,突然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之阳,就算之阳对自己不好,却也没欺骗他的感情。

「哼!」古泉哼了一声,可想了想,又觉得不该如此对待「大神」,瞬间变了个脸,涎着谄媚的笑容道:「好吧,不除就不除,小妖也觉得自己有错,这就原谅他了,还望大神帮帮忙,施个术,帮我解开捆仙锁可行?」

夏辰绍倏站起身,双手覆於身後,迈步走近悠清背後,双眼直视他掌中的翡翠玉佩问道:「可我不懂,你先前说就算他的魂已被宝玉吸去,也不愿将宝玉转让给你,这代表他意识尚存?」

「是啊,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可对外在的事情仍有感觉,只要我施术让他恢复半醒,便能给我回应了,只是平时若无施术,他也无法脱离宝物的回忆和情景,大部分会做的动作,只是习惯上的反应罢了,例如吃喝拉撒。」

「那该怎麽解开?」

「呵呵……」古泉勾出一抹莫测的笑容,他挑挑眉,眼珠子转了一圈才定睛於夏辰绍身上。「大神想救他?」

「我只是问问。」可以的话,他两个都不想管,可是汤匙和勺子如此殷切期盼,总不好让他们失望,虽然这两只小妖当初想煮了他,可是……他觉得这两只小妖也是逼不得已,在处事方面,只是个幼孩罢了,想来届时若救了狸王,狸王应该不会忘恩负义煮了他吧?

至於眼前这家伙,他真的怎麽看怎麽不顺眼,反正自己一点灵力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怎麽解仙锁,所以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无法救。

「我很好奇,大家都以为狸王生病才离开的,可是当初那些狸妖怎不知你在这里?」

「我虽然不及悠清那麽厉害,可妖龄也有四千多岁了,在这儿除了悠清以外,其他妖怪还得尊敬我呢!所以在术法上,我怎会输给他们?」

「喔……所以你是隐身了呀!这回现身,是因为我是神只下凡投胎,你认为我有办法救你?」

「呵呵……正是如此,大神救苦救难,慈悲为怀,解除仙锁的这点小法术,大神一定也会是不?」

夏辰绍挑挑剑眉,未理会他,倒是定眼凝看那翡翠玉佩,也不禁走了神。光滑的翡翠玉佩,中央染上了一点赤红,弧度刚好成月牙型,夏辰绍盯着它越感熟习,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头越垂越低,手臂靠上了悠清的肩上,指尖下意识往前伸直。

「等等!别碰它!」古泉猝然一喊,夏辰绍方即回过了神识,然而他身姿弯曲,站於悠清身旁,这样猛然惊骇了住,撑着身子的手一滑,撞上了悠清。悠清双手依旧紧握翡翠玉佩,却因夏辰绍突然一跌而换了个姿势,夏辰绍失了悠清这个支撑点,下意识伸手随意一抓,稳住了身子,然而当他松口气时,却感受到指尖不同的温度,除了悠清的掌温外,他还感受到一股冰凉且坚硬的物品。

啊……他碰到玉了。

「啊──你果然是个大笨蛋!」夏辰绍耳边听见古泉的哀号声,可眼前却迅速充满白雾,画面飘渺不似真实,彷佛走入了一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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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峰林立,连绵千里,一座独特的高峰,烟云烘托,高耸拔天。男子伫於顶峰,看着云雾缭绕的崖下,静默不语。

夏辰绍看不见男子的身形,只知道他身着青衣男衫,而此刻的自己是块挂於颈上的玉佩,由此视角看得见奇峰美景,景色十分秀丽,宛若仙境。

「你确定要这麽做?」

青衣男子身後,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他转过身,跃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紫杉的男子,紫杉男子有着一头绚灿的金发,奇怪的是他面容在夏辰绍眼中是看不真切的,好似敷上了一层雾般模糊,可其他部位却又看得清明,十分诡谲,然而自紫杉男子的衣饰和发冠上的绣花与质料来看,身分不是高贵,就是富贵人家。

「呵……除此之外,还有何办法?」玉佩的主人,青衣男子发声了,话中饱含无奈,他嗓音清朗圆滑,十分好听。

「你当真这麽爱他?为他犯这麽大的风险,值得吗?」紫杉男子坐在石椅上,他执起石桌上的酒壶,倾倒壶嘴,落下一弧水注,在阳光的照映下,透出闪亮的波芒,直至黄澄的酒注满酒杯。

「对於他,又何必计较值不值得。」青衣男子垂下卷长的睫毛,长叹。

「可是他到底喜不喜欢你,还是个问题。」

「之阳……很听我的话,他对我很好。」青衣男子伸手摸了摸颈上的翡翠玉佩,转眸眺望远方,看向无穷无尽的山峦峰岭,云雾缭绕,亦如他的心绪般,不见日光。

之阳?夏辰绍虽感如身在梦境,可他神识清楚,两人对话犹如萦绕於耳,之阳的名字没让他掠过,他凝神倾听,假设了许多可能,却又猜不出半点痕迹来。

「他是我俩的下属,自当对我俩言听计从。」紫杉男子蹙起剑眉,沉道:「我承认他对你比对我亲近些,可我知道,那是我的性子问题,许多人说我俩为双子,长得一样,可个性南辕北辙,相差甚多,但也只有这样些许的差别,我不认为他对你如你对他那般喜爱。」

青衣男子闻言笑了几声,笑中满是惆怅,而後静默未回。

听着他俩的对谈,夏辰绍心中满是疑窦。这两人所说的之阳,是他心中的之阳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呢?

「父皇很生气,他道你明知他是你的劫,却执意要行。」紫衣男子执起一杯酒,轻轻啜饮,动作虽优雅,可眉间的皱摺却道出了他心中的浮躁。

「我明白,若是过去的我,知道现在的我会选择这麽做,也是不解。」青衣男子慢步上前,对着紫衣男子坐下,他以指摩娑酒壶,陷入一阵沉默,好半晌才苦笑道:「遇上了才知道,是劫逃不过。」

「是真逃不过,还是你不愿逃?」紫杉男子缓缓抬头,神情严肃地凝盯着他。「当初你明知该防,却胡闹地把劫数当作游戏,早知那时我就阻止他跟随我们左右,若非发生这件事,我真不知你已陷入且不可自拔,可是他呢?他对你可有这样的心?」

「不管他对我如何,我只要不违心,想这麽对他便这麽对他。再者,既然明说是劫了,又怎能躲过?」

「圣天大帝与你同时渡劫,可他潜心闭关修炼,自当免去这回情关。」

「恭语之与我不同,他个性孤傲冷僻,就连情劫遇上他都绕道了,这样的人还有谁会爱上他。」提及圣天大帝,青衣男子眉宇下意识蹙起。

「别这样说圣天大帝,你我皆为他的下属,该有的尊敬不可免。」紫杉男子无奈喟叹。

一时间,彼此陷入一阵沉默的漩涡之中,气氛凝窒无波,青衣男子执起酒壶,注满空杯,随即仰首饮下水酒,如此反覆。

捺了许久,才闻紫杉男子沉重的喟叹声,他摇头道:「真不明白你看上他哪一点,他模样虽是好看,可比他还美的女子在天界也是不少,更何况他与你皆为男子。若谈及个性,他虽对我俩言听计从,可是在处事上却是孤傲,真要说呵……我倒觉得他和圣天大帝有些相像。」

「他比恭语之好上太多了。」青衣男子不认同地撇着唇。

「罢了……我也不拦你,我只希望你能点到为止,别为了救他赔了自身。」语落,他站起身,深深凝视青衣男子几眼,才轻拂衣袂旋身而离,那耀眼的金灿发丝,犹如太阳般刺眼,成弧度掠过了空气,紫金色的身影,渐渐远离,逐成一抹小点。

青衣男子不停将水酒灌入口中,像是这样可将他心底的烦闷冲去,奈何水酒尽空,心中的苦涩却是越来越浓,难不成喝了带点苦味的酒,反而染上了苦?

思及此,青衣男子嗤声一笑,摇头嘲笑自己的无趣。

风拂过,带动树叶飒飒声动,几片绿叶墬下,落至石桌上,风止,此刻只剩沉静。

青衣男子拖着颅侧,眼神迷蒙地盯着酒杯,以指滚了滚,蓦然一叹:「唉……我是那麽地喜欢你,可是之阳……你对我有无一丝的喜欢?」

夏辰绍闻言心里有些酸,虽不知他口中的之阳是否就是「那只羊」,可是该怎麽说,就是觉得不太舒畅。

这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谁?不明白他口中的之阳怎麽了,也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事,导致紫杉男子这麽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