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空之城 — 01

九月的阳光还参了些盛夏时的残影，弥漫在空气中的温度炙热潮湿，因此我的体育衫上沁满了黏腻的汗水，湿答答的感觉真不好受，甚至到了感觉恶心的地步，直射头顶的光线也跟我做对，把我搞得头昏脑胀。

如果这时候有杯冰凉的五十岚珍珠奶茶，待在教室吹冷气上上课就行，何必出来给烈阳折腾？我这麽想，可惜也只能这样想。

虽然居住在大城市，但学校位在大城市的最南边，附近都是工业用地，空气并没有理想中来的清新，如果在刮起风的日子没戴口罩喷嚏就会打个不停，可是因土地便宜，学校的腹地不小，有许多空间供应学生活动，听老师说明年有个室内体育馆的计画也要开始动工。

距离开学已经有了两个星期，这也是第二次上体育课，对於课堂内容已没那麽生涩、同学之间也逐渐有了点熟识，因此在老师还没抵达操场之前，大家便跟随着体育股长的指令做着暖身操。

老师来了，暖身操也就随即停止，所有同学都肩并肩齐站，在这之间多了点嘻笑与谈话声，这般直挺挺地站在人群中的我显得格格不入。我没有和这之间任何人有所交谈，不知道该找谁谈、也对於女生们所讨论的韩国偶像兴趣缺缺。

低头看了看昨天爸爸替我买的黑色腕表，这堂课才过了十分钟。

「今天练习排球传接，三个人一组。」同样也紮着高马尾的体育老师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运动手表，「下课前五分钟集合，有问题吗？」

「没有！」班上同学赶紧吆喝一声，便一哄而散。

眼看每个人都能找到与自己同组的组员、开始练习排球传接，有些组别甚至开始招集其他组打球，而我就这麽站在人群中，一动也不动。这样的我，彷佛是被用萤光笔特别划过、看起来特别显眼。

我不喜欢不合群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找谁。

如果一直找不到人练习该怎麽办？老师会不会责备我？才刚开学就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不妙。似有若无的紧张情绪压迫着我，我冒汗的速度又增快了些，肚子开始有些发疼。

我想起之前国中时班上有个女生，叫做阿绿，每当分组的时刻总是不找组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大家索性将她当作怪胎看待，就这麽不以为然的过了三年，直到毕业那天据说仍然没人跟她谈过除了公务以外的话。

我可不想这样！犹若对神祈求的呐喊在我的心中回荡千万遍，正当我气馁意图要求老师替我安排组别、脑袋已浮现许多未来高中三年的惨状时，有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怡婕，你还没有组别吧？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练习吗？我们还少一个人哦。」

咦？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捧着球这麽问我，日光照射在她橘红色的发上，闪闪发光使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当然也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另一个女生也染了头奶茶色的头发，脸上还有几点雀斑，身高也比那身材娇小的女生高得多。

她们头发的颜色太过显眼，心中萌芽出她们会不会是不良少女的问号，不过目前情况不容许我有太多判断，心底直呼她们是我的救星，反正只要捱过这堂课就行。

我没有说话，半眯着眼点点头。

我们随即排成三角形在排球场上开始练习传接，并不是因为我想推拖心不在焉的因素，而是运动细胞实在不发达，球时常传到我这就掉了，次数频繁到连我自己都开始感到不耐，也感到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很紧张？你的脸都胀红了。」

望着我低下身拾起掉落无数次的排球，身材娇小的女孩这麽问我。

「对不起……」我笑了笑，想用笑容掩饰内心的尴尬，「我的运动神经不好。」

「怡婕，球给我一下，你看着。」

身材高挑的女生从我手上把球拿过，双手合成了一个小拱型，那颗不听我使唤的排球彷佛有了生命，在她的手腕上弹跳着，来回莫约有三十多次，看她操弄得十分得心应手。

「真厉害！」我看得目瞪口呆。

「这没有什麽，常常练习久而久之就可以这样子罗。」她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巾擦拭脸上的汗珠。

「先休息一下吧！」身材娇小的女生从石椅上拿来贴有我姓名贴的水壶，她随性的席地而坐，把紮好的发圈拿下，叼在嘴上，拿出一把黑色的小扁梳梳了梳因运动而稍嫌凌乱的红发。

我跟身材高挑的女生也学习她坐在地上。

「可以问你们为什麽会知道我的名字吗？」饮下一口水，一点也不冰凉，是被太阳给晒温了。拴紧了水壶的盖子，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疑问。

「新生训练那天全班不是都得上台自我介绍吗？」身材高挑的女生笑了笑，「如果你没仔细听的话，我叫郑子仪、她叫徐可嘉。」她指了指身材娇小的女生。

「真抱歉……我不擅长记人名。」我又尴尬地笑了笑。

也许从国中到现在，自己在班上会那麽没有存在感，都是这个原因致使的，加上自己也不擅长与人交际、聊天时总无法谈上话题，无法完全融入他人。

如果在高中也这样别扭下去，肯定又会像国中一样、和阿绿一样，交不到朋友的。

「你好像很常跟别人道歉，这没什麽哦。」可嘉起了身，拍拍运动短裤上的尘埃。「不能摸鱼太久，等等被老师看到会被骂的。来练习吧！」

但是我想我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