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刺眼。

我坐起身,按掉叮铃叮铃响个不停的闹钟,揉了揉眼睛。

做了个扰人的梦啊......真是的。

往窗外看去,阳光刺眼得令我睁不开眼,今天果然也是好天气呢。

走出家门,随即看见再熟悉不过的人影,双手插在口袋里,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早啊。」似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宸轩回过头来,笑得一脸阳光。

看见他,害我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梦里的宸轩走啊走的,我在後面不断地追着,大声喊着要他等我,可是他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走着。好几次我就快要赶上他了,伸出手,却什麽也抓不住。之後,场景转换到另一个地方,我看见宸轩拿着相机,按下快门,移开手,笑了。

「在想什麽?」一回过神来,他好看的脸庞就清晰地在我眼前。

「啊!」我吓了跳,呆滞了两秒,别过脸。「没、没想什麽啊。」

「没想什麽?」

「对啦,真的没想什麽......」我心虚地越说越小声。

「没有就好。」他说,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捏了捏我的鼻子,「如果是在想别的男人你就惨了!」

「才没有呢。」我吐吐舌,做了个鬼脸。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干嘛想这麽多呢我,根本庸人自扰。最真实的是你还有谢宸轩啊,蓝唯雨。

看着他的笑容,本来在脑里盘踞不去的梦如烟雾般渐渐消散,一点都不剩。

「欸,今天家政课不是毕业餐会吗,你们那组要做什麽?」

家政课的毕业餐会是学期末成绩,各组自行决定菜色,做法不限,三菜一汤,汤可以换成甜点或是饮料。

「要做什麽喔,我想想,」宸轩偏头想了想,扳起手指数。「好像是夏威夷炒饭、鸡肉卷、还有什麽鲜蔬薄饼的,跟亦宁那只蚂蚁说要的焦糖布丁。」

「听起来很好吃欸,要分我喔。」我说,弯起嘴角。

「好啦。那你们做什麽?」

「时蔬百汇、奶油蛤蛎义大利面、焗烤起司马铃薯,最後是蘑菇浓汤。」

他舔舔嘴唇,「听起来也不错啊,蘑菇浓汤是皓廷要的对吧?」

我点头,「对啊。」

对面红绿灯的小人由行走中的绿色转成静止不动的红色,我们也跟着停下。

宸轩爽朗的笑声传进我耳里。「我就知道,他真的超爱蘑菇耶,哈哈,不认识他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会特别喜欢某种食物的人。」

「你才知道喔。」

「总之,我也要吃你──」

我倏地瞠圆眼睛,脸颊传出异於其他地方的热感,「蛤?你、你刚刚说什麽?」

「们的喔。」看见我的反应,他满意地笑了,「话还没说完嘛。」

可恶,我又被捉弄了......

纵使我有千言万语想抗议,可一看见他稚气的笑容,却又只能红着脸,「不会一次讲完喔......」而且还是用如蚊讷般的声音说着,听起来就很弱。

「好的遵命~」他牵起我的手,「绿灯了,走吧。」

在感情里,我一直都是属於被动的角色。我不知道这样是好还不好,但在我和宸轩的感情里,我甘愿被动,捕捉他因为得意洋洋而上翘的嘴角。虽然有时候,主动一点点好像也不赖。

「蓝唯雨你先处理一下马铃薯,我去煮面,然後吕皓廷去切蘑菇……」

组长分配着工作,我连忙应声好,开始着手处理马铃薯。其他人也认真地做自己份内的工作,每一道程序都不敢疏忽。

烹饪教室里切菜声和铿铿锵锵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落,伴随着开瓦斯炉的声音、关上烤箱的声音,想当然尔,少不掉人的吼声。

「许忆萱你在干嘛!凤梨到现在都还没加──」

我正在替马铃薯铺上乳酪丝时,突然听见背後传来一声怒吼,回头就看见亦宁一把抢过锅子的主控权开始补救。

看她急坏了的样子觉得好笑,於是就跟旁边的皓廷聊起天来。「她遇到这种事就会急得要命啊,真是。」

他摇头,笑了笑,「这家伙小孩子个性啊。」

「这跟个性没有关系吧,应该是看遇到什麽事情才对。」

「是吗?」他停下手上的工作看向我,轻挑了下眉,随即又移开目光。

我一笑,没有回答。

「喂,皓廷。」半晌後,我开口唤了他。

「嗯?」

「你根本就没办法忘记她对吧,不然怎麽会在她离开了之後谁都不喜欢。」

也许是没意料到我会在这时候讲起,皓廷的脸明显怔住,手中进行的工作也一秒停格。

「......我从没说我忘了。」

我叹口气,「那你要我怎麽放心?」

「我不知道。」

「所以,你还在等她吗?」

「也许吧......」他拿走我搁置在桌上的烤盘,迳自走到烤箱前放进去。

「温度时间?」他蹲下身查看,转过头来问我。

「上面一百八,下面一百六,十分钟。」

同组的同学叫了皓廷一声,他设定完烤箱後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你在干嘛?」背後响起宸轩的声音。

「啊,刚刚在铺马铃薯的乳酪丝,现在要剥莴苣。」我答道,拿起一旁的莴苣。

「喔喔。」

「那你在干嘛,怎麽有空跑过来?」

他耸耸肩,也跟着剥起莴苣叶,「亦宁叫我顾烤箱,因为很无聊啊,所以我就跑过来了。」

「果然在偷懒。等一下被她发现就知道了你。」我看了眼亦宁,她正专心地在卷鸡肉。

宸轩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扮了个鬼脸。

「对了,你跟皓廷刚才在讲什麽?」

我眯起双眼,「想知道?」

他装成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没有,随便问问。」

明明看起来就很想。

「没有很想就算了。」

「好啦好啦,」他投降般地说,「我很想知道。」

「真的?」

「真的啦。」

「不告诉你。」我转过头,轻笑着。

「吼由奇怪耶,有秘密!」

我坚持不说,宸轩乾脆得不到一个回答,乾脆骚起我痒,逗得我哈哈大笑,莴苣都没办法剥了。

忽地,左前方传来一声怒吼。

「谢宸轩你给我滚回来!」

他停止骚我痒,搓了搓手,「啊,惨了惨了。」然後就可怜兮兮地溜回去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暗自在心里说了声「活该」。

下午放学後,我们一起走着,橘红色的夕阳在天边流连忘返,牵着对方的手,影子被拖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