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舞台旁的准备区里,琦绒则靠在我身旁,闭目休息着。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整片恒春海岸,舞台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不断转换、闪耀着,映照台下晃来晃去的人群,就像一片色彩鲜艳的人造海洋。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大多也跟他们一样,挤在台下等着开场,想像着有一天,我们自己也能够站上这个舞台,而今年,我们终於可以如愿以偿了,虽然我没能正式的站上舞台,但我却还是很担心琦绒的身体,短短一天不到的休息时间,她能够恢复多少?

几个小时前

「玉米,我现在真的好很多了,而且也才几首歌的时间……」琦绒还是不死心的说着。

「错过今年,明年再来就好了,你的身体比较重要。」我叉了一块苹果给琦绒。

「可是我不想再等一年啊!」琦绒用手把苹果从叉子上拔下来,然後放回盘子里:「我们已经等了三年了,够久了!」

「既然都等三年了,那再多等一年又有什麽差别?」我将水果盘放回一旁的柜子上说。

「……」琦绒嘴巴嘟的高高的看着我。

「唉……」我将手掌轻轻的贴在琦绒的额头上:「答应我,如果真的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再硬撑了。」

时间回到准备区里

「你现在觉得怎麽样?」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轮到琦绒了。

「嗯,没问题。」琦绒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笑说。

「虽然很不想说,但……加油,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

「接@$@#$%迎……」不知道是因为喇叭太大声了(我们就站在喇叭附近)、还是现场太吵了,我完全听不清楚前面的人在说什麽。

「嗯!」琦绒飞快的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後,转身走向台前。

「喂!记得你答应我的!不可以硬撑!」琦绒头也不回的走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琦绒在这场演唱会中,一共会唱四首歌,除了三首自己专辑里的歌曲之外,还有一首主办单位要求的英文歌曲,好像是今年的主题吧,琦绒选的是席琳•狄翁(CelineDion)的Toloveyoumore。

其实本来我跟詹姆士是希望琦绒能够把原本歌单改一改,因为当初这张专辑因为要特别凸显琦绒的高亢的嗓音,所以收录的歌音调几乎都偏高,这在平常的话,或许都不成问题,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来说,不太可能把歌唱好。

但由於主办单位不给改,因为他们说歌单都已经定好了,没办法改,虽然我有点觉得他在唬烂我,所以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去试看看。

「嗯?……」当音乐开始没多久後,我的眉头就渐渐的靠在一起。

这Key,怎麽起的那麽高?

「……」琦绒回过头看了看我,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也发现这Key订得有些高。

「期待下一个Mr.Right出现,在我眼前……」即使明知道这音起得太高了,琦绒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因为这是现场表演,没得重来。

大概升了将近两Key左右吧,如果是平常的琦绒,这样的高度并不算困难,但现在的她就算是唱原Key都可能已经有些困难了,更何况是升了两Key之後。

「玉米,怎麽会这样?」当我正准备转身去问一旁的音控人员时,詹姆士突然从我身後冒出来说。

「我怎麽知道……」我转身走向一旁的音控员:「不好意思,你们Key起的太高了。」

「啊?这样会太高唷?」负责音控的男子转过头、拿下耳机说:「谁叫你们排演的时候没来,我们只好自己帮你们定Key了啊,彭琦绒不是号称高音歌手吗?这样应该还好吧?」

「就算我们没来排演,你也……」

「算了,玉米,」詹姆士突然把我拉到一边说:「你看那边。」

「嗯?……」我顺着詹姆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他!」

是那个姓徐的!他正站在舞台的另一头不远的地方,双手叉在胸前看着我们。

「看样子他连音乐也动了手脚了……你要去哪里?」

「我要上台!」

「你不能上去,那家伙就在台下,你这样不就正好被他抓个正着?」詹姆士一把抓着我说。

「那你要我怎麽办?他们既然动了手脚,就不可能只动一首歌,我不能站在旁边看琦绒出糗!」我挥手把詹姆士推开。

「放开你胸怀大声呐喊,请你什麽都不必再管!」琦绒双手紧紧的扣着麦克风架,十分专注的唱着。

虽然琦绒已经很努力将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了,但还是有许多地方飘掉、甚至走音,而且也因为她太过专注在声音的稳定上,原本应该是用来热场、很嗨的歌,却被唱的有些平淡。

此时,第二首歌的前奏已经响起了,几乎不给琦绒任何休息的时间,就下了第二首歌。

「喂!你干什麽!不能过去」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男子挡在我面前说。

「我是彭琦绒的乐手。」

「表演已经开始了,你……」音乐声突然整个中断。

「玉米,快过去!」詹姆士站在音控旁边喊着。

「放心,我帮你伴奏,就像过去那样。」我跑到琦绒的身旁,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随即转身跑回KB台。

我一冲上KB台,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弹下了『千年之恋』的前奏。当我想到,依琦绒现在的状况,可能没办法唱这首歌时,才一抬起头,就看见琦绒正对着我笑。

「谁在悬崖沏一壶茶,温热前世的牵挂……」看样子,她似乎认为没问题。

「岁月在岩石上敲打,我又留长了头发……」

虽然我已经尽量将音调压到琦绒现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但听的出来,琦绒的状况还是不怎麽好。

「啊——轮回的记忆在风化,我将它牢牢记……咳!」琦绒没能把这个高音顶过去,虽然已经即时把麦克风给推开,但还是让人听见她的咳嗽声了。

「海风一直眷恋着沙,你却错过我的年华……」我皱了皱眉头,示意琦绒先唱和声就好,我来主唱。

但她却死命的摇头,随後又接了上来。

「蝴蝶依旧狂恋着花,你却错过我的年华……」

好不容易,终於又撑过一首歌,也终於又把现场的气氛炒热了一点了,但,接下来,要唱什麽?

「夜晚星空流星划过,我是天使随它降落……」就在我迟疑的同时,琦绒开口了。

『星空物语』,这是她专辑里,唯一的男女对唱歌曲,也是我唯一出现(声音)在专辑里的一首歌。

「迷迷茫茫模模糊糊,迈开脚步向爱追逐……」

这是一首蛮芭乐的KTV歌曲,词曲都还蛮简单的,也没有什麽比较高难度的技巧,还算是蛮容易上口的。

印象中,虽然当时好像排到第三波才主打,毕竟这张专辑主打的还是比较轻快、篇摇滚的曲风,但市场反应普遍倒还算不错。

「我决定爱到底,勇敢面对自己不再逃避……」

琦绒选这首歌倒也还蛮聪明的,因为这首歌的音域并不会太刁钻,刚好可以让她稍微缓和一下。

只是,不知道她下一首又会接什麽了。

「我要化一片星空,只愿拥你在怀中,把你捧在手心里,保护你……」

呼……终於又撑过一首歌了,再唱完最後一首歌,就可以带琦绒回去休息了。

「咳……很抱歉,今天我的状况不是很好,没有办法把歌唱好,真的很抱歉……」琦绒站在舞台前方,深深的对着观众区深深鞠了一个躬说。

琦绒话一说完,台下就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加油声,虽然依稀还是可以听见一些嘘声。而在人群之中,我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嗯?是辣椒他们,真厉害,竟然可以挤到那麽前面。

「接下来,我要带来一首,你们应该都没有听过的歌,这是由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所写的歌,如果没有他,不会有今天的我。」琦绒说话的时候,视线意无意的飘向我这边。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琦绒轻声的吟唱着:「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

她想唱我的歌?这首歌Key还挺高的耶,她可以吗?

「如果两个人的天堂,像是温馨的墙……」轻柔的琴声,慢慢的取代了原本喧嚣吆喝的呼声。

印象中,琦绒应该只听过这首歌一次,也真亏她还能记得住歌词了。

「如果你对天空向往,渴望一双翅膀,放手让你飞翔……」不知道为什麽,琦绒现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恢复平常的水准了。

琦绒采用的唱法,大致上跟我差不多,只是由於声音的高低粗细差异,听起来还真别有一番风味。比起我比较刚硬、粗犷的唱法,她则显得温柔、细腻了许多。

「浪漫如果变成了牵绊,我愿意为你选择回到孤单,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抛开诺言——」琦绒唱着唱着,突然转过身,对我眨了眨眼。

她要我唱?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刚刚因为我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琦绒身上,所以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台下的动态,一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原来台下竟然有那麽多人、原来舞台有这麽大、原来,这就是站在这个台上的感觉。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琦绒的声音就像是事前排练过的一样,十分有默契的接了上来。

从舞台上俯瞰下去,绵延而去的人潮,就像是一片不断波动的人海一样,这数量,几乎是我在PUB时的好几倍以上。

炫目的灯光特效、超大型的即时转播电视墙、强力的像是直接敲击心脏的大型音响、加上数以千计的人群,这跟我在PUB驻唱时的感觉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在这个舞台上再多留一会,一首歌的时间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星空物语

女:夜晚星空,流星划过,我是天使随它降落

寻找一片属於我的天空

男:迷迷茫茫,模模糊糊,迈开脚步向爱追逐

追求一份属於我的幸福

男:也许前程崎岖坎坷

女:也许会有失败挫折

合:我还是会向前走,不离不弃不再放手

男:我决定、爱到底,勇敢面对自己不再逃避

女:因为你、就是我,今生今世最完美的天空

二部重唱

男:我要化一片星空,只愿拥你在怀中

把你捧在手心里、保护你

女:我要化一颗流星,只想停在你怀中

让你好好呵护我、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