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面具的她>>

让人纷扰的冬天就这样过去了。春天与它接棒,用花开来让大家知晓自己到来。

初春,是俩人恋爱的开始,也是暴风狂雨二幕布帘拉开的季节。

牵着麻优走在上野公园,尚未绽放完全的樱花,幼小的花苞就像此刻十指相扣两人的爱情。微微樱色步道上牵着她,透过手心传达而来的温暖让人想褪去围巾。

浅草那座挑战东京铁塔的巨兽,还在工人挥洒下成长、茁壮。

「岁三,到时我们一起去晴空塔吧,等它建好後。」

「好呀,我们一起上去那。」

站在西乡隆盛像旁看着巨兽说的这个约定,现在想起格外讽刺,在你自杀後,它在我眼前是悼念你的塔碑。

连锁电气百货电视墙上,可以看见朝日新拍的智慧手机广告。

「是朝日呢,不知道那件事後她过的好不好。」麻优牵着我手说,眼神里带有恶作剧想法的她,是如此深深吸引猎物掉入陷阱。

「应该过的不错吧,她也是很坚强的女人,跟麻优一样喔。」

「不,我一点都不坚强。」她放下十指相扣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将手放在背後,氛围就像寒雪,层层叠积,俩人都静了下来。

从後方点下麻优那顶黑色针织毛帽。

「那就不要坚强吧。」

「什麽?」

「换我来让你坚强,麻优。」紧紧抱住她,轻轻说出这句话,麻优没有说话,深深地将头埋在我怀里,衣服上渐渐扩大的温湿,是假装坚强的麻优不愿让人见到的真实。

「岁三。」

「嗯?」

「好狡猾。」微微的哽咽中,带着一点笑声说。

「为甚麽?」

「这样我会离不开你。」

「当然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那天的麻优,是第二次发自内心的笑了,没有任何杂质单纯的笑着。使人无法去忘怀的笑容,纵使今日也不忘去缅怀。

某个放学的午後,她挽着我的手,俩人来到原宿闲晃。

「这不是千川君吗。」神宫桥前突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上次来到家里访问我的记者中山,当然一旁仍是那位面容严肃的男性。

「陪我老公来逛街,你们在约会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呢?」

原来那男性是中山小姐的老公,当听到中山说完後本来想要拒绝的他,看到麻优竟然改去严肃换上笑容,那是闻到八卦的记者所特有的笑容。

「千川君,就一起吃个饭吧,我老婆她只要一邀约起来,在对方没答应前都不会走的。」

我看了下麻优,她点头示意答应,但是是为什麽呢?总有一种违和氛围在除我外的三人中打转,有种秘密在紧系三人,我心中是这样想的。

四人来到原宿某巷弄里一间大阪烧专卖店,吃着沾美乃滋的生菜,和中山小姐的老公两人对看着,那眼神还是让人有些却步,不同於我们男人,女生那边倒是聊得很顺畅,从食物一直讲到化妆品又讲到迪士尼,或许女人之间的对话都是从一件小事情开始然後用联想线让话题扩大。

「千川,要不要出去聊聊我们男人的话题,有段日子不见有些话想好好聊聊。」亲切的语气,让我点头後跟着他离席来到店外,他离座前有一瞬间技巧性的向麻优双眼看过去,虽然短暂但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沟通。

外头,站满了点着菸的男人,他叼着菸用着都彭的打火机,身分位阶看来不是一般记者,父亲曾说过「一个人可以从动作去了解他,特别是抽菸的时候,吞吐的时间、力道、结尾,每个人都有他的风格。」

从那从容不迫的节奏里,千川知道这男人处事上会冷静分析,并且该强硬时会展现绝对强硬的态度,如鹰鸟般锐利的眼神彷佛要将所有盯上的目标看透,站在他身旁自己似乎渺小不少。

「千川,这段时间看来你过的不错。」

「是呀,和朝日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和麻优也过的很开心。」

「那就好,但是,千川你要记得喜剧的本质不一定是喜剧,魅影的面具只有爱情能摘下,最後悲剧也能够有好的结局。」

「甚麽意思?」

「亏你还是读文系的学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了解这意思的,对了,一直忘记自我介绍,我是岛田娱乐志的编辑,田边志野。」

「田边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好啦,我已经把重点给你了,回去吧。」说完他将菸捻熄在店门前的菸灰桶上,然後走了进去,随後我跟上去回到位置上,两位女人在位置上已经聊得不亦乐乎。

那饭吃得开心,但田边先生在外头跟我说的话还有离席前与麻优瞬间的眼神交会都让我深深感到疑惑和焦虑。

那天,跟麻优在涩谷车站道别後,就回家了。

几个月後,那座巨兽建成了,看着长长人龙一段段消失在门後,我抬头望上去,一根根钢条透过设计师的编织成为网住巨兽的网子,排到门前,我畏惧了,从左侧走开,趴在一旁栏杆上,看着已经被黄昏染成琥珀色的东京,我失去一个天使,但天使给我的景色却还存在。麻优,田边先生说的那句话,在你最後的那刻得到验证,我剥下你的面具,但最後那句话是否真的成真,也只有你知道吧,麻优,结局对於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在栏杆与美景和巨兽前,我思考着,已经没有答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