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玉儿点头,「我既担心多尔衮的情绪,也担心他和咱们贝勒爷之间的兄弟情,会因此次的事情而有所裂痕。兄弟之间若有了裂痕,要修补可不是那麽简单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这还是一道不小的裂痕。」

「那,能怎办呢?咱们这些女人可管不着爷们的事情啊。」

玉儿想了想,拉住沉璧道:「你代我去陪多尔衮可好?」

「我?」沉璧食指指着自己,有些讶异地问:「去陪他?」

「是呀。多尔衮正逢母丧,你回去陪他正好。你也知道,我现在已是四贝勒爷的侧福晋,等四贝勒正式登基之後我便是侧妃,这样的身份频繁进出十四贝勒府邸是不合礼制也不方便的。你名义上虽是我的侍女,却是从十四贝勒府里出来的,所以没有身分上的限制。你回十四贝勒府一方面是安抚多尔衮情绪,另方面则是帮忙看着他,千万别让他有什麽越矩的举动来,若是有什麽事情便赶紧回报。如此一举数得,岂不很好?」

「可是,沉璧只是名小小侍女,说话哪有什麽分量,贝勒爷会听吗?」

「当然会。」玉儿试图举证说明,「你可还记得大妃娘娘的寿宴,那寿宴上的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呢,多尔衮不是全听你的吗?」

沉璧不好意思笑笑,自谦道:「这倒是。奴婢什麽才能也没有,鬼点子倒是一堆,他能不听奴婢的吗?」

「我发现,他其实是很感谢你那次为大妃娘娘所做的一切。」

沉璧其实是知道的,不想玉儿竟也看出来,她有些讶异地看着玉儿。

玉儿笑,「我和多尔衮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看他的眼神,我大概能猜出一两成他心里所想的事情。」

沉璧点头。

「沉璧,你就帮帮我,去十四贝勒府邸照顾多尔衮吧。可好?」

沉璧沉吟了会儿,勉强点头。「主子都说成这样了,奴婢能说不吗?」

玉儿可笑开了,「谢谢你,那明儿你就上十四贝勒府吧。」

「是。」

◆◇◆◇◆

翌日,沉璧自行梳洗完毕,侍候过玉儿潄洗梳妆、用过早膳後,便打起精神步行至十四贝勒府邸。至府邸後,才正打算要上前请奴仆通报,就见多尔衮着简便轻装,并着人派了辆马车过来,停驻於巍峨的府邸大门前。

沉璧见多尔衮的样子似要出门,便赶紧上前。

多尔衮见是她来,只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她赶忙行礼,「沉璧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起吧。」他冷然问道:「有事?」

「是玉主子要我来侍候贝勒爷您的。」

「本贝勒不需要你侍候,你回吧。」说罢,便要上车。

她一急,忙拦上前。「不行,玉主子吩咐过了,我一定得来侍候爷。」

「本贝勒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本贝勒说不用就不用。」

「我知道我招贝勒爷不欢喜,可玉主子差我来,是玉主子的心意,您总不好拂了我家主子的好意吧?」

「本贝勒要去守额娘陵寝,你要跟吗?」

「守陵寝?」她有些讶异,「可是奉大汗之命?」

他生气道:「我为自个儿额娘守陵,是尽孝道,岂要经过他同意?」

「可是……」她窃窃心想:「你是皇家人,是大汗臣弟,当然要经过他同意呀。」心中虽如是想,却没说出口,怕徒惹他置气。

「好了,莫再多说,你回吧。」说完,他便上了马车,将车帘子给放下。

马车就要离去,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麽办才好。想了会儿,一咬牙。「管他的,先跟上了再说。」她小跑着追了几步,跳上马车。因顾忌着多尔衮的情绪,所以不敢钻入马车内,只好坐在驾车的奴仆身边,同他们一起往陵寝的方向出发。

阿巴亥大妃娘娘之事,使得沉璧知晓,此乃历史注定无可扭转,如今她只能依自己答应娘娘的话,好生照顾多尔衮,祈愿如此能安慰大妃娘娘在天之灵,让她能够好好地去。

◆◇◆◇◆

今儿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徜徉其中,心情格外觉得舒畅。金黄色的光线落下,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被阳光簇拥的感觉十分舒服。

多尔衮并没有赶沉璧下车,一来应是玉儿的缘故;二来是先前沉璧曾为母妃的寿宴尽心尽力之故;三则是母妃生前最後的交代。

马车从原本人多闹腾的盛京城出发,行至城外後忽一片豁然开朗,视线不觉开阔起来。时令递嬗,秋冬之间,气温陡减,仍未酷寒。沿途景色,变幻莫测,草木萧索,余荫稀落,芳华凋殁,蝶蜂藏缩,却不时能听一旁谿水漱石淙琤,天光水色,流水浮金,煞是怡人舒心。沉璧见此景色,简直开心极了,然而碍於多尔衮正逢母丧,故她并未明显表露出喜色来。

傍晚,天边的霞霓变换,似初妆含羞的姑娘,染上片片橙红色调。沉璧窃窃看进马车,只见不意漏进车内的几缕金光,不时在多尔衮的脸色微微浮动。他没有愠色,只有恬静,一切是如此静好。

行了一天的车,终於来到皇家陵寝。车停处,是一间简朴草堂。

沉璧先行跳下车,接着多尔衮才由马车内掀帘而出。

多尔衮跳下车後,站在草堂前看了看,又看向沉璧,白她一眼,然後对奴仆道:「有沉璧在这侍候一切,你便先回盛京去吧。」

「是。」奴仆允道。

多尔衮不再多说,遂进入草堂内。

沉璧见状,赶忙随之入内。

奴仆领命後则是驾车缓缓离去。

草堂内,多尔衮环视四周,内部陈设极其简约,除了大致该有的寝室与外间之分外,一旁只角落里有个小厨房,设有简单炉灶。外间有竹、藤所制之桌椅可供来人坐歇,其後置有一小型书架,架上只零零落落几册书简,歪斜或立或躺,其上布满厚厚灰尘,可见年岁湮没,久无人至。一旁还有一张可供书写阅读的几案。寝室内则安置一张大床榻,有些意外的是床榻旁竟有座贵妃椅榻,只是旧了些,不过看来尚可卧睡,木头部分的漆已然有些斑剥脱落,不似簇新般光亮,倒像极褪了色的画作里的静物,淡然引不起任何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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