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近海县份,八月正是台风季节。母亲称之为「风水忌」。桂花一开放,母亲就开始担心了,「可别做风水啊。」(就是台风来的意思)她担心的第一是将收成的稻谷,第二就是将收成的桂花。桂花也像桃梅李果,也有收成呢。母亲每天都要在前後院子走一遭,嘴里念着「只要不做风水,我可以收几大箩,送一斗给胡宅老爷爷,一斗给毛宅二婶婆,他们两家糕饼做得多。」原来桂花是糕饼的香料。桂花开得最茂盛时,不说香闻十里,至少前後左右十几家邻居,没有不浸在桂花香里的。桂花成熟时,就应当「摇」,摇下来的桂花,朵朵完整、新鲜,如任它开过谢落在泥土里,尤其是被风雨吹落,那就湿漉漉的,香味差太多了。」

……

从记忆之中的文章内容回过神来,沉璧还真想去摘桂花,好放在玻璃瓶中藏着,一年四季皆可闻香。桂花其实原产於中国西南,四川、云林、广东、广西等地皆有野生。台湾也有种植,过去多半栽种在茶园旁边,多以此为提升茶叶香气的陪衬。如今穿越至大金国的沉璧,在中秋这美丽浪漫的夜色之中,不免因佳节气氛的感染而想起在台北过节时的情景。台湾的中秋多习惯家人朋友聚在一块,於顶楼或空旷之处烤肉、喝饮料、吃东西。今晚於汗宫的夜宴,虽非烤肉,却与台湾中秋月夜的烤肉情景颇相似,同样是一群人於月下团聚,吃东西、喝酒、聊天、赏月,藉节庆以联络平时疏离的情感,很是温馨。

可如今,沉璧远离台北、远离二十一世纪,只能在大金这陌生的年代与环境里,一个人过着与过去迥然不同的中秋节。思乡情怀盈满於胸,何时,她才能回到原本属於她的世界,与家人重逢,再次一同过中秋节呢?

她不知道。

【注】1.《桂花雨》一书乃琦君所着之散文集,於1976年,台北尔雅出版社发行。

【注】2.两英山下卖山葡萄酒维生仙酒娘子之故事,引用於网路流传的小故事。

正在想念自个儿家乡的沉璧,走着走着竟不意遇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影子匍匐地面上似的,愈拉愈长,是一个颀长的男子身影。沉璧抬眼一看,愣了一下,原来眼前来者竟是多尔衮。

多尔衮亦看见沉璧,他停下脚步。两人有点远又不是太远地相互凝视,好像形成一种对峙;这种对峙的感觉在亲友欢聚的中秋夜里,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两人似有默契一般,彼此走向对方。沉璧毕竟是奴婢,便先躬身向多尔衮行礼。

「沉璧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起吧。」

「谢贝勒爷。」

多尔衮欲离。

沉璧心想,既然先前多次试探未果,不如单刀直入,她出奇不意问道:「贝勒爷……,迎春,是不是贝勒爷安排替玉福晋顶罪之人?」

多尔衮只盯着她,眼里有怒火,却不说话。

「沉璧想了很久,虽说玉福晋并非毒害四贝勒的凶手,但从她房内蒐出西番莲等相关物件,总难脱嫌疑,唯一办法,便是找个替死鬼来顶罪,仅此,才能让玉福晋洗脱嫌疑。虽说先前沉璧将玉福晋被輭禁之事告诉贝勒爷,贝勒爷似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状,但事後沉璧想想,您是绝不会弃玉福晋於不顾的,也唯有您,才能想到办法解救玉福晋。我说的,没有错吧?」

多尔衮转过身去,笑了笑,又回过身来。「既然玉福晋已没事,那麽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迎春已死,她只是名奴婢,本贝勒与她不熟,自是不想再听见有关於她的事情。沉璧姑娘,逝者已矣,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实在是没兴趣再听这些。」

「可是……」她原本还想再说些什麽,却见不远处有双人影愈靠愈近。

他也发现了,往不远处看去,是一双他所熟悉的身影。为保母妃颜面,他不想让母妃知道又有人知道她与代善之间的事情,便强拉沉璧躲到一旁隐昵的树木草丛处,她挣扎,想挣脱他,他以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

她定睛一看,原来走近的那双人影,竟是多尔衮的生母;阿巴亥大妃,以及大贝勒代善。

「好久没看见你,看看你,竟又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代善怜恤地欲以手轻抚阿巴亥的脸庞,手举到一半,复又放下。

阿巴亥妩媚多情一笑,「谢谢你。这座冰冷的宫殿里,唯有你愿真正关心我,人生得一真挚情谊,夫复何求?」

「恨只恨我只能远远地关心你。」代善叹了口长气,别过脸去。

阿巴亥不忍,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这就够了……」

正当两人低语诉说情衷时,几名内监宫女竟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且似乎已看见阿巴亥与代善之间的暧昧情愫与亲昵举动。

多尔衮不想再有更多人知母妃与代善有暧昧一事,神色一凛,惊急窜出,先将其中一名最近身的宫婢打昏,再由袖内抽出所藏的匕首,毫不犹疑地用力一射,射向另一名宫婢的背部。一名同行内监见状就快吓死,惊声大叫正欲逃跑之际,被多尔衮给快步追上,使劲儿将他头一拧,内监立时毙命,一脸死不瞑目、双眼圆睁,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似地扭曲面目,十分可怖。接着,多尔衮回过头来,一刀捅进昏倒在地的宫婢之心脏,当场血溅四处,还有不少喷出的血液喷向多尔衮的脸上身上,然後他再向背部中刀的另外宫婢再补一刀,一样是血溅当场,惨不忍睹。

如此美好月色,宫内歌舞昇平,复又人声鼎沸,被灭口的几人的惊叫声,自是被欢乐之声所吞没,好似从未有过一般。

第一次见到杀人现场与现况的沉璧,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掩住自己的嘴,躲在一旁瑟缩颤抖。阿巴亥与代善并没有看见沉璧就躲在一旁树木草後。

「多尔衮……」阿巴亥上前。

代善跟在阿巴亥身後急走而来。

多尔衮生气地说:「你们两个,以後最好不要再见面,尤其是在宫里。额娘,别忘了您是汗王的大妃。你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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