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雨停之後 — 《Ｃｈａｐｔｅｒ ２１》
「妍妍，从昨天就一直有一个神经病打电话来骚扰我要你的电话号码。」一大早，黄澄澄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不过我不敢在你没同意的情况下就给他，所以我一直不肯说。」
「谁啊？」我疑惑的问。
话才说到一半，黄澄澄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来了！」她叹口气，接起电话，「你不要再折腾我了好不好，纪彦岚？」
我挑眉，看着黄澄澄对着电话里说话。
纪彦岚要我的电话？要我的电话干嘛？
「她就在旁边，你自己跟她说。」语末，黄澄澄把她的手机给我。
「喂？」我才刚接起电话，另外一头的人就发疯似的对着我喊。
「说、说、说，我那天有没有跟你说什麽！」纪彦岚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吼着。
我稍微把手机拿远离耳朵又问：「哪天？」
「同学会那天！」我好像可以想像的到他紧张到脸色发红的样子。
「拜托，都过了几个礼拜，你现在才在问？」我哭笑不得的回答，「我哪知道啊，那天我们两个都醉了。」
「天啊，完蛋了......」纪彦岚在电话那头懊恼的说着。
「怎麽，不小心跟我说了什麽秘密吗？」我往後靠在椅背上，对他的反应感到好奇。
「算是吧......」他喃喃道。
「话说回来，我睡死之前，有看到你的嘴巴在动，好像是说着：『嘘，这是秘密。』的样子。」我想了想，依实告诉他。
「那我在说这句话之前，你有没有问我什麽？」纪彦岚紧张的问。
「嗯......我问你说，为什麽南翌海会和我联络。」我思索了一会儿回答。
「啊！」电话那头传来他的惨叫声。
「你怎麽了？」我一惊，赶紧问。
「没事、没事，你不记得就好......如果他真的有跟你联络，你要跟我说喔！」纪彦岚先是沮丧，然後又兴奋的给我提醒，让我对他的反应有些措手不及。
「好。」我点头，然後挂上了电话。
「怎样？」黄澄澄趴在桌子上，半睁着眼睛疲惫的问。
「他问我同学会那天他跟我说了什麽。」我把手机放到她桌上。
「什麽？！就问这个而已？！有哪个人会为了问这个然後把别人骚扰到半夜两点啊！」黄澄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生气啦？」我打趣似的看着她的表情。
「我当然生气！」黄澄澄鼓着腮帮子说，「害我很想睡觉！」
「呵呵。」我看着她的反应，不禁轻笑出声。
澄澄一直以来都很纯真，不曾为谁发怒过，不过这倒是头一次看到呢。
「妍妍你还笑......」她欲哭无泪的望着我，「没良心啦......」
「乖，别哭喔。」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躲进我的怀里窝了一下，最後再投入工作中。
至於纪彦岚到底在同学会上跟我说了什麽，我也真的不记得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便没有惦记在心上。
「紫妍，今天晚上部门聚会，玫姊要请客喔。」小妮开心的跑来跟我说。
「对啊。」玫姊走出她的个人办公室，「不过还有其他主管，可能会让你们感到不自在。」她有些歉意的说。
「不会啦。」犬露出虎牙笑着。
「那就谢谢你们的包容了。」玫姊笑道。
我听着玫姊的对话，心理隐约感到不安。
他不会来吧？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定又会让他很介意吧？
「唉。」我叹口气，开始忐忑不安，害怕见到程允浩後我们之间的事情会在同事间传开......等等，假如他没有来就好了，我干嘛那麽杞人忧天呢？
心中微微松口气，但却还是抱着紧张的心情迎接晚上。
果然，我的预感还真的成真了，只能怪我自己乌鸦嘴巴。
我们坐在一个八人座的餐桌，桌上满是佳肴，美食的味道飘散着，而我却没有任何一点食慾。
「没想到总经理会亲自来一趟。」犬不好意思的笑着。
「来好好犒赏一下员工。」程允浩微笑道，但从开饭到现在，我一直感觉他的目光放在我身上，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始终都只是用筷子随意拨弄着碗里的饭，却没有吃上一口。
「妍妍，你不舒服吗？」黄澄澄关心的问。
「不，没有。」我对她微微一笑摇头回答。
「妍妍，」忽然，她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为什麽我感觉经理一直在看你啊，话说回来，之前阿茶说看到你们两个一起搭电梯，是怎麽回事？」
「他有一直看吗？没有吧，你看错了。」我心一慌，刻意只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他这样太明显了，怎麽办，怎麽办？
「紫妍，多吃一点啊。」就连玫姊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开口劝道。
「好。」我勉强抬起头露出微笑，却刚好对上了程允浩的双眼。
深邃的眼瞳紧紧锁着我，顷刻间，我竟然无法动弹，挣扎着别过头後才松了一口气。
「总经理最近和我们的老板娘处的好吧？」吃饭吃到一半，犬趁和乐融融的气氛中开玩笑的问。
我又感觉到一股视线朝我投来，我心虚的拨拨前额的浏海，不敢抬头。
「还可以。」程允浩低低的回答，声音多了些冰冷。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麽认识的？哇，金童玉女在一起，一定是很罗曼蒂克的相遇吧？」犬笑哈哈的说道。
「犬，开玩笑也要有分寸。」玫姊略为责备的开口制止。
「没关系。」程允浩无所谓的笑着，然後我听见他用低沉柔和而魅惑的声音说，「当初，我在公司看到她，她那时很不舒服，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我上前扶起她的时候，她却希望我带她去女厕。」
「刚见面就这麽开放？！」犬有些讶异的回答，我差点没把水吐出来。
这、这是在说我和他的相遇吧？我记得犬问的不是『老板娘』，李湘柔吗？
终於，我抬起眼眸，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也微微一笑。
「不，她是想吐，但却走不动路，所以我抱着她到厕所，没想到她却全吐了出来，而且是吐到我身上。」程允浩无奈的露出白齿笑着。
「好像不怎麽罗曼蒂克啊......」犬偏过头，喃喃道，「後来呢？谁先告白？」
「我。」程允浩的眼神再度紧紧锁住我，「她答应後我们就开始交往了。」
「发展好快啊，你们那时候一定很幸福。」犬露出他小小的虎牙说。
「或许吧。」这时候，他的目光再也没看向犬，而是盯着我。
我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脸上一阵苍白，不像前阵子可以挤出一片绯红。
「我失陪一下。」语末，我几乎可以是说落荒而逃的离开座位。
水龙头轻凉的水不断流下，水声静静的响在洗手间里，我用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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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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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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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听灏明提起你。」
「他怎麽样了？我最近连络不到他。」
「可是他出国前就是和你交往啊，你们都没有再连络了吗？对了，前阵子我在美国遇到他，他说他结婚了，可是不肯跟我说他的老婆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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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没用啊，梦紫妍......一天到晚犹豫不决，心软的时候才想起那些，狠下心肠的时候又心软......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关上水龙头的水，我已经恢复精神，眼中有着决心，深吸一口气後走出洗手间。
「紫妍。」程允浩站在门口等我，一见到我出来，他走上前唤住我。
「嗨，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我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看到我和在餐桌上的反应不一样，他先是愣住，然後牵住我的手。
「你在做什麽？」我平静的抽出我的手问。
「紫妍，什麽意思？」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慌张。
「你要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在暗，不能在亮，这里是公共场合，被人看到不怕被说闲话吗？」我望进他的眼里，淡淡的说道。
「紫妍.....昨天的事，是一个误会，因为李湘柔在旁边，我才故意装作和你不认识。」他的眼神闪过一抹痛楚，我却故意让自己忽略。
「是啊，她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她才是你真正的老婆，而我，」我别过头，小声的回答，「什麽都不是。」
「紫妍！」程允浩微怒，用力扳过我的肩膀，「你才是我真正爱的人啊！」
「我不希望自己永远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你，我想走出来。」我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刚才在餐桌上的行为，依我们现在的状况，不要再有第二次。」随後，我轻轻把他的手拿开。
「我先回去你再回来，不然会被误会的。」离开前，我留下这麽一句话。
程允浩有些愣神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慢慢走回餐桌，我的脸上恢复成一贯的笑容。
终於结束了这场饭局，我和黄澄澄道别众人後，并肩走出餐厅。
「澄澄，我跟你一起走。」我拉住她的手说道。
「你怎麽了？」黄澄澄疑惑的看着我，「以前都是我黏着你，今天怎麽换你黏我？」她甜甜一笑。
「呵呵。」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因为我害怕遇到程允浩，我不想和他再单独相处了。
「可是对不起喔，我和一个大学同学有约了。」黄澄澄带着歉意跟我说，「真的很对不起！」
我愣了半晌，才压着心中的酸涩微笑着说：「没关系，那你去吧。」
「真的吗？」黄澄澄不安的望着我。
「嗯。」我戴上我最容易的微笑面具说道。
「那明天见。」语末，她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终於紧绷成一直线，微垂眼眸。
果然，这七年的时间还是无法弥补吗？我到底错过了多少？错过了妈最後的生命，错过了朋友相聚的欢乐。
我抬头仰望夜空，深深叹一口气。
灏明，你要怎麽赔我？
不管如何，我都得进行计画的下一步了，不能在原地继续踏步。
可是我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作......
──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
「下班了？」我接起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哪位？」我微愣片刻，反问他。
「你忘记了吗，我们交换电话，还约今天吃饭的。」电话里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你。」我微眯起双眼，冷声答道。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他痞痞的笑着，「约晚上六点半，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好意思严先生，」我一边说电话，一边忙着整理桌上的文件，「我可能会晚一点。」
「加班？」严烨宇问。
「对。」我匆忙的将资料从影印机里印出来，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下班，只剩我一个人在里面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忙碌着。
天啊，我今天才发现蓝色档案中有一个明天就过期了，我必须在今天之内用好。
「没关系，你在哪，我可以等。」严烨宇微笑回答。
「程氏企业大楼，但是我不能保证会很快结束。」我歉然道。
「我等你。」语末，他挂上电话。
而我的心头却猛然一阵，因为他一句『我等你。』，让我顺间失了神。
从来，都是我在追逐着别人的脚步，追逐着父母的离去，追逐着白灏明学长的背影，追逐着我的计画，他们都无情的丢下我离开，却没有人说过『我等你』这句话。
我晃晃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还是赶紧工作吧。
终於在印出最後一份资料後，我整个人差点倒在影印机上面尖叫。
「谢谢你！」我不停的亲着它。
老天，可终於把我给赶完了！
我撇见墙上的时钟，却发现指针刚好指着十点，外面一片黑暗，就连办公大楼也一样。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赶紧收拾好东西，关闭所有电源，然後搭电梯下楼。
「唉，都这麽晚了，他应该走了吧？」我看着电梯板面的数字慢慢往下，不禁喃喃道。
走出大楼，我和警卫打声招呼。
「辛苦了！」和蔼的警卫伯伯笑着说。
「伯伯你也是。」我给他一个微笑，然後迈步走出去。
赫然间，我藉由路灯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一辆黑色的车子旁，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菸，他仰望着夜空，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是吧？！
我整个人愣住，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差点没晕过去。
我记得他打电话给我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多啊，难不成他在这里一直等我吗？他是不是疯了？
「你怎麽还在这？」我惊讶着走上前问。
「你来啦。」他一看见我，便熄掉手上的烟，微笑回答。
「我说，你为什麽还在这？现在已经十点了耶，难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我也些怒意的朝他吼。
我不知自己为什麽要生气，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傻。
「我答应过要等你的啊。」严烨宇无所谓的耸肩道，随後，他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笑着问，「趁你还没出来的时候，我跑去买吃的，要吃吗？」
我的眼眶差点红起来，而我却倔强的不肯让它夺眶而出。
为什麽他要对我这麽好？我们只是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而已，他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咦，好像冷掉了。」严烨宇摸摸袋子说，「别吃了吧。」他有些懊恼。
「不，我刚好饿了，什麽都可以吃。」我伸手接过那袋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路边摊都有的葱油饼。
「坐到车上吃吧，晚上天气凉。」他打开车门对我笑道。
「嗯。」我点点头，乖乖的坐上那辆看似高级的车子，果然有钱公子就是有钱公子。
随後，他跟着坐进车子里。
我从袋子里挤出一片已经冷掉的葱油饼，不知道他什麽时候为我跑去买的，又在这里等了我多久它才会冷掉。
我咬下一口，忽然怔住了。
「这不是......」
这不是我读的高中前那家葱油饼吗？以前我练完田径，三不五时就会去光顾一次，老板娘都已经认定我是她的熟客了，而这家葱油饼我非常爱吃，尤其是它的酱料，让我在美国常常回忆起。
「好吃吗？」严烨宇看着我的表情微笑问道。
我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掉着眼泪。
七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学校、同侪、朋友、田径，那种过眼云烟的种种，却在这时候，因为一片葱油饼，全都涌上心头。
我含着眼泪，继续一口口咬下它，用它来堵住我的哽咽声。
「这麽好吃啊？」严烨宇看见了我的眼泪，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看来我也要来嚐嚐。」他笑着。
我用袋子包着，拿其中一块递给他，他看见了我手中的葱油饼微微一愣，然後笑了。
可是，他不是伸手接过，而是直接咬下，这种模式就好像是我喂他一样。
「还真的挺好吃的。」他痞痞的笑道。
我挑眉，青筋差点跳出来，手像是被烫伤一样，把整个袋子丢给他：「你自己吃啦。」
「呵呵。」看着我的反应，他仍笑着。
「看来今天的晚餐是泡汤了。」我叹口气，看着窗外早已经拉上铁门的店家说。
「要不下次你请我？」严烨宇嘴里咬着葱油饼，含糊不清的说。
我转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把他拿着把葱油饼塞在嘴巴里的纸袋子，用力挤进他的嘴里：「吃完再说话，别像个小孩子。」
被我这麽一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整个脸都涨红，赶紧把它吞下。
「呵呵。」我看着他的反应，不禁笑出声，「你真的很像小孩子耶，一点都不像严氏集团的人。」
不知道为什麽，我对个人的感觉并不陌生，反倒像是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
看着我的笑容，严烨宇露出会心一笑，然後启动车子。
「去哪？」我问。
「送你回家吧。」他回答。
「可是今天的晚餐我根本没有让你请到耶。」我半开玩笑的说。
反正这场晚餐原本就是因为他坚持要和我道歉才有的，结果却因此而泡汤了。
「有啊，充满回忆的葱油饼。」严烨宇痞痞的笑道。
「回忆？你怎麽知道我以前读那里的高中？」我皱起眉头质问他。
「嗯......我是看你刚才哭出来的样子连想到的。」他显得有些慌张的回答，「人家不是都说吃到怀念的东西，都会有种很想哭的感觉吗？」
「喔。」看他这个样子，我决定不再追究，转而告诉他饭店位置。
反正应该没什麽大不了。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个充满亲情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另外一个纠缠着我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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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公主回来啦。"他微笑着抱起我。
"今天幼稚园老师叫我们画自己的爸爸，你看！"我开心的拿着图画纸摊开来。
"好棒啊！呵呵，画的真像，不愧是小妍，我的小公主！爸爸要把它挂在客厅，以後客人来一个，我就说一次。"他宠溺的摸摸我的头。
"不要啦。"我害羞的轻捶他的肩。
"哈哈......我们的小公主害羞啦。"他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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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头，看着他开车时的略微英俊侧脸沉默着。
「怎麽了？」发现了我的目光，他痞痞的笑着开口问，「我果然还是很帅的吧？」
「你说你姓严，在严氏集团里想必是个大人物吧。」我别过脸淡淡的说。
「大概吧。」严烨宇挑眉，笑着回答。
「那......十九年前......你们公司执行的裁员计画，那件事很严重，你......知道吗？」我犹豫了一会儿，才呐呐的问道。
听见了我的问题，严烨宇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随後他将它隐藏好：「怎麽了吗？突然问这件事。」
我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吐出这个仍是我噩梦的来历：「你相信吗，天下有哪个父母会在仅仅只有五岁的小孩面前上吊自杀。」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阵嘲讽似的笑。
闻言，严烨宇用上方的镜子打量了我的表情一下，然後紧绷着脸。
「我就是这样，看着我爸爸的身体被紧勒住，却什麽都做不了，而他的遗言，也就只有跟我说。」我冷笑着，身子微微颤抖。
我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我仍然记得，我抓着他的脚不停的哭喊，他却只是挂在半空中，没有了那和蔼的声音，没有了温柔的笑容；我仍然记得，丧礼当天，妈妈在爸爸的棺材前哭昏了过去；我仍记得，亲戚间流传着咒骂的声音，大家都说，爸爸是被人逼死的；我仍记得，亲友间说的那个凶手，一次也没有来道歉过。
这个话题，便成了家族间的禁忌话题，成了妈妈心中的伤痕，也变成了我的噩梦，紧紧纠缠了我整整十九年，到现在依旧如此。
这时候我也才发现到，我来我心中这麽多恨，以前的我是那麽的天真，傻傻的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认为世界上的东西都是美好的，现在呢？
我冷笑一声，不再多说什麽。
严烨宇瞄了我一眼，刚好车子开到了饭店门口。
我开门走下车，对着车子里的他说：「明天，换我请你吧，算是让你今天在寒风中苦等了安慰奖。」
他苦笑了一下，然後点点头。
就在我欲离开之际，严烨宇喊住了我。
「那你......现在原谅了那个杀人凶手了吗？」他问道，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不，」我摇摇头，「但是我相信你不是。」然後我再度露出一抹微笑。
但是，我这句话似乎没有带来好的效果，反而让严烨宇的脸色更加阴沉半分。
「晚安。」我刻意装作没看见，然後转身走入饭店。
难道说，是他吗？不可能，十九年前，他应该还只是个留着鼻涕的小鬼头。
我不再多想，只一心期盼扑到那已经在呼唤我的温暖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