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了半晌,我被对座的笑声拉回思绪。

瞅着就在我面前摀口大笑的周子鞅,我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看你平常都很精明的样子,怎麽反应原来也还挺迟钝的?」把小纸袋塞到我的手上,他咳了几声,应该是笑得太过,稍微被口水给呛到了。

握着手中的东西,我继续盯着他看。我果然还太浅了,竟然没看出周子鞅是腹黑之人,我要检讨。

「好啦,不好意思,开了你一个小玩笑。这个小礼物是送给你的。」送、送给我?

明明我也没有真正帮上什麽忙,怎麽突然的要送礼物给我呢?

睁大眼望着他,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真的要送给我吗?」

「或者你真的想要把你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去送给你们副社长,那我也没有意见罗。给你就是你的了,随便你爱怎麽处置都可以。」收起方才过分灿烂的笑容,现在他脸上挂着的,是感觉比较熟悉的浅浅微笑。

「可是、为什麽?」

「因为,我今天决定到此为止,下次还想要继续麻烦你。这个答案,接受吗?」他说,然後我笑了。

或许跟我原先观察到的有些不同,扣除认真的部份,周子鞅也算是个蛮有趣的人呢。

「唐唐,或许我在队员面前会比较认真一点,因为我毕竟也是副队长,就像你身为社长一样,必须要维持一定程度的形象才行……但是私底下的我,也是能够笑笑闹闹的,所以我希望,未来我们相处的时候,你能够更自在一点,好吗?」

点过头表示理解,我将那些原本要拿出来讨论的东西重新收回包包里。既然今天不讨论了,那麽也派不上用场,放在桌上只是占空间。

就在我快要收拾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阿昊打的。

想也不想的接起手机,我以为听见的会是散会以後的报告或者晚餐邀约,但却不然。

电话那头传来的依然是他闷着不开心的声音,问我是否还在吃午餐那速食店附近的商圈。

没有必要隐瞒,我很坦白的直接告诉他,我们正在哪间咖啡厅里,他沉吟了一下,就说他在附近,然後要过来接我。

我没有多问,虽然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阿昊平常不会这样,我爱做什麽就做什麽,从来也不会多管,更不用说是我在外面,他还来接我这种事情。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因为忙到很晚没有车可以回家,才让他载过几次,那时是因为他说女孩子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危险,又我跟他家住得比较近,才顺道载的。但这一次……?

「是尹昊新吧?」挂断电话,对座传来的话语令我瞬间错愕。

我刚刚有喊出阿昊的名字吗?

「猜的而已,看样子我是猜对了吧?」点过头表示确认,我也没多加解释。

其实真的要解释,我大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阿昊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连已经相处了几个学期的我都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你等等就要离开了,是吗?」放下咖啡杯,他看着我。

「这个也是猜的吗?」最好是什麽都给他猜中就好了!

「是隐约有听到你们的对话。」他笑。「我要是真的这麽会猜,就直接去当算命仙,或者去签乐透中个几亿逍遥去了,怎麽还会在这里?」

「也是。」又不是神人!

伸手抓起随身的包包,他翻找了一下,从里头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我。上头写着「邀请函」三个大字。

「刚才走在街上你应该就有注意到了,过几天就是圣诞节,我们时导大学有办圣诞晚会,这是邀请卡。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晚会,不晓得你方不方便出席?」

打开邀请函,里头的邀请卡是一张黑色的卡片,做得很精致,有点像是信用卡的材质。

「因为晚上有舞会,所以……我想请你来当我的女伴。」才刚欣赏完上头圣诞红图案以及金色字体的邀请卡,我又呆住了。

女伴!?

今天一天下来,我接到的震撼弹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好险的是心脏够强,还足够撑住这些惊吓而不是直接心脏病发。

「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考虑一下。」应该是看出了我受到的惊吓,他体贴的补上了这麽一句。

我点头。虽然我还是很错愕。

在我还在想要怎麽脱离这种惊愕的窘境时,我的手机响起,才握住手机,一个抬头,就看见站在窗外对我挥手的阿昊。

「阿昊到了,我要先走了喔。你也别太晚回去,会很冷。」顺手将周子鞅送给我的饰品收进口袋後站起身,拉好外套,我拎着包包就要离开。

「好,我知道。我给你的邀请函背面有我的私人手机号码,以後要找我不用再透过社团或请ROCK打给阿廷,直接打给我就行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先给我一个简讯,这样之後我要约你出来讨论队服的事情也方便。」

我点头,然後向他说了再见。

看来以後我们两个见面的次数会变得比较频繁了呢。

手放进口袋里轻轻摸着他送给我的礼物,门口的冷风拂面而来,我的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暖流……

出了门走到阿昊的身旁,他没说什麽就递了安全帽给我。

还在不高兴吗?

「我想去走走,你可以陪我吗?」跨上机车後,我听见阿昊如是说。

我应声表示同意,他稍微热了一下车,就望我家的反方向骑去。速度有点快,不符合他平常安全驾驶的形象。

冷风飕飕,扶在他腰际的手濒临结冻边缘。我真後悔没有买个暖暖包之类的东西带在身上。

才这麽想,我感觉到温暖的大掌覆盖在我的手上,然後依序拉进了两旁的口袋里。由於手被放进了他的口袋,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那麽一点贴近。

整个人几乎要贴上他的背部,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我们最多也只是好朋友,这样的距离似乎不太妥当。

「到了。」正在思考着要怎麽将手抽回来又或者该怎麽让距离再远一些,我就听到了这样一句。

片刻之後,机车停了下来,放眼望去,是一个大公园。

四周都是停车位,过去一点是一整片的大草皮,正中心有一座大大的白色石雕像,因为天色已晚,雕像的两旁打着灯。附近也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座路灯。

「很漂亮吧?」脱下安全帽交给他放好,我发觉到了这里,他脸部的线条变得比较柔和了一点。

「嗯。」随着他的脚步,我们慢慢踱进公园里。草皮只是一部分,我们正前往的区块则是树林中的步道。据说树林能够让人的心变得平静,我想这大概也是阿昊选择这个地方散步的原因。

我们走了一小段路,都没有交谈。只是各自观看着周围的景像,欣赏难得的夜色之美。

不是说平常的夜色就不美,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夜晚这样散步了。从国中开始就埋首读书拼大考,高中也是。上了大学之後就都忙於社团,根本无暇管风景或是夜色美不美,只管研究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相处其中代表的意义或者象徵。

「谢谢你陪我来这里,我好多了。对不起,我今天一天的脸一定很臭吧?」走到深处的一张凉椅坐下,尔後,他开口对我这麽说。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今天开会的时候,有人提出圣诞节晚上想要开晚会,也有人提议去参加别校的晚会,顺便做圣诞节的特别企划,社长你怎麽说?」

我挣扎了。

想起收在包包里的邀请卡,再想想社团里的成员们,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才好。

若是赴约了,那麽剖析社的社员们呢?

但又如果我留在社团里,周子鞅可能会很失望……我并不想让他失望呀……

「怎麽了?那天你有约了人吗?」看出我的犹豫,阿昊收回了笑容。

我没有向他坦白,只告诉他我可能会有别的事情,但是我想再好好考虑看看。关於要不要赴约,又或者要留在剖析社的这件事情,我真的得仔细想想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推掉原本的约,然後社团放假一天。」我错愕的看着他。那是要我什麽都不做的意思吗?

「唐唐,有没有那麽一天,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出去玩?没有其他的社员,没有社团的杂事,好好出去玩一天,而且就只有我们两个?」阿昊转过来很认真的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瞧见满满的期盼。

这下我该如何是好……谁来救救我?

◎什麽时後开始,抉择变成了最令人头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