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一 廣寒落凡塵 — 第三十五章 泛青苕

耀天帝闭上双眼，泡在温热泉水中养神。协助张太医治疗寒玥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力，若有人在此刻前来刺杀，还说不定会成功。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笑意，帝王懒散的询问：「暗影，查的如何？」「回皇上，此事主谋和共犯有宁王、燕温侯、漠家、上官家以及群幽城督府陈家。」「果然是一群蠢货，这般行事铁定惹怒太皇太后及翼王爷，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耀天帝面露嘲讽神色，随即想到寒玥病重模样，他逐收起笑容：「将他们的计画详细说来，漠家和陈家贪污收贿的证据明日递交。」

「根据属下收集的情报显示，宁王侧妃乃搧动这次事件的主谋。她向宁王分析除掉慕容寒玥的必要性，宁王便夥同漠家与陈家试图造谣陷害，好让您朝其下手。」耀天帝散漫的笑说：「上官怡萱？呵呵…她倒是替朕送份大礼，好让朕有藉口杀人。当年建议皇祖母将她嫁给宁王当侧妃，果真正确无误。」「皇上，此女可为我方人马？」「非也，她只是个心怀怨恨的女人。暗影，有时女人为了报仇，是会比男人更狠啊！其他人都扮演些什麽角色，说清楚。」从浴池里起身，帝王套上内襟，走至一旁的玉禢落座。

「宁王和燕温侯在宫里布下的暗桩，并命其四处散拨谣言。上官家於朝廷及宰相府，不断刺激朝中大臣与华阳郡主，使人心有所动摇，亦要令郡主忧虑过度而早毙。漠家与陈家依照宁王计画，吩咐漠幽嫇和陈祉绫去刁难慕容寒玥，要她们将迷惑皇上您的…」暗影抿了抿唇，有些困难的开口：「要她们把这个…这个…」见暗影难以启齿的模样，耀天帝微皱起眉：「他们称寒玥什麽？说！」「他们称慕容寒玥为…娈…娈童。」

浴房里静默无声，明明温热的泉水冒着朦胧热气，蒸得浴房温度极高，但暗影却冷得浑身直打颤。他早已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看过耀天帝此刻的模样，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魔鬼，俊美非凡的脸布满狰狞，平时温柔多情的凤眸染上一片血红，浑身上下皆充斥嗜血杀人的慾望。彷佛下一刻，自己便会被他砍杀殆尽、拆骨食血般，着实令人畏惧至极。

「当真是好极了…呵呵呵。」听到耀天帝的笑声，暗影吓得毫无血色，这回宫里大概要死不少人。「把那些暗桩整理一半出来，还有那些碎嘴的宫奴和嫔妃，全部一个不漏的让朕知晓。明日朕就来好好清理，这先帝留下来的腐烂皇宫。」「是。」暗影领命准备离开时，又耳闻帝王吩咐：「这些碎嘴的人也让皇祖母知悉，毕竟…」欧阳亘轩冷笑一声：「有个目中无人的老太婆，需要皇祖母的身份去施压。」「属下明白。」暗影行过礼，便飞快逃离这让他难以呼吸的地方。

运了内力散去身躯及长发残留的水气，欧阳亘轩闭起眼眸深吸口气，再次睁眼，已恢复平日那柔情四溢的模样：「刘承，进来替朕着衣。」「奴才遵命。」细心的替耀天帝把衣袍穿戴完毕，刘承安静的跟在帝王身後，一路回到盘天阁。「去将奏章等物搬到外寝，这几日朕便在这处理政务。」「奴才遵旨。」耀天帝走进内寝，上前查看寒玥的情况，见她眉头不再如方才一样深锁，便稍稍放下担忧。

刘承带着一批暗属帝王的宫仆，前往御书房收拾耀天帝惯用的文房四宝，自己则仔细捧着朝廷官员们的奏摺，指挥宫奴将外寝打理成御书房的模样。此时，刘承瞥见环妃的贴身宫女－暖儿站在盘天阁外，看到他後便微微福了身：「刘总管。」「有何事？」「娘娘派奴婢前来询问慕容少爷的情况如何，还让奴婢转告刘总管，娘娘与云贵人已将小少爷哄睡了。」

刘承暗暗点头，赞叹世家之女果然是皇上在後宫中，最得力的助手。萧环玉虽为太傅嫡孙女，身份使她无法替皇上生下子嗣，与耀天帝亦无任何感情，但她丰富的才学却颇得帝王欣赏。云贵人入宫时间虽方满一年，可无人知晓其怀有高超武艺，耀天帝命她担任保护太皇太后的暗卫。现下想想，刑部尚书柳暮生的女儿柳凝，今年方满十三，两年後亦会入宫成妃，届时帝王势力将更加庞大。只可惜慕容家和司徒家阳盛阴衰，已三代男脉。

「刘总管？」刘承回过神，简洁的回覆暖儿：「慕容少爷已无大碍，好生调养便可。环妃娘娘的话我会向皇上禀报。」「是，奴婢先行告退。」见刘承点点头，暖儿逐缓缓步回敬芫宫，将刘承的话回报给环妃和云贵人。萧环玉没有做声，仅点点头便示意暖儿退下，韩云华则轻声询问：「环玉姊怎麽看？」低垂着杏眼，环妃淡淡的道：「恐怕没那麽简单，想必这已无大碍四字，耗费张太医不少心力。」

轻轻拨弄着腕上白玉雕牡丹镯，环妃微微皱起蛾眉：「妹妹这段时日，可有管好沐馨阁下面人的嘴？」云贵人点点头：「自然是有。」「那便好，这几日宫里怕会不太安生。」「难道皇上会做些什麽？」环妃微微打了个寒颤：「嗯。」见韩云华面带不解神情，萧环玉轻叹口气：「云华，你入宫时间尚短，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我只能跟你说，人千万不可只看表面，将你的心思抹灭吧！」

韩云华脸色稍变，有些气愤及窘迫的说：「环玉姊怎麽可如此说皇上？」环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静静的道：「明日你便会知晓。」云贵人见她不愿多谈，脸上略显疲倦之态，逐起身告别。萧环玉吩咐暖儿出去送送韩云华後，重重的叹口气：「但愿你明日别吓坏才好。」

是夜，耀天帝翻阅暗影递交的名册，语调懒散的问：「就这些人？」「是。」暗影另外再从襟里拿出本较薄的名册，恭敬的递给帝王：「这是宁王和燕温侯安插在宫里的所有名单。」将名册扔在桌案上，欧阳亘轩淡淡的说：「做得不错，皇祖母那儿可也有这份名单？」「属下依您的吩咐，只将一半的名单和碎嘴宫奴及嫔妃制成一本，交给太皇太后。」「很好，退下吧！」露出满意微笑，耀天帝起身进入内寝，暗影在跪安後便消失踪影。

缓缓步至龙禢前，欧阳亘轩藉着烛火仔细观看寒玥的伤势。只见那原本温润如玉的肌肤被掀卷开来，狭长的抓痕破坏了清秀柔美的容貌，抬起手背轻抚着女孩的左脸，耀天帝柔声的低语：「竟把你伤成这样，还让你吃尽了苦头，实是可恶至极。皇侄放心，朕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挥手熄了烛火，催动内力让身躯更加暖活，帝王将高烧昏睡的寒玥拥入怀。闭上一双冷若寒星的无情瞳眸，男人嗅着那一丝淡淡的莲香，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