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人与萤幕的距离近了,与观众的距离就近了,所以露安极其欢欣地来上现今当红的谈话性节目《盛名在望》。现场其他来宾她都有见过或略有所闻,都是拍了具话题性的广告而一炮而红的演艺新人。

一边接受主持人访问她的过往经历与成名缘由,她的思绪不自觉飘回台北市一个老旧社区中一间毫不起眼的违章铁皮屋。

「土窑鸡~土窑鸡好吃的土窑鸡又搁来罗~不用炊,~~不用煮打开就A当吃~~人蔘鸡~~吃了A提神醒脑~~~」

「烧酒螺~烧酒螺~好吃的烧酒螺又搁来罗~」

一声声略为扁平的小贩叫卖声从铁皮屋中传出来,是中年妇女的苍老声线。

「露安!我在睡午觉你没事在那喊什麽喊叫什麽叫?想吃土窑鸡跟烧酒螺喔?」母亲不耐的斥骂声从房间中传来。

「我就无聊嘛……」露安停止了叫喊,苍老的声音也不复见。

中年妇女的声音,竟是从这麽小的女孩口中发出。

「无聊就安安静静看电视。」

「好啦。」露安转开了电视,正值卡通时间,她目不转睛地坐在昏暗客厅中盯着电视。

从小就是名标准的电视儿童,当年的小露安被电视卡通逗得捧腹大笑,被广告中的零嘴馋得口水直流,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那花花绿绿的方盒子里扭腰摆臀挤眉带笑。

年纪大了些後,母亲常为她的成绩犯愁,一天母亲扬着她满江红的成绩单对她咆哮,「成绩这麽差,你是考得上什麽学校?考不上学校以後怎麽找得到工作赚钱?你长大会饿死!」

「我才不会饿死,我可以当播音员!」

「播音员?那是什麽鬼?」

「就帮广告配音啊,像这样,我学给你看!」露安的声线随即从青涩的少女声音转换成低沉宏亮的男子话声,「飞雷口香糖,吹个大~泡泡!」

她几可乱真的口技模仿往往能在同学之间搏得满堂彩,但她信心满满地表演给母亲看时,总是被母亲无视或嗤之以鼻。

「帮广告配音是能当饭吃啊?鬼才信!谁跟你说可以当播音员的?」

「同学都说我学得很像啊,是老师说我可以当播音员的。」

「那我明天去学校找她理论!教坏小孩……」

最终她如母亲的期望考上外文系,但她仍常用她的奇特天赋自娱娱人。有天她和朋友们在家里看电视,她每看到一支广告就照着模仿旁白,把大夥逗得很开心,其中一个朋友提议道,「我帮你把你模仿的声音录下来放在网路上,一定会红!」

刚好电视正播到一支广告,里头传来了响亮尖锐的猫叫声,另一个朋友笑着出了一个有趣的点子,「你扮成猫女模仿这只广告的猫叫声吧!」

该广告中贩售的产品的公司注意到了这一小段在网路上爆红的影片,找她去拍广告,她的形象深植人心,成了人们口中的『黑猫妹』,就此莫名其妙地出道了。

主持人盛哥的声音将她从回忆拉回了现实,盛哥说出了与回忆中的朋友一模一样的话,你扮成猫女模仿这只广告的猫叫声吧!」

「不。」

她的断然拒绝让现场响起了一片日本节目中常听见的带点质疑与惊讶的「欸~」声。

「老梗不玩第二次,今晚要带给大家一点不一样的。」

盛哥惊异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了然,惊讶也只是装给观众看的,一切都在彩排与脚本的掌握中,「那就请为我们带来一段特别的表演吧。听说这段是从未表演过吗?」

「是的,特地为了上《盛名在望》准备的。」

「那就让我们掌声鼓励欢迎『黑猫妹』游露安的表演!」

以剪接的方式给了她三十秒电视机观众不会察觉的空档,她已着装完毕,她在广告中只戴了可爱风格的猫耳与尾巴,现在她扮成《蝙蝠侠》中的猫女,黑色紧身皮衣的火辣穿着引得现场口哨声不断。

她变魔术似的无中生有拿出三把鲜艳的红伞,两手各斜持一把,她头向後仰将第三把顶在鼻梁上,她胸口还有第四把伞,大小与其他把比起来额外袖珍,她将它别在胸口,上头有马达,让它兀自转动。

工作人员帮忙把两颗小彩球放置在手上两把大伞上,她小心维持平衡不让它们落下,但她撑不了太久。此时她轻轻张开嘴,尽量不牵动脸部肌肉以免头上的伞掉落,说出了招牌广告词,「喵~~~~~~四支雨伞标有露安,是感冒糖浆,恩~甜甜的!!效果快,恢复体力也快!!真的!!」

在她将雨伞取下後,现场响起如雷的掌声与爆笑声。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哪一间制药公司的广告,但为避免置入性行销的嫌疑,盛哥如此问道,「请问你的名字与此家制药公司名称相似,是巧合吗?」

「不是耶,那是我的本名唷。」

「怎麽这麽刚好!天啊,你简直天生就适合拍这支广告!」

当晚在节目上的表演被观众录下放在网路上,浅纱练完舞回家休息後看到这段影片,打电话跟露安说,「你那段我看到了,好厉害喔!」

「雕虫小技啦,我硬练的,再说我哪比得上你,我可没办法将脚举得高过头顶。倒是你看到我们的靠北联盟了没?」

「看到了,你入盟规章写得好好笑,也写得好......酸喔。」

「我就天生谐星啊,酸那是一定要的,不然开靠北联盟干嘛。」

浅纱将一头乌溜长发高高紮成马尾,一手冰敷因练舞酸痛的脚踝与大腿,另一手握着滑鼠点击自己的粉丝团,今日人气仍旧挂零,再点击靠北联盟,也是一样挂零。

「还是零,唉……」浅纱一边用手指卷发尾边无奈地叹气。

「我知道人气挂零啊,零加零加零加零还是零,不会等於四甚至是等於一,但至少这里有四个零而不是一个。」露安自己也有点泄气,但浅纱向来很没自信心,她得比浅纱来得有精神来鼓舞她。

四个零在数学上价值是零,但在存摺中就有很大的意义了,只是前头得有个大於零的数字站在他们前头,虽说只是少了个数字,却差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