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弧得意洋洋的往上一勾,凌天浩娓娓道来:「大姊头,你可别忘记提出单挑的人可是你呀……你输了的话,你『最重视』的新娘子就不能跟你走了——」

不晓得是她敏感或是什麽,她总觉得他很刻意强调某个字眼。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无需在意,皆因她在意的由始至终都是……

只有羽心一人而已。

「你应该很清楚知道我跟你的实力相距有多远……」

所以……

「你很聪明的,何必浪费气力打一场毫无胜算的仗?」

她一定要带走羽心。

「别闹别扭了,乾脆认输省气力。」

即使要被逼与虎谋皮亦在所不辞。

「姓凌的,卖个人情给我——」

始料未及,凌天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大姐头刚刚说了什麽?小的耳背刚巧没听见——」

这家伙——

深吸一口气,她强逼自己捺着性子跟姓凌的周旋下去,可出来的每字每句都像是自牙缝里迸出来的。

「姓凌的,这次就当作是卖我一个人情,我会还你人情的——」

「人情?」凌天浩笑弧更深,嗓音里的痞子味儿更加浓重。「念在一场同学,我可以卖你人情的,但你要怎样还我人情啊?」

什麽「念在一场同学」?

把话说到他的人有多好似的——

纵然脑袋里早已星火燎原,但为了羽心的幸福,她还是拉下面子与虎谋皮。

即使对方怎样讽刺自己,都得冒着随时会憋到内伤的风险忍下去——

「……我可以替你办妥一件事。」

「哦喔?大姊头为了新娘子付出真大呢……不过这样的人情还不错嘛,什麽事也可以吗?」

「总之不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就可以了——」

眉盎然一挑,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耳壳好一会,才俯首贴靠她耳後吁出惊人耳语。

「如果我说我想你当我的女人呢?」

一丝错愕於乌眸闪现,不过很快便被不屑取代:「当你的女人?做床伴呀?」

凌天浩闻言神色一凛,探问:「床伴你也肯做?」

「刚才已经说过了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都可以——」

「即是说只要有人能够成功威胁你的话,你就可以答应当人家的床伴啦?」

凌天浩刺探,言息间蕴含着愠怒,泛温的双眸甚至浮现一丝带刺的冷意。

「正解,你不就是一个挺成功的例子?」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个这麽随便的人——」

「随便?这样也随便吗?只是上个床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还是说你会玩SM?早上玩怜香惜玉,晚上玩皮开肉掟?」

她那毫不在乎的口吻,听得他目光更冷。

他脸上的笑容犹在,却不俱半点笑意。

「要是大姊头有这种『特殊』癖好的话,我也不介意稍作配合的——」

「废话少说,即是你肯卖帐?」

笑意重染双唇,凌天浩答:「既然大姊头开口要求,没有不卖的道理的——」

听起来就像是只要她开口,他一定肯卖帐般,可刚刚的压根儿是另一回事。

无论是以往或是现在,这家伙还是这麽人见人憎——

不过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其他的人和事包括自己在内都没关系。

「那,快给我缩手——」

她态度高傲如女皇,教人不自觉化作侍臣听话缩手外加自动退避三尺,可凌天浩完全不是这回事,他依依不舍的松开箝制,还俯近她的耳壳,柔声搁下宣言。

「我晚些会来找你的……欣欣。」

说到尾时,最後二字放得极轻,气音般的声溶於灼热呼息,一并灌入耳中。

热风一吹,毛管一动。

届时,血液一阵骚动。

如电撃般流遍全身的寒意引得她手肘反射神经发作,肘一曲直接往後搥去,即场来了记松肘,重击他结实的小腹,痛得他捂着小腹弯下身——

眼看机不可失,她华丽地转了个身,抡紧拳头在同一处补上有力的一拳——

小拳头撞上腹部的一瞬,撞出了一声可媲美相扑手碰撞时制造出来的巨响。

顷刻间,在教堂檐顶上看戏的雀鸟四散。

而待在观众席的小弟们则吓到目定口呆,下巴险些掉到胸口去。

「『欣欣』不是你唤的,别喊得这麽亲昵——给我好好记住这一点。」

放话後,她才收回拳头,冷睇凌天浩捂着腹部跪倒下地。

「……」

或者是太用力之故,指节位置泛红,无声控诉细皮下微丝血管爆裂,可她拒绝理会,强行舒开五指又赶快抡紧,全神戒备着。

确定姓凌的不会反口无信跑来坏事,她两臂环胸托颚,向新郎倌高亢宣布。

「胜负已分,羽心我就带走了——」

然她奔回新娘房一肩背起三个包包,并一把擒过羽心的细腕,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下,带走婚礼的女主角——

「老大——」

「老大,不可以就这样放那臭婊子走——」

「老大,不可以让那婊子带走嫂子的——」

可这年头,「嘴巴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人有很多。

嘴里明明嚷着不能放人走,身体却自行靠边站让出路来。

前方甚至出现摩西分红海的奇景。

不过口是心非的人再多,总有一两个是例外的。

当她带着羽心越过「红海」时,一条长臂伸来拦路,她冷锐一扫,眸光便顺着黑西装外套的长袖落在一只麦色大掌上头——

她马上认出这只大手,尤其是当头顶飘来一把集担忧怯懦於一身的男音时。

是莫子杰。

「欣欣……」

她置若罔闻,拖着羽心绕过对方。

可她没走上个几步,藕臂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被逼勒停脚步——

眉烦躁一蹙,她冷扫了眼臂上的大手,便怒瞪莫子杰,冷声下令:「缩手。」

冷冰冰的二字杀气十足,直教人不寒而栗,可对方依然不肯松手。

「欣欣……」

冷咧的圆眸危险一眯,她厉声搁下威胁:「还是说你想像姓凌的那样?」

眸光下意落在场中那抹跪倒下地的身影,莫子杰犹豫片刻才松开指节,放她带着新娘子离去,放任那抹黑色倩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他当时太过专注,故没察觉到有两道锐利目光正透过镜片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