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羊 — 黑羊(二十)

”鹰,是少爷帮我取的名字,我本来是个路边的流浪汉,也是个孤儿,是少爷把我捡回家的.”

我们到阳台上吹风,他拿起一包长寿淡菸,倚在栏杆旁抽了起来,吐出一团团白烟.

今天月色很美,而且这里够高,城市的糜烂光影一览无遗,很适合像他这样看起来有点忧郁味道的男人.

”我刚进入詹家,还有很多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侍者和女佣,但是後来都被少爷遣走了,原本就很大的屋子,看起来非常空旷...应该说很空虚.那时刚办完丧事不久,少爷才13岁......”

***

”鹰,这是我这个礼拜的行程表,你就照上面的时间来接我,其他时间你可以自己安排.”

”知道了,少爷.”

看着年幼却过於沉稳的孩子,瘦小的背影令人心疼.

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在打包自己的东西,今天所有人员都要撤出这栋房子.

我想在他们走之前打听一下关於少爷的事,於是就和几个整理的差不多的人聊了起来.

”少爷很好命啊!老爷和夫人把他从孤儿院救出来,之後就一直过着衣食无缺的日子!”

一个聒噪的女佣听到我们在讨论少爷,急忙过来凑热闹.

有几个人点头附和着,但也有不同的声音.

”可是老爷和夫人那样对他...也太过分了点...”

”什麽?他们对少爷不好吗?”我感到很吃惊,因为我曾看过少爷为了仅存的两个家人过世,而伤心难过的样子.

”唉...也不能说不好,老爷和夫人原本收养少爷,就是为了让少爷代替他们原本的孙子陪伴他们,只不过...少爷实在太优秀了,虽然少爷是爲了让他们两个老人家开心,但是老爷和夫人却感到不对劲.”

留小胡子的男人说道,刚刚那个聒噪的女佣又插话进来.

”太优秀有时候也不好,老爷夫人觉得少爷太过优秀了,一点也不像他们原本那个孙子,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後来在少爷10岁生日的时候,送了一个头罩给他.”

...头罩?

小胡子接着说:”少爷很聪明...太聪明了,他知道老爷夫人送他这个礼物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就是不想看到他的脸啦!”女佣嗓门很大地喊了声.

我愣住,无法置信.

大家讨论上瘾了,里面资历比较久的人继续报着八卦.

”之後少爷就一直戴着那个头罩,老爷夫人还是像以前一般对他呵护着,看起来真是有够诡异...”

”一直戴着?都不拿下来吗?”我不敢相信,竟然有这种事情.

”洗澡的时候可能会吧?不过自从少爷戴上头罩,我们就没看过他拿下来,就这样看了三年,如果不是因为老爷夫人过世了,少爷终於脱下头罩,我们都快忘了少爷长什麽样呢!”

”...那是怎样的头罩?”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真是太没人道了!我开始讨厌起那两个没见过的老人.

”一只黑色的羊,就像标本一样,老爷和夫人很喜欢羊.”

黑羊.

***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他过的一点都不好......小心你的手.”

”咦...手?”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握到裂开的玻璃杯割伤了.

”...抱歉,杯子坏了.”

”没关系.”鹰继续吐着白色烟团.

一阵沉默.

”你知道少爷曾经绑架你吧?”

”嗯...”怎麽可能忘记.

”那时少爷又戴上了那顶头罩,让我非常担心...不过由此可知,少爷相当喜欢你.”

”咦...怎麽说?”

”老爷夫人虽然这麽对他,但少爷还是很爱他们...可能是因为他们给了少爷家的感觉吧?为了让老爷夫人继续喜欢自己,少爷才会一直戴着那个头罩...我想,少爷囚禁你的时候又把头罩戴上,那应该是他希望你喜欢他的一种表现.

当时加百列就喜欢上我了?

所以他变成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