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床单,用手顺了顺凌乱的发,我竖耳倾听,外面没有任何声响.

看看自己身处的房间,和自己熟悉的不同,才想起,从今天开始,我将独自在这里生活,就任某高中的正式教师一职.

原本就不常在家的父母为了方便工作,搬到北部去了,而我也因此换到了最大的一间房,只不过没什麽好高兴的,房间看起来更空旷而已.

简单的梳洗打理一番,没有头一天上任的紧张兴奋,我甚至是有点淡默的,面对这份不好不坏的工作.

没有什麽可以让我感到振奋的事,我会用一张老师的脸,去做我该做的工作,就这样.

临走前瞄了眼衣柜下的抽屉,接着开始我的一天.

***

连上了四堂课的我,有点疲累地坐在办公桌前,心里咒骂着不把老师当人看的学校.虽然已经看过自己的课表,还是很让人气愤--除了礼拜一和礼拜四有两堂空堂外,其余都排得紧,好像要把人榨乾似的排法.

拿出刚刚才到学生餐厅买来的猪排饭,吃了第一口就後悔了,马上决定以後都要去校外买...拜托!这什麽东西?这种炸得乾巴巴的猪排竟然敢拿出来卖人!真是荼毒我的胃!

中午没吃到满意的食物令我心情不甚爽快,连午觉也没睡好,於是就带着臭脸继续下午第一堂课.

通常刚午休完的课,学生有一半以上都还处在恍神状态,但那与我无关,翻开课本就只顾着自己说,完全不理会台下学生是否跟得上.

直到过了一半的时间,我才抬头注意学生是否来得及做笔记...毕竟是工作,我稍微反省了刚刚的失态.

学生不是趴着睡着了,就是很吃力地低头写字,除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有着过长浏海的男孩,眼神尖锐,浑身有股难以接近的气息,就好像在说”别靠近我”那样.

他正看着我.

我感到些许不自在.

循着座位表,我找到了他的名字--萧晋良.

再抬头,他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神仍盯着我.

我不明白他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说不上来...那其中似乎蕴含了许多的感情,不自主地令我全身毛骨悚然.

”萧晋良,你有什麽问题吗?”终是受不了,我开口说了上课以来第一句和课文内容没有关系的话.

几个学生好奇地转过头看,男孩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注视,摇摇头,将视线移到课本上.

原本就很安静的教室,突然像温度下降了几度般寒冷,我很清楚地看到坐在他附近的学生,将座位往离他远一点的地方移开.

...这小子是怎样?

”你说萧晋良吗?其实他不坏啦...该怎麽说呢?如果以主任的话来说,他就是所谓的问题学生...”

同一个办公室的女老师亲切地向我说明,顺便告诉我其他需要多注意的学生.

我没有认真听她说什麽,只觉得那个男孩的脸一直在脑中盘旋不去,有一种...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他的感觉...

走在逐渐安静的走廊上,我还在努力想着男孩的事,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转过头,我惊讶地看着对方,就是方才还让我想得头疼的男孩--萧晋良.

”...怎麽了?有事吗?”

也许是因为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找我,有点惊讶,心脏竟不受控制的乱跳,我故作镇定说.

他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但笔直地盯着人看的双眼,仍无意中透露着此人的威胁性.

原本面无表情的他,神色突然缓和下来,渐渐弯起嘴角,人畜无害貌.

这男孩笑起来......真好看.

”薰.”

对方突然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在惊讶於这声音之低沉富磁性时,脑袋才慢半拍地想到对方的不礼貌.

”谁说你可以这样叫我的?”我扳起脸,不大高兴地说.

”薰,你该回来了.”

无视於我的问话,男孩迳自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气透露着些许的亲昵.

我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曾见过他,但对方所表现的一切却不让我觉得讨厌,甚至还有种...暖暖的感觉?这是怎麽回事?这个男孩是我的谁吗?

当我陷入莫名的混乱时,男孩的手抚上我的脸...不,正确来说是他正抓着我的头,方才的笑容已经消失,满脸不悦,似乎感觉自己被忽略了.

”喂!你干什麽?放开我...”

”薰,你不能离开.”

”你...你到底在说什麽?”我陷入了慌乱中,没发现,周遭完全没了人烟.

男孩的脸越靠越近,近得能感受到他吹在脸上的气息,我感觉自己脸上发烫,脑袋乱成一团.

”你把我捡回家,就得负责.”

语毕,唇便被温热覆盖住,我倒吸一口气,有种湿润在口中翻搅着.

双脚开始虚软,我无力地往下坠,脚下的地板却不见了,身体只能随着重力不断向下落ˋ向下落.

直到感觉自己的背部传来压迫,才发现自己是躺着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白,而且是那种异样的死白.

这里是医院---这是我的脑袋第一个出现的想法.

”薰...薰!你终於醒了!”熟悉的女性嗓音从旁边传来,我转过头,父母两人都在.”看吧,我就说他没事嘛!”父亲笑着说,明显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这麽说很没天良...但我想见的人并不是他们,我迟钝地发现有人握着我另一边的手,转头一看,果然是萧晋良,他看起来有点没精神,额前过长的浏海变得更凌乱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伸手将他的浏海拨开,根本忘了父母还在一旁.

”抱歉...我是不是晕倒了?把你吓死了吧?”我想起自己似乎在大吵大闹後晕倒的事,还有...他果然要去剪头发了.

萧晋良露出一个苦笑,将我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

”混蛋...”

”...你整整睡了三天,现在,是不是该和我们说一下这是怎麽回事?”

母亲突然插话进来,我伸向萧晋良的手停在半空中.

......啊.

他们还不知道儿子和男人同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