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跑了去寿庄调查,发觉史家果然如两位大人所料,死了八人却买了十二口棺材,急不及待的回衙门想跟两位大人报告,却撞见展昭回来召人到郊外收屍。本来只是衙役和仵作的差事,小七却也跟了去。路上听得展昭简单说了经过,後悔得要死,早知道如何死皮活赖也跟两位大人一道走,就赶上这场热闹了。可是当真正看到屍体时,小七面也青了,双腿发软,幸好黑暗中也没人瞧得清。小七鼓起勇气的看屍体,忽然惊叫一声:「哎呀!这不是史家庄的那个管事?」
展昭忙问:「兄弟,你认得此人?」
小七肯定地点头,道:「对,上次我们到史家庄时,就是他接待我们。」
展昭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边厢拿着火把在检查屍体的白玉堂叫道:「猫儿,来看看。」
展昭来到他身边,白玉堂指着其中一具屍体的伤口说:「这些伤很像开封郊外发现的那些屍体上的伤,我们要找的可能就是刚才那个黑衣女子。」
展昭点头道:「明天如果屍体的皮肤也变蓝色,就可以确认那女子就是凶手。」
白玉堂望着展昭,道:「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刚才那个并不是姚凤飞,眼睛和身形都不像。」姚凤飞身段颀长,差不多跟白玉堂一样高,绝对不可能是刚才那娇小的黑衣女子。展昭回想了一下姚凤飞的身影,也点了点头。
「白兄,你的伤怎样?」刚才留他一个守着,是顾虑到中毒後不宜奔走,反正他伤的不是握剑的手,有事时起码可以自保。
「这种小伤算什麽,早好啦!」
展昭从怀里拿出金创药和绷带,说:「展某刚才在县衙拿了伤药,我帮白兄再好好包紮吧。」说着挽起白玉堂的左手。
「不用了!」白玉堂别扭地试图抽回手,展昭却捉着不放,说:「白兄拿好火把。」迳自拆开了之前权宜包着伤口的布条,看清伤口没异样,就敷了金创药重新包好。
一旁的小七看得羡慕极了,心道这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本色啊!并肩作战,大战一场後互相帮对方包紮伤口,说有多豪气就有多豪气,就像说书人讲的那些英雄好汉一样。小七被自己的想像弄得兴奋莫名,完全没注意到其中一位大丈夫脸上那副别扭样儿,跟小孩儿实在没两样。
第二天,仵作回报屍体的皮肤果然变成蓝色,这下子可以断定那黑衣女子就是此案凶手。这样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什麽史家庄的人要隐瞒凶案?於是展白二人、张捕头和小七带着昨晚发现的六具屍体,再一次向史家庄出发。
来到史家庄道明来意,两个护院带着一行人走进大厅。展白二人之前已经从张平口中得知史家庄的地形,两人进庄後貌似漫不经心的到处张望,实则在印证并默记着屋子的位置。史家庄比一般寻常庄园大得多,整个庄子被一道高高的围墙圈起来,中央的是主屋,有大厅、帐房等工作和接待客人的地方。主屋旁边分散着很多屋子,最大的那间是当家史达生的住处,其他的则是史家庄名下各行各业掌柜要员的屋子。下人的居住的後院被一堵高墙分隔在庄子的东北角,隔离在主要建筑物之外。史家庄最奇怪的是庭园,一般富人宅第不管主人懂不懂也好,都会有个像样的庭园以显家势。这里却连一般山石装饰都没有,地方非常开扬,庄子上的树木有在近期被砍掉或枝叶被修短的痕迹,而且到处设了木架,似是用来举火把、放火盘的。展白二人对望一眼,怀疑史家是怕敌人趁黑夜潜入埋伏,最近才把庭园弄成这模样。
一行人在大厅入坐後不久,史达生就进来了。史达生外表与一般地方显达无异,长相平凡,中等身材,态度自然有礼,神色自若。白玉堂目光向他一扫,直觉地开始厌恶此人──满脸堆笑,但笑不到眼底。那臭猫平日虽然有事没事嘴角都带着轻轻浅浅的笑,但就如江南烟雨一样,眼底那一抹温柔,把人笼罩在一片温润的气息之中。那像这厮,那双游移不定的小眼叫人看了就不舒服。
「史老爷,这两位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和白大人。」张捕头介绍道。
「展大人,白大人,小人有失远迎,望两位大人不怪。」史达生恭谨地长揖作礼。
「展某见过史老爷。」展昭拱手为礼,白玉堂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请坐。刚才我已经看过屍体,的确是我庄上的人没错。」史达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昨晚这六人身穿夜行衣,黑夜中在密林行走,史老爷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吗?」展昭若无其事的问道。
「回展大人,小人近日得到几件珍品,昨晚吩咐了这六人暗中送到城里我们的古玩店号,怎知竟然害了他们的性命。」史达生摇头叹息。
「哦,请问是什麽珍品呢?」
「一件是唐三彩马,还有一对五代的凤凰金镶玉佩。唉!这都给凶徒拿走了吧?」史达生连呼可惜。
「为什麽要这样鬼鬼祟祟的把宝物送到自家店号呢?」
史达生唉声叹气的道:「展大人,你看,前几天才由开封带了十四具屍首回来,还不知道给什麽人盯上了。这两件珍品价值连城,这种情况哪里还敢光明正大、打正旗号的送过去?本来想这六个人都是庄上的好手,趁黑走小路过去应该万无一失了吧?怎知道还是…展大人,如果抓到这个凶手,一定要替小人追查一下这两件珍品的下落啊!」说到这里,史达生一脸着急。
「这个自然,如果是强盗杀人,搜出的赃物都会物归原主。」
「小人先多谢展大人了。」史达生带着几分喜色道。
「史老爷有没有想到凶手是谁?」
史达生想了一会,答道:「回展大人,小人想不到特定的人。不过小人买入这两件珍品只不过是最近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就是古玩店的掌柜和卖方。」展昭点了点头。
跟史达生会面之後,张捕头和其他人留在史家庄处理领取屍体等公务,展昭吩咐他接下来去调查古玩店的掌柜和卖方,就和白玉堂先行离开。
出了史家庄,白玉堂冷哼一声,说:「胡说八道!」
展昭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一笑,道:「明显。玉佩倒还罢了,唐三彩马到底要收到哪里?」他昨晚跟黑衣女子交过手,那一身紧身夜行衣怎样看里头也不似藏了件唐三彩马。
「白兄有何打算?」展昭其实心里早就知道白玉堂的答案。
「夜探史家庄。」白玉堂理所当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