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好撑。」

冯语兰摸了摸小凸肚。暗忖她这是多久没吃的如此撑了?

傅天彾颊起盘上些许菜,抵在她嘴边。

她都快吃不下了,二爷却逼着她全都得咽下。

她对着傅天彾摇了摇头,苦着小脸,暗示她真的不得再塞了。

「二爷,我吃的好撑,扁肚都成凸肚了。」

傅天彾笑了笑,瞄了眼桌面碟盘,所剩无及,食的该是差不多了,便不再勉强她,又把菜放回盘上,放下竹筷。

「无或,去结帐。」

背对着他两,静伫坐在另一张长板凳上的无或闻此言,起身跨步走向柜台结帐。

冯语兰从袖袋取出绣帕擦拭了自个嘴,望向傅天彾,起身坐在他身畔,挪了另一角绣帕轻轻擦拭他的嘴。

她内心窃笑,不由叹息,二爷嘴边黏了一颗饭粒呢,那模样好可爱。

不让他发现之际,顺道替他拭去。

两人觑望,相视而笑。

过一会儿,又再度返回傅天彾身畔,揖身低下头同他交头接耳。

她瞅着他脸色陡然严肃凝重,淡勾方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怎麽了吗?无或同二爷说了什麽话?

他脸色变了。

傅天彾站起身,望着仍旧落坐在长板凳的她。

「语兰,你坐在这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冯语兰轻轻扯住他的衣袖。「二爷,发生什麽事了呢?」

傅天彾低头一瞄,她紧拉着他衣袖,轻蹙两道秀眉,神色微沉,比他还紧张。

不想让她胡乱想,炯目深凝那张雪白容颜,淡然浅笑,摸了她的头顶,缓缓移往她的额头,以大拇指腹揉化那轻蹙的眉心。

「没事的,我去处理些事。」

「嗯。」她微颔首。

她身子一凛,此时他正按压着她眉心,试着舒缓她心生恐慌的思绪。

见他又露出笑意,不安的情绪渐缓,也回他一抹浅笑。

冯语兰目光深锁傅天彾背影,只见他与无或走向客栈二楼转了弯,消失了。

她旋身徐缓步向柜台问起掌柜的。

「掌柜的,识得方才那位持剑的爷吗?你同他道了什麽?」

掌柜的正忙着盘算,纪录帐本,循声抬头。

落入眼是位容貌秀丽的紫眸姑娘。一眼瞧出三位是同夥人。

「阿,你说那位冷面爷?是这样的,一刻钟前有位大爷要找那位喂你吃饭的大爷。这顿饭那位大爷已付清了,他又说待会儿等你们食完,请你们三位前往二楼雅间坐坐。」

冯语兰顿时面颊微红,都是二爷,就连掌柜的只站在柜台不曾离步都瞧见了。

那表示有多少人目睹此举。

她多不好意思,好丢脸、好害羞,怪就怪自个的错。

冯语兰返回长板凳坐下,双手托腮,叹息,再叹息,又再叹。

一双美目有意无意往二楼偷觑。

脑中开始思及在药房内傅天彾同她道是否愿意接受他,她未给回应,该何时给二爷答复呢?

他都明确表态了,真真确确对她表白,她好欢喜,打从心底开心,二爷眼里终是有她的影儿。

这份奇妙感觉从未有过,他耀眼如星的眸子,那道光芒,真心真意,真情流露。

她不感动是骗人的,可太多纠葛了,她还有好多秘密未公开,她不想对二爷欺瞒身世。

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了,那她自己呢?该不该说,说出实情他会不会不再喜欢她了?反而厌恶她?

她心中郁结万分。

好害怕、恐惧。

她懦弱、胆怯。

内心有道深埋的声音在耳音回荡,小兰儿,你一定要坚强,你一个人可以好好活下去、爹娘有一天会去寻你的,等着我们…等着…。

她等着等着,这一等就十年,自小身边无父无母,她依旧相信娘对她说过的话,她会等。

不论等多长日子,她都愿意等,盼阿盼…。

真不希望二爷调查出她的身世,多希望就这麽安稳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冯语兰垂颈,伸出未受伤的玉手,轻抿的唇勾起一抹沧笑,轻轻触摸着绸缎柔丝的披风。

二爷的眼光当真好,布料色泽亦是她锺爱的颜色呢。

这套粉紫披风,她好喜欢、真是好看极了。

二爷送给她的,她定要好好珍藏。

「哼,那贱丫头,我非得教训她不可。」

突然,就在她隔壁桌一名妙龄粉衣女子娇声怒斥着。

坐她正对面另一名红衣女子冷哼一声。

「有这麽气吗?」红衣女子拾筷随意拨弄碟盘内的小菜。

「燕秋小姐,你可知道那丫头是施了啥迷药,瞧那些人都不再上门买我家的肉包子,都跑去她那儿买包子了。」

「咱张家肉包子可是京城内出了名的色香味俱全的优良肉包子店呢,你不也瞧见了那小摊位居然抢走咱张家生意。」

「怎麽?特意把我唤了出来,又请我吃这顿饭是有目的的?说吧,要我怎麽帮你?」

「嘿,还是燕秋小姐眼力好,这丫头伶牙俐齿,身边还有几只讨人厌的苍蝇黏着紧,只有你能治得住。况且我怕她认出我,都同行的,不得已要你出马教训、教训她。」

「嗯,那我还有什麽好处呢?」

「我得到一桩好消息,这消息肯定值得。」

粉衣女子左顾右盼,小声又语。「偷偷告诉你个秘密,燕秋小姐,你还记不记得那位彾亲王?传闻他近日内有意挑选王妃,而你也在王妃选单内。」

「真的?你说的千真万确?我爹怎麽未告知我呢?」红衣女子惊喜地从凳子上起身。

「大小姐,莫急。这事儿我从我爹那儿偷听来的,是真的,听说这道命令是皇上下达为彾亲王选妃御令,你爹是知县府一品官,阶位高,你琴棋书画皆通,貌美如花,可是万中选一呢。」

红衣女子惊觉失态,又缓缓坐下,笑颜逐开,羞涩地垂下头。

「很值得,说,怎麽教训她?」

粉衣女子从袖袋里取出一包纸袋。「给。」

「过来点,你只要…这般…那样……。」

冯语兰闻言,从两人对话中提到了彾亲王近期有意选王妃之事,心口有如刀割般刺痛难耐,胸臆沉闷颤痛。

她怎麽未曾听他提及过?

那他对她表白又是怎麽回事儿?

是阿,二爷是何等身份,高高在上的亲王,纳妃乃再平常不过的事,她何需介意,她也还未答应他是否愿意留在他身边。

以她的身分,她根本没资格留在他身边的,她不能再自欺欺人,要认清事实,看清未来,她与他是不可能的。

留在他身边又如何,他会坦然接受她的身世吗?

而她又该以什麽条件成为他的王妃?他可曾想过吗?

满城尽是千金小姐、名门闺秀,知书达礼,气质出众,论身分、地位、她根本没有一点能比得上。

由不得自己主宰的人生。

喉头一股苦涩感袭上,头昏昏,胸口郁闷沉重。

惘然,满怀愁绪撩乱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