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尽量离李时晴远远的,以免影响到她画图的流畅度,另一方面她专注的模样还是很恐怖,感觉离开暴风圈是上上策。
不过今天我忍不住靠过去看了。
「靠,才一个周末,完整度变好高。」
我忍不住赞叹。
「少鬼扯,才不到三分之一而已。」李时晴说着,正在调色盘上挤颜料。那挤法像是颜料不用钱似的,快要把一排小小格的调色盘给塞爆了。
外行人有外行人的看法啦!我当然看得出来有一堆空白,可是整张画纸已经做出了气氛,而且是看了会有点感触的氛围。
我又退了几步远,再看一次。
还是很有感觉的一张画。
我不知道我是为什麽要他妈的靠夭这麽多…
那张画,像李时晴。
她故意做了一些很大片的泼溅的效果,显然水分的流动都在她的控制之内,那些暗影会看起来像是晦涩的光线,却也像是一种凌乱的心绪。
感觉很复杂、也很简单。
「魏婕,如果你之後有事,不用陪我也没关系。」
妈的,这神经病刚刚撞到头吗?这麽贴心感觉很吓人欸?
「你疯啦?鬼打墙吗?」我说着,看到她眼神很恐怖的瞪了我一眼「好啦!知道了!我反正没事,没关系。」
她哼了一声,低下头开始用水彩笔勾勒。
「喂,你以前有交过女朋友吗?」李时晴没有抬头,却闲聊了起来。
「干麻?你要把妹喔?」我说着,其实心里有点紧张,毕竟她是李时雨的妹妹,虽然我情感史上没有能够夸耀的战绩,「千万不要把我哦!」
李时晴狂放的笑着,退了几步,避免一边抖着笑会不小心撇到水彩纸。
「干!你太自恋了。」她很快地停了笑声,又回到画纸上,「随便问,但你给我认真回答。」
「没有吧!」
「『吧』?」
「只有暗恋过几个,最多跟其中二个很暧昧。」我说着,感觉已经布满灰尘的往事,又补充,「喔!可不是同时喔!」
「算了吧你!搞暧昧而已,同不同时又没差!」李时晴说着,「没有跟谁在一起过?」
「没有。」
「喔。」
李时晴用单音做结,听起来让人蛮不爽。
「干麻?瞧不起人喔!」
「你敏感个屁啊!没有啦!」李时晴加好了一块色彩,稍微停下来看了我一下,「只是觉得你条件不差,好奇罢了。」
我没搞错吧?李时晴也会赞美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条件真正好的人是她自己吧?神经病的情感使也很值得人探讨啊?
呃…是吧?
「啊你咧?」
「啥?」她正拉了张桌子,站到上头想看整张画的效果。
「有过几个男人?」
李时晴大笑了几声,又认真的继续盯着画纸。
「零。」
「靠,你好无聊。」
怎麽会啊?那天迎新她可是男女通吃欸!无非是她口味太特殊,没有一个看得上眼,一定是吧?或者是…经过深层的认识後把人家吓跑了吧!
「那,爱过几个?」我问着,看到她正在爬下桌子「不是问在一起哦!只要喜欢过就可以,有几个?数不清吧?」
「呿!婆婆妈妈的。」
李时晴一脸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又拿起调色盘。
「零啦!」
「屁!」
真的不可能,太难以置信了,连暗恋都没有是怎麽回事?
还是说,李时晴这屁孩一开学就骗我!
「你爱女人!」我用一种「你得了绝症!」的口吻宣布,看到李时晴又猖狂的笑。
「靠北,魏婕你他妈的不要一直影响我!闭嘴啦!」
我真的一点都不相信她。
一定有点什麽。
「你老实讲,我不会排挤你。」
靠,我这是什麽老师训诫学生的口吻啊!荒谬死了!
李时晴突然对上我的视线,眼里有犹豫。
她突然笑,又停,又笑。
在最後一次停止大笑的时候,她语气轻佻的丢了个问句。
「你自己问的,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感觉到一丝兴奋。
李时晴要讲了!
「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
她说着,又分神开始画水彩。
「…只有一个人…」
「…叫做李时雨。」
我愣住了,她是在玩还是怎样啊?
李时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去继续画图。
「不用那张蠢蛋脸,我不会跟你抢。」
等等…她是认真的…
「很讶异吗?魏婕。」
「当然啊!」
这这这这这…可以不惊讶吗?
李时晴又笑了几声,始终在画画,只有淡淡的瞥了我几眼。
她要不就是假装不在乎、不然就是她真的已经准备淡忘。
「我,很爱很爱她。」
「现在还是吗?」
「永远都会是。」
李时晴的口气很稀松平常,像是问我有没有多带运动裤的那种语气,可是我听得出来,她很认真。
「我生活再不正常,都知道这是畸恋。」她说着,「反正我不在乎,到头来能够天长地久的是家人,不是情人。」
李时晴的处世哲学,倒还有她的道理。
「可是未来有一天,李时雨还是会跟谁在一起的,你知道吧?」
「知道啊!她会是任何人的女朋友,可是她永远是我的手足。」李时晴笑了几声,「这是当李时晴的好处,因为李时雨对待我都会是特别的,纵使她会给予另一个人承诺、会跟其他人厮守一生。」
不知道为什麽,在我听起来其实很悲伤。
这也是难怪,她知道我对李时雨有意思,从来都是帮忙的态度。
我没有去质疑李时晴,因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她会因为什麽理由爱上自己的双胞胎姊姊,绝不会是一些肤浅的因素,李时晴的情感肯定是深层的。
「李时雨知道吗?她知道你…」
「知道啊!她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李时晴说着,洗了洗笔,换了个颜色继续。
「就因为她最懂,她从来不说破,因为她知道我不要别的,只要她是李时雨,以任何形式、任何身分,在我身边,都可以。」
李时晴,比我想的要多。
她说,彷佛那句话像是空气一样轻,「知道吗?就连喜欢的煎熬,都是快乐的。」
我可以在每次艰困的爱情里打滚,有了伤害就是自我疗伤,伤好了,找个全新的开始,再滚一回。李时晴知道自己注定要被伤害,看着爱的人爱上别人,但她却放宽心,依旧爱。
「魏婕,你听完以後,被吓到不想陪我画了,也没关系哦!」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