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坐在咖啡馆里,脸上画着清新淡雅的妆。她看起来气质不凡,谈吐优雅,否则也不会只是微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独自闷声狂喝橙汁的男人。

来咖啡馆却只喝橙汁;而且只给他自己点了一杯,压根没管她;坐下後只是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再无他话,就算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工作也很体面,但怎麽看都不像是个会照顾人的好的结婚对象。她对今天的这场相亲有点失望。

“张先生,你不问问我在哪里上班吗?”女人柔声问道,她还是想再努力寻找一下他身上的优点。

“张先生?”

张佳乐有些愣神,他还在想刚才路口那个同孙哲平长得一样的男人,心思全不在这场相亲上。

“啊?啊,抱歉,我有点累,你喜欢什麽就自己点好了,我信用卡已经放在收银处了。”张佳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现在需要彻底静下心来,根本没有什麽精力去应付所谓的相亲物件。

“张先生,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没什麽感觉?如果是的话,我们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了。”

张佳乐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後语气平淡地说道,“抱歉,浪费你时间了。其实我并没有再恋爱,甚至结婚的打算。”

女人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那个“再”字,有点不甘地问道,“张先生还没走出上一段感情?”

张佳乐笑了,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却像是欲盖弥彰。

“我想,我大概还喜欢着他。”对着陌生人突然就有了点倾诉的欲望。

张佳乐活了多久,他就同他纠缠了多久,直到三年前那场意外之後才开始缺席。他心里有那麽一个位置,是属於这个人或者是这段感情,不管是当作如白月光美好的初恋还是一段没有善终求而不得的痴缠,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甚至是他曾经幻想过的和平分手或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收场——尽管最终他们俩的结局超脱了他预计的任何一种可能。只要张佳乐还活着没失忆,总能在某个特定的情景,突兀地想起那些热烈的曾经。

就算过去三年,三十年,两个人生离或是死别,分别在各自的幸福中老去,也不会丢失彼此心里的那个与自己差一点就能修成正果的人的位置。

人生有遗憾才显得那麽美,想要走一回,却又不愿多走,只要一回就够了。

张佳乐看起来有些忧郁,但至少不再懒洋洋的了。

大概是谈到孙哲平的关系,张佳乐算是打开了一点话匣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孙哲平了,现在面对陌生人,他有点滔滔不绝,说孙哲平的好,说孙哲平的坏,就像是被蚂蚁一点点掏空的大坝,在岁月的点滴侵蚀下,所有的防备溃不成军,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那惊涛巨浪般的洪水有了倾泻的机会,压根就没想对方是否感兴趣。幸好那个女人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拂袖而去。她仔细地观察着张佳乐,发现张佳乐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没什麽心眼,时间一长就把喜恶全堆在脸上,说到喜欢的话题,语速会变得有点快,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麽忧郁,笑起来像个小孩子,有点不成熟,但至少还算稳重。

“你们为什麽分手?”她一问出这个问题就有点後悔,可张佳乐脸上的笑却只是稍微敛了敛,他早就接受孙哲平死亡的事实,即使他确实如叶修所料想的那样没有走出来,但他也不像别人想的那麽脆弱。

“他三年前意外去世了。”

“对不起。”女人有些惊慌失措,张佳乐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可是他的神情到底还是黯淡了下来。

作为礼尚往来,那个女人也给他讲了一些自己之前感情的事情。平淡的交往,平淡的分手,远没有他和孙哲平那麽的轰烈。其实他们也只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也会吵架,有时还会动手打起来,但总有人会先低个头服个软,有时是孙哲平有时是张佳乐。

拿孙哲平的话来说,这要不吵不闹,也就自己和自己过了,可人有时候还会和自己过不去呢。要是让他同另一个孙哲平一块过,他宁愿天天和张佳乐吵架。

叶修那会儿笑他没出息,他也只是抖着腿扬了扬眉,回了一句,你懂什麽。

一向热衷於嘲讽的叶修这下是彻底没词了,谁让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呢。

最後,一场相亲演变成了情史交流会,两个人反而聊了很久,张佳乐做了一回妇女之友,站在男人的角度指出了她之前的那段感情里一些问题。

临走前,她要了张佳乐的电话,看得出来她对张佳乐还是有点兴趣的,虽然他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毕竟他想要谈恋爱的人已经没了。这不算什麽卑鄙的趁虚而入,自己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了而已。

张佳乐笑了笑,给了她自己的号码,却没有要她的。

回到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他一肚子的橙汁,一点煮饭的欲望也没有,困意反而愈发强烈。匆匆地洗了个澡,钻进被子里,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舒服得不得了。

身子下面那毯子还是他在的时候买的,特别的柔软,现在毛都有些秃了。

可还是很舒服啊。

张佳乐蹭了蹭,侧过身,手搭在自己的腰侧。刚洗过澡,他的手心又热又潮,而腰部偏偏是他的敏感带,张佳乐在被子里拱了拱,夹紧了两条腿,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手伸进了内裤里揉了揉已经微微站起的分身。

张佳乐闭上眼睛,脸已经快感而有点潮红,他咬着被角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这种事每个男人都会做,没什麽好羞耻的。

但羞耻的是,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全是孙哲平。

三年没见过的人照理说应该已经面容模糊了,可是那个人在床上操他时挥汗如雨的那张脸却像是贴满了他的大脑,清晰的连他下巴那未刮乾净的青色胡茬都根根可辨。

这次意外的时间有点长,张佳乐眼角发红,下体涨得快要爆发,他用上了拆弹时的手速,外皮都快蹭得有点痛了,烫得都有些握不住,可还是没用。修长的手指拼命去揉那个头,又掐又按,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有点着急,整个人都开始焦躁不安,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摸到了自己的後方。说不清是体液还是汗,那个地方早就湿了。他深呼了一口气,直直地捅进了一个指节。乾涩的甬道瞬间包裹住了指尖,阻止异物的深入。他胸膛起伏着,想起来自己其实很怕疼。

被捅开一点点的入口热的发烫,可他最终还是抽回了手。

随便又撸了两把,胯间那条东西还是软了下去。

他茫然地瞪着天花板,这算是要被孙哲平坑了一辈子的性福了啊。这个混蛋啊!

要不要去看会儿片?可是他对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女人没兴趣,看GV更是想吐——他本来就不是什麽同性恋。

相比张佳乐“惬意地”在床上窝着,叶修这边却是忙得马不停蹄。

看起来今晚又是要通宵的节奏。

看着队里的姑娘们各个面容憔悴,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花容月貌,叶修良心发现放他们一天的假,自己待在交警总队的办公室里继续等着消息。

事实上,他自己也快一个多星期没沾枕头了,连兜里的家钥匙也有一个月没摸过。

喻文州给他泡了一杯茶,他嫌不带劲,一会儿就得睡着,可交警总队的办公室里没有咖啡。

“你放心,只要他跑路,一定会被我们逮到的。”喻文州眯眯笑着,宽慰道。

他的茶泡得很讲究,有好几道工序,每一道都有说法,乱不得,错不得,总之叶修是无法理解这种喝茶的方式,在他的考量里,不过就是茶叶倒上开水,顶多吹一吹茶沫子。

“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叶修呷了一口,茶香馥郁冲淡了他口腔里原本浓重的烟味。

“有什麽蹊跷?”

“一般出事的人都会想要往外跑,毕竟还待在市里早晚会被抓到,但现在平静得有点不太对,看起来不像是打算逃命的样子。今天的晚报登的轰轰烈烈,张佳乐还上了个正面大特写,老帅了,我线报说老韩那儿是什麽事都没有,怎麽就一点动静也没呢?”

“线报?”

“啧啧,文州别多问啊。这可是机密。”

“机密你还同我说那麽多,”喻文州笑了笑,“你就是想要我帮你分析分析对吧。你老实说,我不会嘲笑你的。”

“呵呵。”

“刚才你提到的线人挺有意思的,”热茶的雾气慢慢地腾了上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你说,会不会韩老大已经有所察觉了,这次弃车保帅,想要把你这个线人给挖出来呢?要不要加点奶,奶茶也不错的哟。”

叶修手里端着茶杯,刚才喻文州的话让他一凛,可马上他就笑了起来,伸手把杯子递了过去,笑得高深莫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