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是莫名的安心感也无所谓,自司律知道宅子里其实不止自己一个人之後,眉宇之间倒似宽快不少,回家的频率也较先前高一些,人真是很奇妙的动物,当澄远和昂非俱在时,他十年见不到枭一次也未有特别感受,可如今曲终人散,大宅独留一人时,枭的存在竟然特别鲜明了起来。
「给我这个…还有那个…腿肉也称两斤。」司律东指指西指指,不一会儿,两手已经挂满了各一大袋食材,肉摊老板一向对这个年轻沙相敬畏有加,以前御大爷领他来的时候,自己还能开口寒暄两句,可後来发生了那种变故,肉摊老板就算远远的看到了人,也慑於他脸上的阴郁凝肃之气,不敢放肆,今天却大着胆子问道:「大人看来颇为欣喜,最近是有什麽好事吗?」
司律微怔,不自觉的拉开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嗯…算是吧。」低头又拣了一些水果,大包小包的一路扛回家里,他自己吃的不多,有时还是跟以前一样匆匆就是两个窝窝头打发一餐,只是如有开伙,定多留一份,细心温在灶上,隔日或是傍晚回来时,见到那些乾乾净净的锅碗碟盘,人就觉得安慰许多,不知不觉烟囱飘香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律相给人的感觉也欲发亲和爽朗。
这晚,丛云蔽月、万籁俱寂,静得连虫鸣鸟叫之音都不可闻,枭悄悄在黑暗中现身,炉灶上有一笼包子,还有温热丰富的饭菜,他取了一个肉包,三两口就吞下肚,明明就是会让人赞叹绝伦的美味,枭却吃得面不改色,连嘴角牵引一下也没有,表情木然的像是嚼腊一般,不过一个接一个迅速入口的包子倒是透露了食用者的心思,难道这就是标准的心口不一?
枭将最後一个包子放入怀中,若是平常,他会吃掉其他的菜饭,但今日显然不同,他跃出窗户,纵身穿梭在民宅屋舍之间,身形和暗夜叠合,一眨眼,人竟凭空消失,如同来时无声,去时也无声。
暗部的基地,月里,这个无论何种地图绝对不会标示的地名,普通百姓毫无所知,其他纵有麟毛凤角的几个江湖人道听途说,也无缘一窥其庐山真面目,它看似藏身在隐蔽的深山林野,实则根本就在帝国京城!表面是光,里面是闇,地面是流苏,地下即月里!
枭步下阶梯,呈在眼前的俨然是个小型村落,谁能想到京城地底百尺深的地方竟然别有洞天,里头更兼有四通八达的密道,以便暗部的人马可以随时出现在各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所。
月里无分昼夜,若无火炬烛灯,它是永远的黑暗,枭一路走向火炬最盛的地方,即主屋『闇月楼』,四周不少人拿眼打量着这位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月禽第一高手,当中不乏稚龄五、六岁的小孩,他们跟着大人身穿黑衣,脸上完全不见孩童的纯洁天真,仔细一瞧手脚上更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这是帝国历史中绝对见不得人的一篇───培养小孩成为杀手,凡是无亲无故的流浪孤儿一律抓到暗部,由暗部首领加以训练,跟着上脚步的成为暗部一员,跟不上的自然淘汰…但这种淘汰不会让你有命离开月里,多少稚嫩的悲鸣就此葬送,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不过近年来已经完全废除抓取孤儿的作法,改由自愿,但训练的过程仍未打丝毫折扣,一样血泪斑斑。枭进入木造的三层建筑,已经有人在等他了,左边月禽六人:鸢、鹫、鹬、雀、鹭、雉,右边月獠七人:蛇、豺、蜥、犬、鳄、罴、蜂,那中间那位…就是新的责任官吧…
一头棕红色的异发,微微上扬的眼角,细而修长的柳眉,白晰如雪的秀面,妖艳似血的红唇,男身女相,精致的容貌再搭上一件抢眼的樱色倭服,虽然微笑着,却是一种尖锐而紧绷的弧度,像是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剑,杀人毋须眨眼…
「你就是枭。」那人开口是肯定句,细细柔柔的嗓音,好似无邪一般,但枭已经听出其中的不悦之意,他也没辩解什麽,只是淡淡的走到自己的座垫,盘腿坐下。
「哼。」他举起一只手懒洋洋的托住下颚,盯视着枭,众人皆看到他那双羊脂般素手竟然学女人一样蓄着长长尖尖的指甲,且还涂有鲜红色的丹蔻,有些人上一秒才稍露不屑之色,下一秒就看他纤手一转,几不可闻的破空声,咻,左後方的木墙壁上瞬间钉着一只五角型的暗器,枭的侧脸缓缓淌下一道红痕…全场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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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everbody~某心回来罗,有没有想我阿^~^//
第十二章
「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呵呵。」他人虽还能强持镇定,但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是骗不了人的,唯独他,双目深处波澜不兴,静如死水,暗器射去时,分明能躲,可却无动於衷。
刷一声站起,莲步轻移到门口,轻轻一挥,木门硬生碎裂,外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排排单膝跪地,他们都是暗部新一代的新血。「参见橘首。」整齐有力却也冷酷尖锐的声音,不仅忠诚,也有着强烈的企图心。
新任责任官,姓倭国古姓橘,名谦人,他为何来到中原,又何能得昊悍陛下重用,全然不为外人所知,但他如今统领整个帝国暗部,对昊悍而言,他是暗部的责任官,对暗部而言,他是这个秘密组织的首领,历代国王并不过问暗部的内部事宜,因此在这个地下国度,首领即是天,掌握所有人的命运。
「十二时辰之内,我身後这十四个人,你们可以随时随地攻击,偷袭也好,光明正大挑战也好,杀掉谁,谁就能拥有他的名号,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是个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失败者没有藉口、没有理由,除了死,就是服从,即刻开始吧。」轻声说罢,他翩然回到主位上坐下,等着看好戏,眼前已经有许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案耐不住了。
他们从重重难关中咬牙苦撑过来,超越了痛苦以及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折磨,怎麽甘心一直居於人之下,月禽月獠各七人,是暗部中的佼佼者才能入选的菁英团体,其余人不是分做一些低下简易的暗杀护卫任务,就是转而成为暗部训练新人的教官,这是个机会,只要打倒他们,就能一战跃升为暗部顶层的好手。
「雉先生,请赐教。」一人大步跨出,抱拳为礼,还不待对手出列,已经扑天盖地的打起来了,他人见状,纷纷选定目标,顿时暗器短刃满天飞舞,刀光剑影,铿锵之音不绝於耳,肃杀之气弥漫整个暗部。
而在血花飘落的一角,有三人仍端坐原地,一是纳凉看戏的橘,左边是枭,右边是月獠的蜂,橘是首领自是无人敢动,枭为月禽的第一人,自始自终都还是一副漠然处之的态度,那些人看不透他,心有忌惮,多是先挑其他人下手,若能得胜,信心大增,自然将转而向枭挑战,至於蜂则是月獠的第一人,古意朴实的方脸看似纯朴的庄稼汉,但一件件血腥暗杀的传说,让他平静的双目更加深不可测,致无人敢越雷池。
平心而论,专司暗杀的六人,身上多藏不住暴戾之气,出手也较为狠辣,而专司护卫的六人则系防守较为周到,敌人难以伤之分毫,这一路纠缠下来,不过二个时辰,地上已经唉唉躺了不少伤患,其中不乏已经不支断气者,而那十二人顶多皮肉之伤,多半完好无缺,如此高低差距的实力之别,慢慢的侵蚀摧毁了那些年轻人的意志力,铛啷一声,最後一把刀剑落於尘土,这场名号之争看来是提前到尽头了。
就当大夥准备收工,医护班也来扛人时,电光火石之间,一把短剑竟然直冲冲的戳向主屋,在三人之间一个俐落转弯,捅进了某人腹中。「枭!」慢半拍的一个回旋踢踹走了那名刚刚装死的少年,但鲜血已经滴红了座垫,橘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你这是什麽意思。」那一剑虽然意在杀人於措手不及,但在他们这种绝世高手的眼中却显得老牛拉车、拙劣至极,他不信这个男人会防备不住,然而他却故意让人给刺了一剑!
「…在下要退出暗部,请橘首收回月枭之名。」枭语出惊人,木然的墨瞳里在众人不及窥视的那半秒划过了一道神彩,同时运起独门内功,封处各大穴位,阻止出血。
「继续待在暗部,月枭之名非你莫属,我原本打算派你去保护太子,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玩了,是吗?」橘不知在计量什麽,但看得出他的心情十分恶劣,细致五官全拢成了阴阴冷冷的凌厉,打好的算盘顿时被人拨乱,这种滋味真不好受阿。
枭不语,但显是心意已决,橘又问:「退出暗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暗部可不是随人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保密是绝对功夫,想全身而退离开这个地方,自古以来除了屍体之外,从未成功过。
「…我愿接受”鬼的试炼”。」此语一出,众人譁然,鸢忍不住大骂:「你别说蠢话!」他冲到枭的身旁抓着他胳臂,小声低语道:「你想继续护卫律相,不妨跟橘首直说,就算他不同意,还有其他悄悄的後路,犯不着把命搭上,更何况你现在还是负伤之躯阿。」他这一番话是少有的情谊真切,可似乎…并未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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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暗部主屋的後面,有一个红绳围起的洞窟,它形成的时间无从考据,初代暗部首领曾经立下一个规矩,任何人只要从此进入洞窟,而能从他处平安出来,即可以要求一个愿望,暗部上下不得违逆,条件虽如此优渥,但挑战这个洞窟的人却微乎其微,原因就在於所有进入者自今…无人生还,说的清楚一点,洞窟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暗部透过其优越的勘查及应变能力,大致上能畅行无阻,进行挑战时,暗部的人会埋伏在这个区段,设置陷阱,或是偷袭。第二部分,则是连几代首领都不敢再深入的地方,它像是无底黑洞一样的不断往下延伸,试问,月里已经在地下百尺了,这个通道再往下走,怎麽会有光明的一天呢,所以,更有人传言,这个洞窟根本就没有出口!
鸢劝阻无效,一行人转眼已经立在这魔魅的洞窟之前,咻咻冷风在洞口盘旋,还不时发出呜呜低泣声,尤其时那股宛若银针刺骨般的沁寒,竟到了非运起内功否则不足以御寒的地步。
「我会派人守在洞口,你休想悄悄从原处退回来。」橘一摆手,也不想看了,丢下这句後就走,月獠的蜂自始就没跟来,其余六人在旁边冷眼相对,月禽的六人也是一时无语,他们感情被训练得很薄,平日又内敛惯了,纵有担忧,面对面也是说不出来的,枭稍做打理,起身,也未多言,看了月禽六人一眼,转身投入那鬼之洞窟了。
莫约一个时辰,里头听来有些骚动,想必是早先埋伏在里头的暗部守卫者和枭冲突了起来,这倒不特别让人担心,毕竟那些人怎麽会是枭的对手。「鹫,这…真的没有出口吗?」鸢忍不住问,真的是这样麽,那样初代首领为什麽要定下这种规矩,难道只是为了葬送一些心中还怀抱着光明的部下麽?
「有没有出口我不知道,但据说初代首领的儿子也是暗部的一员,名号好像是蜻,他爱上了奉命保护的公主,常常不顾禁令现身与之幽会,後来东窗事发,在暗部内部掀起轩然大波,那时几乎所有人都主张将蜻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至死,让後人引以为监,不敢再犯,初代首领却出乎大家意料之外说道:”刀剑刑具和死亡对暗部训练出来的人而言,并不恐怖,能夺去心魂神智,将人推落无边地狱的,只有绝望。”他遂把自己的儿子丢进了这个洞窟,并立下一个愿望的规矩。」鹫曾经遍读暗部内部的藏书,对这事自然比他人都清楚。
「那那位蜻有活着出来麽?」鸢有些期待的问,好歹虎毒不食子吧,说不准这是一个左右两难的老父亲为儿子留的一条活路。
鹫摇摇头,道:「他应该是死在里面了,如果他活着出来,必定会跟公主相见,利用那一个愿望退出暗部,两人可以双宿双飞,作对神仙眷侣,但记载上,那位公主等了二十年,结果是出家为尼,一人孤老终生。」不胜欷嘘阿,他们这种人注定要无血无泪,染上感情,不会有好下场。
「那…不就完了。」死在外头还能捡骨立坟,倒在里头…是不是屍骨无存都不知道阿,鸢真的不知该怎麽办才好了,其他人也是束手无策。
「不要太早灰心,打起精神来吧,我记得不知道是哪代的首领,好像有一次在闇月楼饮酒时,旁人提及鬼之试炼,他呵呵大笑,半醉半醒间引了这样一个佛句:”大千世界,万物皆空,发乎之外虚华浮夸,唯有不为表象所惑,参透诸物真貌方为正道。”左右追问他话中深意,他只说那鬼洞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便不再说下去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这洞窟是别有玄机,并非全然没有活路。」鹫没说的是,刚刚提及的那代首领…是少有的异类,不仅常常饮酒作乐,不务正业,有时连皇帝的命令都敢当作马耳东风,他的事蹟多半都是不正经儿的事,有人嫌把他编在历代首领的册里是损及其他首领的名誉与威严,所以就把他分开编纂,自己还是在那边边角角的灰尘堆里不禁意翻到的呢。
「说这麽多有什麽用,咱一点忙也帮不上。」鸢摊摊手,决定不要杵在这里继续心烦意乱下去,还是回去睡觉吧。
「哈哈,的确没法帮上忙,我曾经想过,这麽个恐怖的洞窟,原先凿它出来的人在想什麽,没事干嘛设计了这麽多弯弯曲曲的迷宫岔路,不知名的死亡陷阱,还有好像永无尽头的通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试炼,鬼的试炼,真是名符其实,只要身心都能通过这个试炼,那一定是个坚强无比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严刑拷打或是死亡威胁就背信泄漏暗部的秘密,这样许他离开暗部也没什麽了是不?」鹫说的不亦乐乎,回过神来,周遭除了两名看守洞口的人之外,其他人居然都跑掉了。
「喂喂,可恶的家伙…下次谁问我什麽,看我说还是不说…」他咬牙切齿的念念有词,也跟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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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枭死在里面,律律孤老终生,完结!(被殴+逃)
第十四章
枭越进了未知的禁区,纷杂的呼吸声很快的就抛诸脑後,那些袭击者就算奉命在此埋伏,也掩饰不住恐惧,喘息和心跳特别急促,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退了他们,但自己的情况也不算好,腹部的伤口只有简单的包紮,经过适才一番纠缠,免不了撕裂几分,可他已经顾不了这麽多了。
洞窟很暗,最前头的地方还有些火把,但其他地方就是完全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为了辨识通道,必须用手贴着墙壁慢慢摸着走,加上滞闷的空气,一人身处在狭窄的空间里那种压迫感,在在将人的感官神经逼得敏锐至极,尤其是枭,他本来就不怕黑暗,也习於黑暗,因此心镜十分澄明,并未因恐慌乱了手脚,在九弯十八拐、层层叠叠的复杂迷宫中,他竟然敏锐到只依靠手掌触摸岩壁的感觉就辨识出此路之前是否走过,实在惊人,但考验不止如此。
在黑暗中时间的流动非常的慢,可能是错觉,最大的因素是心理作用,会死在这里麽?前面有什麽?走不出去吧?能活着麽?会怎麽死?饿死?病死?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恐惧掳获心灵,每一秒都如同一日那样的漫长,每踏出一步就会越来越沈重,人的武装开始瓦解,变成赤裸裸的…就像婴孩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平日看似坚强的人,在这种环境也可能放声大哭,情绪崩溃,被种种怀疑和恐惧淹没之後,剩下的就是…绝望。
说来也妙,在面对这好似吞食人心的黑暗时,枭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那是他藏身在大宅里时,无意间听到的事情,那个人在公务闲暇之余怀里抱着小孩,低头同他讲了很多很多的知识,其中有一段话是关於恐惧……『对抗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厄运,说要以镇定来取代恐惧很简单,但太难做到,恐惧有时不是来自於死亡,而是来自於未知,以及人漫无边际的想像空间,在你无力掌握、无力预测未来、胡思乱想之际,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绝对可以做到的一件事,也是个驱除恐惧好方法的,就是……计算时间…』
「时间…时间…」枭喃喃念道,静了下来,反正也看不见什麽,就把眼睛闭上了,在心里数数,把精神集中在手上还有计算分秒,说也奇怪,过了一会儿,原以为自己已经度过几日夜的怪异时间感,慢慢回归正轨…没有,没这麽久,他才进入不到两个时辰,不到两个时辰…
枭登时为自己差点落入这个万劫不复的心理陷阱而冷汗涔涔,还没庆幸完,脚上啪啦一下,踩到了一根圆棍的样子,这地方怎麽会有棍子?蹲下一摸,………是人骨阿…枭小心跨过它,继续往前走,而接下来的路…充满的亡者的冤魂,这一带几乎遗骸,每走几步路,就能踢踩到一些,看来历代的挑战者都倒在这一关,枭相信这些人在外头定也是一代高手,但谁能想到,他们进入洞窟不到二个时辰,就已经命殒黄泉?
墙壁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但没有威胁性了,那些暗器都已经钉在死者身上,想必是他们因为恐慌而四处乱窜,以致於没法躲过这些其实很简单的机关。
只要心神安定,穿出迷宫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经过五个时辰,枭停在一处通道前,那不是个门,也不是出口,是一条长长的往下一直延伸的通道,还要往下走麽?往下走会走出口麽?重点是…他有选择的余地麽?
枭凝着脸,迈出了第一步,这滋味真叫人难受,为什麽是往下,为什麽不是往上?万一尽头是死路怎麽办?自己刚才有错漏掉任何叉路麽?枭猛然一惊,发现自己又不知觉的掉入怀疑和猜测的循环中…『越是聪明的人,在关键时候,常常会试图去预测各种未来的可能性,当预测没有结果时,就会开始慌张,丧失安全感和自信心,你要记住,当你发现遍寻自己所有的知识後,仍毫无头绪时,不妨什麽都不要想,往前直直冲去便是。』
…咬牙,反正也没别的方法了,管它上还下,这回他连路也不慢慢摸索测试了,提起一口气,拔腿就飞奔了起来,幸好这通道倒还笔直,就一直往下延伸,莫约又过了半时辰,枭突然绊到一个东西,狠狠摔了一跤,这一摔,肚子上的伤口又裂得更大,鲜血已经滴滴沁了出来,待在洞窟里精神力消耗很大,连带的连体力也流失的特别快,身体渐渐後继无力,疲态已现。
苦撑着站起,脚上一探,那绊倒自己的玩意竟然又是一副骨骸!居然这里还有,这个人也是走到这里麽?这条路是正确的吧?不过其他人都倒在远远的前方了,就他能闯到这里,也不容易阿,枭怀抱着敬意,将那人的遗骸整理到一边去,免得被後人不小心撞倒,又将自己怀里那颗冷掉的包子当作祭品放在地上,拖着身子继续走下去。尽头是什麽?有没有尽头?他走了近一天一夜,绝对…绝对不是想看到一面岩壁,一条死路阿…
「难道…我注定一辈子只能是影子麽…」枭颓然跌坐在地,面露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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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累极倦极,尤其心中泛滥的酸楚,更是痛得无以复加,这辈子第一次有这麽强烈的感情…难道什麽都还没有开始,就注定夭折了麽…枭低垂着头,万念俱灰,正当他坐着坐着,突然觉得背股间一阵湿润,疑心一起,回身摸索,掘挖了一些泥土凑到鼻下,分明是湿气没错,莫非……
枭一时燃起无限希望,他屏气凝神,将一身所有的功力凝聚在丹田,低声一喝,双掌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拍在岩壁上!刹那间那面看似无坚不摧的岩壁哗啦哗啦的脆成片片,咚咚落入水中,水…???
为什麽是水?洞窟里怎麽会有水池?那水池最深的地方有半人高,但出路在哪?他灵光一闪,潜入池底,手沿着边缘试探着,果然摸到一处勉强可供一人通过的方形通道,方方正正的,应是人为凿穿,枭大喜,探出水面再深吸一口气,便往那通道游去,水中无光,漆黑一片,他纵睁眼,也看不见什麽,这条水道出乎意料之外的长,对体力已经几近耗尽的枭来说十分吃力,但他拚着命,以惊人的意志力应是通过了难关,一出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由下往上浮冲,枭不由自主的被冲高,呼哈一声,人终於艰难冒出水面,枭登时眼前一片灿亮,刺目不已。
这就是光明的滋味!他成功了!
「阿阿阿阿───河里有男人!!!」枭还来不及多喘两口气,耳边此起彼落的高亢尖叫声让他赶紧适应阳光,睁眼一瞧………该死…出口居然是在流苏城北的河里,这条河多半是供妇女洗衣的地方,妇道人家,三姑六婆聚在一起,有时也会仗着别无旁人,就大大方方除衣戏水起来,枭一个大男人毫无预警从河中央出现,当然会被误会成刻意埋伏在这里偷窥的登徒子。
枭连忙纵身而起,也不解释,先离开此地正经,人说众志成城,一群女人猛起来也是很凶的,看色狼欲逃,纷纷举起洗衣用的木槌,喊杀阿打的就拎着群摆追了上来,枭过去那种人生,何时经历过此等事情,河边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棍棒石头齐飞,那是俗世间的一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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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律这日傍晚也回到了宅子,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厨房,当他看见早上准备的稀饭还原封不动时,难掩脸上的失望,枭哥是怎麽回事?前天晚上的菜色只吃了包子,昨天的一样也没用,他还以为枭哥身子不适,今早特别改成了清淡的稀饭,但还是没吃…
会不会是枭哥已经派给别人了?司律脑里突然闪过这种想法,慌张了起来,不会,不会的,枭哥不会不辞而别的,又有另一个声音说道,别傻了,他是暗部的人,改去保护别人还要跟你报备吗,他跟你本来就没什麽关系,两种声音在相互打架,谁也不输谁,弄得他烦躁不堪,此时後院突然碰了一声,好像有什麽东西摔了,司律赶忙去看发生了什麽事,没想到竟然见到他一直想见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枭!
「枭哥!」司律又惊又喜,但却为他苍白的脸色和……地上点点滴落的红花感到骇然。「你受伤了!还有…你怎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二话不说,半扶半拉的把人抓回自己的卧房,才倒到床上,枭已经虚脱昏死过去,司律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包紮,请大夫,熬药,照料,枭连日发烧,司律几乎寸步不离,就为这事,他破天荒请了几天假,白相还直问他是不是生了什麽大病,有所隐瞒呢。
过了四五日,枭总算醒来,但不管司律问他什麽,他一律三缄其口,什麽也不说。
「枭哥,用膳了。」司律端了热呼呼的清粥,还有一碗浓稠苦涩的汤药进来,他坐在床边,先将粥递了过去,枭接过,咕噜噜的喝完,司律又递了汤药过去,枭仍是面不改色的一口气饮尽,这过程中一语未谈,实在不是很寻常的气氛。
话说司律这人也是个傻瓜,容易满足,他时常坐在一边,看着枭,只是看着,就觉得快乐,堂堂律相伺候别人汤药,有多麽不合身份他也没注意,更别提还一日三餐的煮食了。
「枭哥你躺下,腹部的伤药该换了。」司律笑眯眯的,不由分说的把人压下,拉开枭的内襟,映入眼帘的一副精悍结实的男性胴体,麦色的胸板看起来温暖厚实,露出的腹部肌肉线条鼓张而有力,之前一次伤药是大夫换的,他做紧急包紮时也没想太多,如今一看,忍不住脱口赞道:「枭哥你身材真好。」不像自己,练武练这麽久,好像身子都威武不起来。
司律早习惯枭多半时候都不回应,因此也不太在意,低头就专注於更换伤药的事情上,殊不知无心的言语和举动对枭造成了何等威力的影响,他这人一向沈默少言,独处孤身,十年讲的话也没别人一天讲得多,要他一时表露些什麽,实在别扭的紧,只是双眼已经悄悄的染上许多过去从来都没有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自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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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恭喜囚夜主角之一死里逃生,没被我往死里虐(被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