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色讚詩 — 六、二氧化碳-3

在保健室躺了两节课。

「其实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什麽啦，亚庆怎麽看都是比较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了，国中就知道了。」

「国中？」

「对啊，每次传出他跟哪个女生的诽闻他就抓狂澄清，还揪着始作俑者的衣领，差点打起来耶……」

「那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乱传跟他有关的八卦。」

「可是……当那个诽闻对象是你……他只有沉默，没有抓狂。」

「喔，那是……」因为我是他姊，抓狂也不是，承认也不对？只好沉默罗……应该是这样吧。

「没关系啦，各凭本事罗！但我们要约好……无论结果如何，都还是朋友。」

「好啊。」我没想太多的回应。

过了两节课才刚回到教室，就看见桌上放着一本笔记，翻开是他潦草的字迹和国文课的重点，没想到他真的听完两节国文课，想必国文老师应该被吓个半死了。

顾盼教室也没看见他的踪影。

翻看空白页中写着一句铅笔字迹……『你到底……能不能成为让我愿意变好的理由？』

「如果变成这个理由跟生日的吻无关，当然可以……」我写了蚂蚁才看的到的迷你字作为回应，能不能看到就是……缘分了。

放学，我借了办公室的印表机，印了一份国文重点，打算把他辛辛苦苦写的笔记还他，至少他会为了那句迷你回应翻开笔记，多少看了几遍也有印象，对考试应该有点帮助吧。

「……。」他背着两个人的书包，手里迫不急待翻开笔记找回应，最後脸几乎贴在纸上……应该是快要找到那句迷你回应了？

「叭！」一台白色机车钻出巷口，我瞪大了眼赶紧拉住他，一回身他放下那本浅绿色笔记本，低头看着我……我只好望向他身後的风景，确认他不会被下一台机车扫到以外，顺便逃避他质问的视线。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我装傻问。

「没什麽，我可以变好，也可以跟那个吻无关，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都这麽小字了他还能看见！

「在我变好之前，你可以……不要那麽快爱上别人吗？」

「……。」我呈现呆滞状态无法理解，过了几秒才说：「我才没闲工夫谈什麽恋爱……我可不想考到贵烂大学，要爱也是上大学再说，到时候优秀学长多的是！」我又开始迈步前进。

「为什麽一定要是学长？」他又开始无俚头的问话。

「因为小说里面男主角都是学长！」

「靠，你没闲功夫谈恋爱，但有时间看小说？」

「你这样是觉得我应该拿看小说的时间去谈个恋爱？」

「我哪有这样讲！你干麻曲解我的话，高中生本来就没必要谈恋爱，更别说上大学那些学长都是要骗学妹的！你最好就别上当，到时候被骗了才来找我哭！」他又开始自顾自的碎念。

而我只是专心的等待公车。

站在我家公寓门口，亚庆把书包交还给我，一边挥手说：「那我先去上班罗！」我只是点头回应，转身他小跑步往转角的便利商店而去，目送人影消失我才上楼。

看着墙上新挂的月历，虽然是今年的，却还停在一月，都快迈入下一年了，怎麽这个家的时空总是延迟也没人介意？转进书房，桌上放着亚庆Ａ来的大红马克杯，里面不过装着冲淡几乎无味的红茶包，有时候很想努力改变现况，但心底随即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无能为力！」要我选择放弃，要我认清「维持现况」才是不会更辛苦的生活方式。或许这个屋檐下的人都是这麽想的吧，才会没人在意即将过期的月历，是否有下一本新的能代替。

打开阳台的窗户，是窜入栏杆的低温、能让人清醒许多的冷风，如果时空能被这种低温冻结，对我而言是不是一种休息？冬天总是让我有这种想法，寒风吹来，想像自己是万年冰层里的长毛象，沉睡了几万年後的苏醒，将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到时候不只快乐令人向往，说不定连悲惨都像全新的体验。

浅浅一笑，拉上窗帘，任由冷风不断掀起波澜，发出细碎声响，打开台灯正想检讨这次为什麽会考这麽差？亚庆第八名，我却掉到十名之外，只在及格边缘挣扎。

突然眼前一阵晕眩，眨眨眼我似乎恍然大悟……

每当我准备专心记住那些重点，脑袋就传来微乎其微的痛觉分散我的注意力，一张重点看了一小时才记住，效率早已是从前的十分之一。这麽累的念书方式，让我懂了原来念书也需要天分……

而我的天份似乎正在消逝。

不免担心这学期是否拿不到填补学费的奖学金，想到这里，尽管要花从前的十倍心力也必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