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白枫就被男人从自己的床舖上摇醒,她惺忪地望着对方,完全无法进入状况内,半梦半醒当中,她有印象自己进了浴室梳洗、换了衣服,记忆的最後一个画面,是宽敞的汽车後座。
……
「这里是哪里?」约莫一小时,她终於清醒,意识到自己身处於一个正在摇晃的地方,她愣了愣。
「早餐在旁边。」熟稔的男低音从前方传来,探了探头,确认是岳飞以後她才安心。
「谢谢。」她道,尔後开始悠哉地吃起早餐,一点都没想问对方目的地是哪。
直到车子停下,周围传来都市当中极少听见的虫鸣鸟叫,白枫才赫然惊觉他们已经远离平常生活的范围,来到一个宛如桃花源的地方。
……嗯、没有这些诡谲的墓碑在,就确实是桃花源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麽?」她仔细打量着四周,感觉像是墓园,环境十分乾净,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人时常过来打扫,应该是私人的?
话说回来,今天是白枫的生日,一大早的就看到这番景象,坦白说她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男人一脸冷淡更是雪上加霜,没有等到回应使她变得有点不耐烦,忍不住扯开嗓子。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终於,岳飞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无奈地叹一口气,「我妈说,你想知道她的事情。」那个「她」明明也能够想像是唐娜,白枫却立刻知道,岳飞所说的人,是照片中那个与自己长相有些相似的少女。
「嗯。」就是这麽简单的音节,彷佛在他们之间形成一堵无形的厚墙。
一路上静默的可怕,再加上坟墓这般景象,白枫实在很担心待会该不会有什麽突然跑出来。
不过她没想到,唐娜竟然率先替她向岳飞询问了,这算是好事吗?就某方面来讲,或许是吧。现在她每走一步,就离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更加靠近。
其实并未感到欣喜,反是更加心烦意乱。人就是这样的,在越慌张不安的时候,心思就会一股脑的悲观起来。
突然,她撞上了他挺拔的背。
「我们到了。」浑厚的嗓音被一层黯淡削薄,像是雾气那般随时有被吹散的可能,白枫越过他,安静地望着那张些微泛黄的照片。
「……对你而言,我和她的差别,是什麽?」她回头,眼泪彷佛下一秒就会落下,甚至听得见自己颤抖发出来的声音。
「她是我永远也追赶不上的过去,而你是我直到死後也要爱的人。」他捉住她的手,在感受到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战栗时顿了顿。
「你做什麽!」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摘下彼此手上的戒指,一切快速的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枚戒指被扔了出去,在晨光照射之下闪烁着金光,最後坠落至山崖下,不见任何踪迹。
「我很失望,坦白说。」他脸上的表情看的她心里发酸,「但仔细想想,你的不信任感也是该怪罪於我,我并没有先和你解释清楚。」
岳飞就这麽跪下,跪在她的面前。
没有给她任何讲话的机会,他兀自道:「女人,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每天活在图谋图利当中,只是个看起来有抱负、有野心的空壳。」
「我的心只为了你而跳动,你明白吗?」他倾过头,温煦的微笑在他脸上绽开,有什麽正在撩拨她的心弦。
「我只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想你,那就是呼吸。」说完,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与刚才丢出去的那一对截然不同,一枚上面的镶钻是漂亮的琥珀色、另一枚是酒红。
酒红色的那枚,他套上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麽对热泪盈眶的她说:「左手无名指,连接着心脏。」
「你愿意将你的心托付给我吗?」
白枫望着他,只能不断地点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掉落。
当岳飞将戒指戴在她左手无名指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就像某个夜晚、她旁徨无助的时候,是这个人陪伴在身边,一脸慌张地安慰着自己。
心的声音,是怎样都无法被质疑。
「女人,我觉得,对於我们这种人来说,一辈子和永远都显得太过遥不可及。」他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深情地低语:「所以,我们不谈永远——」
我们谈时时刻刻。他说。
「其实你选在今天求婚是想省钱吧?以後我生日就能和求婚纪念日一起庆祝,省下一顿。」她破涕为笑。
「老婆,别这麽了解我好不?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
白枫没有再说话,哭声夺走了她开口的权力。
「我爱你。」
也许未来还有很多危险、很多纷争,但只要彼此的心跳尚未停止,我就不会灰心丧志,放弃任何一丝呼吸的机会。
即便是短暂、转瞬间,只要还在心跳停止前,我对你的想念与爱恋,就不会停歇。
「……心跳停止後呢?」那年,她这麽问。
「你对我说过这麽一句话,记得吗?『我爱你是以你还活着作为前提。』所以,这个假设不会存在。」她了然地点头,他却笑了。
亲爱的,因为我们不谈论太过遥远的事情,所以我唯一能给你的担保就是——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倾尽一切,去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