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1.0)
将被蛊惑的心抛开,
接受原原本本的自己。
第二十一章(21.1)
就算是历经许多波涛起伏、就算是历经各种大风大浪的晴明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如此地无能为力。
晴明刚刚结束透过水镜与远在出云大地的道反巫女的谈话。
道反巫女刚听闻前一晚在都城所发生事情的一切,立刻掩面哭泣,好久不能自己。
但道反巫女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喃喃自语着,「就算是神只,也无法和命运对抗啊。。。」语气中带了深深的懊悔。
和道反巫女对谈着的晴明从年轻时候,在那片出云大地上,自己提供了道反协助,再加上最近因为风音的缘故,使得黄泉的瘴穴被打开,然後救出被困在冰中的道反巫女之後,可以说自己和道反巫女成了某一种程度的莫逆之交。
也可以说是因为道反巫女认为道反亏欠了自己、昌浩和神将们许多,所以对自己特别宽容吧?
也所以才会如此的纾尊降贵的以高高在上的直接服侍着神只的巫女的姿态,和做为人与妖之子的自己交往。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所率领的十二神将之中,有一个与道反的公主有特别的因缘,所以才会如此信赖着自己。
但这一切,现在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与其以自己多虑的角度来探究这个道反巫女与自己交好的原因,不如烦恼眼前的事情应该要如何解决才是更为重要与最重要的。
从道反巫女的口中听闻那年的事情,就连自己也不免慨叹,就算是纯洁无瑕的巫女与性格直率的神只,这麽做也太过了。
昨夜听见的事情一切都是真实的。
道反在多年以前,甚至那是自己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刻,确确实实的做了那件不可挽回的恐怖事情。
扭曲星辰的轨迹,甚至是不惜折断属於别的存在的命运,也那麽想要得到的珍贵宝物,是属於神与人的血脉。
但,也实在是太过於鲁莽与不加以考虑可能会产生的後果了。
只为了要追求个人的私欲,只因为想要自己的幸福,却无视於别人的苦痛吗?
就连晴明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并不值得自己伸出援手。
第二十一章(21.2)
然而,那年带来的影响甚钜,不只是道反,恐怕就连这片土地、这个人类所居住的苇原中国也无法逃脱了吧。
那个决定所开启的道路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晴明看着窗外的日光闪耀叹息。
就算自己不想帮忙,但也被迫必须要伸出援手了。
昨夜的骚动过後,空气中的风已经完全止息了,虽然不清楚究竟是甚麽妖异造成的影响,不过一定是当时炜彤手上持有的那个神器解决了吧?
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这点。
会让总是隐藏的自己行踪的炜彤现身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赤狼所被夺走、所丢失的东西。
那麽,昨夜的乐音响起之际,除了风音受到影响之外,那个造成骚动的妖异也被消灭了吗?
这是自己的推论。
因为造成都城如此混乱的源头,在乐音响起之後,也消失不见了。
但是却没有高兴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就像是甚麽禁忌被一一解开、就像是甚麽术法被一一施行的感觉。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怎麽样的术法,但一定和炜彤所持有的两样神器息息相关,但一定和这片土地的存续息息相关,自己的预感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而道反巫女似乎在等待着自己和他互通消息,在自己想要联络的时候,就已经坐在道反圣域内的水镜前等待,彷佛早就知道自己会这麽做一样。
是因为那个乐音的缘故吗?
当自己问起那两样神器究竟是甚麽的时候,道反巫女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告诉自己,是因为听见了那阵乐音,所以才会还没有收到通知就在水镜前等待着自己直接和他联系了。
那阵乐音居然可以有如此强大的穿透力与传播力吗?
就算不告诉自己那两个神器的来由,从这点来看,也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昨夜自己听见的那两样神器的名称,分别是曦驭和桂魄。
第二十一章(21.3)
而道反巫女是这麽告诉自己的,「曦驭是日之光所构成的神器,桂魄是月之光所构成的神器。所吹奏出来的神之曲分别称之为生者之音与亡者之音。据说不仅可以破坏生与死的规则让人起死回生,甚至是长生不死,也可让人不照常规死去,是掌握着生与死的钥匙,也因为如此,两样神器合并被称为『黄昏之钥』。而如果以适当的方式与正确的奏曲吹演,更是拥有强大力量,可以改变命运、星辰的轨迹的两样神器。」
道反巫女还说,「曦驭是日光,桂魄是月光,日与月合为明,也就是光明的意思。而赤狼是火,燃起的、拥有的火光带来了无限的光明。赤狼是与宇宙的第一道光降临时同时降生的火,也就是光,那是比起天照大神的日与月夜见尊的月存在更久的光明。」
对於两样神器的来由,道反巫女更进一步说明,「而曦驭和桂魄也是和赤狼一族一样,是在宇宙的第一道光降临的时候,就产生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由赤狼一族所持有,而持有神器的赤狼,同时也是与神器能够产生共鸣的共鸣者。大概是因为赤狼一族的火所能散发出来的光和两样神器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的缘故吧。」
除此之外,道反巫女也说出有关曦驭和桂魄、赤狼和天津神族之间的关系,「曦驭和桂魄是在这个世界被创立之前就已经存在的神器。在天钿女命为天照大神献上美丽的舞姿的时候,也就是在天照大神躲在天户岩的时候,敬献歌舞,让大地重现光明时曾经吹奏过,是可以将天照大御神与月夜见尊所拥有的神气具现化的神器。不过更正确的来说,是拥有比两位大神所拥有的神气更为强大的力量。」
而与天津神族的嫌隙,道反巫女是这麽说的,「据说在天津神与国津神之间的战争展开之前,天照大神曾经要求赤狼献出这两样神器的乐音做为天津神与国津神开战的战乐,不过却被赤狼所拒绝。而拒绝的理由,是因为赤狼认为不管是天津神或是国津神统治这片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这团纠结不清的死结,应该要快刀斩乱麻?还是应该要静观其变?
晴明思量着。
第二十一章(21.4)
远处耸立的贵船山的高淤之神被炜彤限制住了行动,恐怕也不能够提供自己甚麽额外的协助。
而道反似乎也快不能够自保。
道反巫女说起,因为黄泉的力量蠢蠢欲动,大神必须要用尽全力阻挡,所以不能够现身。而似乎也有甚麽东西在破坏着道反的清净结界,恐怕这一阵子会有很多的纷扰,所以不仅是道反的守护妖也随时提高警觉,就连他自己也全心全意地将所有力量放在结界的维护之上,必要的时候,会将道反圣域完全封锁,所有的存在都将不得进出。
考虑到道反大神所守护的,是人界与黄泉的重要分界,这样做确实比较恰当。
但当自己问起,那麽风音是否应该要送回道反静养会比较好呢?
自己的考量是人界的气息太过於污浊,不适合养伤,但十二神将所在的异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还是送回道反去比较好。
虽然风音现在的情形并不适合长途旅行,但若考虑到长远的计画,至少,道反圣域之中是非常清净的地方,能够让风音好好的休养,而且自己对於风音身上所沾染的污秽没有任何的办法。
但道反巫女却说,「这段时间,风音就请您代为好好照顾了。」这麽说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清晰可见的未乾泪痕。
「那是因为唯一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只有赤狼身上所拥有的两样神器而已。就连风音身上的污秽,也只有赤狼才能够完全去除。」道反巫女眼中的忧心忡忡未减反增。
是啊,在这种情况之下,炜彤是不会帮忙的。
谁能够如此轻易地原谅那个折断了己身的命运,同时占为己有的存在呢?
谁能够如此轻易地对这样的存在无条件的伸出援手呢?
就算是能纳百河的江海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宽容之心。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接下了道反巫女的请求。
不是因为自己对於自己的能力过於自信,而是自己相信自己的孙子或许能够做得到说服炜彤的这件事情。
第二十一章(21.5)
没有把名字告诉自己,却把自己的名字的珍贵言灵送给了昌浩,让昌浩可以呼唤的原因,虽然到现在自己还不明白,但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是这样的吧?
晴明站起身看着已经去了阴阳寮的末孙的屋舍,带着期待却也有无限的担忧。
另外一边在阴阳寮努力工作着的昌浩,正偷着空和已经变回白色小妖怪模样的腾蛇窃窃私语着。
「不知道炜彤要不要紧呢?」昌浩用着只有自己和小怪能够听见的小小音量,一边偷觑着自己身後看似空无一人的空间说着。
昨天的骚动止於炜彤的离去,在那之後,原本一直困扰着都城百姓的风也止息了。
但是,炜彤离去的时候,额头所受的伤还没有治疗,也一直有血从伤口之中冒出、滑落。
而且那麽重的灵压一直存在着,想必也非常痛苦吧?
「不知道呢,」小怪以同样的小小的音量、一边观察着那看似无人的空间这麽回答。
除了要考量炜彤之外,风音的状况也非常的不好,而六合也一直非常担心。
但,今天昌浩得上阴阳寮,早就被晴明命令为护卫的六合却也跟着出来了,而不是待在安倍邸里面照看风音。
虽然昌浩告诉六合,不要紧的,但六合却说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就一如往常地悄悄隐身、跟随着昌浩一起到阴阳寮来了。
只是,昨天的骚动虽然止息了,却不是这连串事件的终点。
就连一向迟钝的昌浩都知道不会那麽简单与轻易就能够解决,代表未来恐怕棘手的事情只会一桩接着一桩来。
小怪看着还在担心炜彤的昌浩叹了一口气。
据说赤狼是非常冲动的异兽,虽然自己除了炜彤之外,并没有亲眼见过其他的赤狼。
不过昨晚的炜彤,即便是在被某个不知名的声音占据的时候,可以说是仍旧冷静自持的吧。
赤之猼,小怪的脑海中闪过的是曾经听过的话语。
赤,应该是指赤狼的意思吧?
那麽猼呢?又是代表了甚麽意义?
未来会怎样发展呢?
想到此的小怪只有催促着昌浩做着手中的事情,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果然还是只能够静观其变了啊。
第二十一章(21.6)
而在异界中的天空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倍邸。
昨夜在异界的自己也听见了那阵乐音,在那一瞬间感觉似曾相识,却又点陌生。
於是当时自己往事情所发生的地点的异界赶去。
异界是非常辽阔的,虽然多半的时间都是停留在安倍邸的附近,但这片土地的其他地方在这个异界之中都有其相对的位置。
自己也听见了那个好似抢夺了炜彤身体主导权的声音,那是比起乐音而言更加熟悉的声音。
但自己上次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如此的严厉。
自己所记得的那个声音虽然也是如水般清澈,反而总是非常的温柔与温和,并不是如此的严厉。
是相似的声音而已吗?还是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声音呢?
自己不敢肯定。
如果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同一个声音的话,那麽就代表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死亡。
赤狼并不是轻易死去的异兽,发生了甚麽异变了吗?
就算如此,自己也无法轻易的从这里离开,从自己决定让十二神将追随於安倍晴明的同时,这也代表了过去的自由自在再也不存在了。
现在的自己,如果晴明向自己提出必须要杀掉炜彤的请求,自己也已经是无法拒绝的。
虽然晴明提出这样的请求的机会并不高。
如果昨夜所听见的声音,就是自己曾经听见过的那个声音的话,那麽就代表炜彤是他的女儿的意思吗?
又或者,只是因为太漫长的岁月之中,都没有再能够与之聚首,所以其实自己只是听见了很相识的声音而已呢?
就连天空自己也不敢肯定。
所掌握有关赤狼的讯息实在太少了,而高淤之神又被限制住不能够提供协助。
而事态究竟会怎麽样发展呢?
会往恐怖的地步而去?还是能够找到重新的契机?
天空罕见的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一章(21.7)
昨夜独自一人离去的炜彤正待在自己事先就找好的躲藏处藏匿。
保持着狼的外貌的炜彤前脚掌下有一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陈旧镰刀。
这把已经毁坏的镰刀是附丧神的鎌鼬。
所谓的附丧神是古老的器物所变化的妖怪,这把因为进献给神只而安放在祭坛之中的古老镰刀,长期被供奉在祭坛上敬仰着。
但如此长期被奉养着的附丧神却被人们将他从祭坛上撤收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把从某处得来据说更为古老的镰刀。
不过这把更为古老的镰刀也只是据说罢了,是新造不久,被人用相当的手法仿旧过的,然而,人们却轻易的舍弃了原本的旧镰刀。
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好让供奉他的人们可以知道真相为何,这一丝丝的妖异的贪念,被利用也被扩大了。
与其他的存在合谋夺取『绦赩』,是因为受了蛊惑,然而这并不足以构成能够偷盗『绦赩』的理由。
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所以就可以谋夺别的存在的珍贵物品吗?
不值得原谅,就如同那个夺走自己所有一切的道反一样。
想到此的炜彤也不禁苦笑。
是啊,这个想法是非常可怕的。
因为一旦有了不原谅的念头,想要再回到原来不轻易憎恨别人的状态,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只是,自己却找不到必须要原谅、又或者可以原谅的理由。
曦驭的强大威力也在这个附丧神的身上得到了印证。
因为在为数不少的、可以操纵风的妖异之中,附丧神的鎌鼬可也不是能够轻松应对的对象。
但,昨夜却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绦赩』也回到了自己的手上,只是这麽一来,第一个属於风的封印就完全解除了。
封印的解除於焉开始,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对於封印的解除这件事情,炜彤并不感到快乐。
自己并不想毁坏谁的东西才能够找到『绦赩』,但如果这是唯一的道路的话,自己虽然义无反顾,但就仅止於这是自己想要找回『绦赩』所必经的过程而已。
第二十一章(21.8)
因为『绦赩』原本就是属於赤狼一族的东西,原本就应该要回到赤狼的手上,而不是被谁所利用。
但,这麽一来,也让自己陷入很为难的境地之中。
只是自己仍旧不明白,为什麽人类会如此地憎恨自己所居住的世界?为什麽人类会如此地不爱惜自己所居住的世界?
把这个人所居住的世界破坏之後,究竟对於人类有甚麽好处呢?
真是让人不明白。
而未来又会怎麽发展呢?
恐怕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
六月初经过风的骚动与止息後,才刚刚平静没有多久的都城,又起了不平静的骚动。
晴明看着桌上才刚解决却又重新堆叠起的委托信函,没有一丝的喜悦。
是啊,就算安倍一族是以协助各种疑难的解决来增加外快,但这样的情形却不是自己所乐见的。
感觉像是被逼迫着前进的感觉一样,让人有着应接不暇的厌恶感。
怎麽回事呢?
这回和上次的情形又不太一样了。
上回是风的无情肆虐,与风的完全禁止,这次却是致人於死地的诅咒。
从都城的东边而起的骚动。
方位西属於白虎,也就是风,方位东属於青龙,也就是水。
那麽这次的妖异是和水有关的存在吗?
晴明坐在式盘之前思量着所有的可能性。
据说都城的东边,最近在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看见过,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孩童。
这个孩童总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出现,独自一人走着,像是迷路了一样。
因为他都会突然拉着路过的人的衣袖,以着童稚的声调问,「你要去哪里?」
突然被拉住的人都会愣了一下,然後或傻傻地直接回答目标地,或反问孩童是谁。
接着,得到回答的孩童就会露出诡谲的笑意,说,「抓到你了。」
说完之後这个孩童就消失不见,彷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原本这些曾被拉住的人也不以为意,但回到家中之後就都病倒了,也都从此病情益发深沉,然後就此一病不起。
第二十一章(21.9)
受害的人不单只是在街道上走着的人而已,有在自家庭院之中被拉住袖子的,也有在马车上被拉住袖子的。
一旁的人也偶尔可以看见这个会拉人袖子的孩童,不过大半时间都是突如其来地出现,无法预防。
而被问问题的人必定都会反射性的回答或是说话,无一例外。
是甚麽妖异呢?
晴明暗自思量与猜测。
因为就算从自己还在自己的师傅底下学习的时候起算,也没有看见过或听闻过这样的妖异。
出现的地点只局限在都城的东边,受害的人也是。
就像之前一样,每次变故发生的时候,只出现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方一样。
那麽这一次可以再见到炜彤吗?
自己也不敢肯定。
但又在心中这麽确认了。
※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了。
六月的月圆之夜。
这已经是第几个自己在人界看到的月圆了呢?
距离赤狼异界通道打开的夜晚,时间上又更加接近了一点,只是自己却总有这样的感觉,还可以再见到那个他吗?
即便现在的情况是如此的窘迫,自己仍旧不愿意放弃任何的微小希望。
因为月圆的缘故,所以感到力量被稍微增强的炜彤看着如圆盘状的明亮月色。
这样的夜晚,比起前回的猎捕行动而言,对自己是更加有利的。
只是这样仍旧不足以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神器的灵压过大,而且只有曦驭,没有桂魄,就如天秤的两边,一边的力量强压,另外一边却是空荡荡的,让自己更加地没有办法可以保持自己所拥有的灵力的平衡。
为了维持平衡,考虑到自己被削弱着的灵力,再加上神器带来的负担太大,这麽一来为了避免过多的消耗,可能会导致自己无法使用人类的咒法来增幅攻击强度与范围,唯一的选择就只能以兽的方式战斗了。
是啊,也只能够回归於最原始的方式了吧。
炜彤苦笑着,接着强撑着有些摇摇欲坠、蹒跚的步伐往目标所在的方向迈开脚步走着。
目标是掌握着水的封印的袖衣神。
第二十一章(21.10)
拉住对方的袖子,然後施予言灵,只要得到回应就会被诅咒,然後除非到死,也无法解除这个诅咒。
袖衣神是透过这样的方式获得对方生命力量的妖异。
不过自己记得袖衣神并不是存在於都城的妖异。
炜彤边走边思索着同伴们曾经说过的话语。
自己还在赤狼异界的时候,总会聆听许多同伴们所述说关於属於人界的事情。
就自己印象所及,袖衣神是来自於这个都城的更为东边,属於四国的妖怪。
这样不在这片土地上的妖异,为什麽会入侵这片土地?
是被自己收回的『绦赩』吸引而来的吗?
炜彤的眼神一沉。
只是眼前就算有月圆夜晚的力量协助,就算袖衣神并不是具备有强大战斗力的妖异,但属性却是与自己的火相反的水,从这点来说,恐怕也不是那麽轻易可以解决的。
想到此的炜彤忍不住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同时间,与炜彤同样往都城东方移动的,还有接受晴明的指派前往探查情况的昌浩。
虽然晴明没有明说,但就连昌浩也忍不住猜测着和晴明相同的事情,「今晚会不会见到炜彤呢?」
昌浩询问的对象是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怪。
「大概会吧。」小怪眼中有着罕见的严肃与戒慎。
按照晴明的描述,那应该是被称之为袖衣神的妖异。
只不过,袖衣神并不是都城这个区域所拥有的妖异。
袖衣神所存在的地方是在比这个都城更为东方的四国地区的妖异。
为什麽会来到这个地方呢?
虽然不清楚这个原因,不过如果真的是袖衣神的话,那可是比想像中更难以对付的妖异啊。
虽然在妖异之中,袖衣神并不是甚麽特别强大的妖怪,但有一点非常难缠,那就是袖衣神非常擅长下诅咒。
被他的言灵捕捉到的对象,是绝对无法轻易地从中逃脱的。
只要陷入陷阱之中,就会受到诅咒,直到生命力与所拥有的灵力完全被吸收殆尽为止都无法摆脱。
第二十一章(21.11)
袖衣神之所以被称做袖衣神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诅咒方式被局限於必须要拉着对方的衣袖才能够下咒,一旦被下咒,就无法摆脱。
再加上袖衣神本身神出鬼没的程度不会亚於赤狼,只要稍一不慎,只要稍不小心被捕捉到,那就再也无法脱逃。
也因此自己格外的担心。
昌浩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同时使用术法的技术也越来越精良,但有一点在面对袖衣神的时候非常容易吃亏。
那就是昌浩很容易被对方吸引而分心了。
即便自己已经对他耳提面命,但到时候恐怕又是会在不谨慎之间被吸引的吧。
小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就连昌浩也被诅咒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而且都这种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还在担心炜彤的安危,完全没有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中。
这让自己更加地担心了。
就在各自的思绪中,炜彤、昌浩、小怪、六合,还有难得跟随着昌浩一起夜巡的勾阵都到达了都城的东边。
「是这里吗?」昌浩看着因为风声鹤唳,所以虽然月亮已经升起,但夕阳却还没有完全西下,街道上却已经没有任何来往的人烟,就连各家的门窗也是紧紧地封闭着。
昌浩和神将们就在已经没有人烟的街道张望着。
「嗯,」小怪也从昌浩的肩膀上轻巧地落地,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原本真身的模样。
昌浩感到有些讶异,毕竟妖异不是还没有出现吗?
为什麽小怪,不,这个模样的时候自己会称呼他为红莲,会这麽快恢复原本的样子呢?
已经恢复成原本模样的腾蛇示意,「是炜彤。」
站在昌浩肩膀上的小怪在四处张望着的时候,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一个偏僻角落,有一个兽的身影静静地站着,像是在偷觑着甚麽一样。
应该是担心有谁可以看见他,所以躲在那里的吗?
不过,感觉到的气息比起那一晚最後削减不少,灵压也几乎感受不到了,为什麽呢?
还有,如此轻易地就被发现,是因为就连隐藏自己的力量也没有了吗?
因为这麽轻率的举动真不像炜彤。
第二十一章(21.12)
「真的耶,」经过腾蛇的提醒也发现炜彤踪迹的昌浩,低呼出声,飞快地将脚步往炜彤的方向而去。
不过越靠近却越感到奇怪。
炜彤不只是站着、隐藏在街道的阴影之中而已,更像是在等待着甚麽感觉。
应该说整个的模样就像是蓄势待发吧。
难道。。。?
昌浩倒是没有莽撞地出声叫唤,就担心是不是会破坏炜彤精心设计的局面。
如同昌浩所想,也如同腾蛇所想,炜彤是故意曝露自己的行踪的。
最近这一带所发生的骚动,使得居住在这里或是在这一带走动的人们都提高了警觉。
大概是因为如此,所以没有适当的时机可以让袖衣神主动现身。
虽然力量已经逐渐衰微,但炜彤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如果错过今天的月圆时分,那麽下一次整个形势可能会让自己感到更加地为难的。
没有其他的同伴可以帮助自己搜索这个区域,而且如果不管是袖衣神要逃走,或是要突袭自己,那麽,自己说不定会错失攻击的良机。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当做诱饵。
这样才能够有万全的准备。
炜彤也很清楚昌浩与神将们正在接近自己,然而,袖衣神已经出现了,不容许自己有稍微的分心,所以炜彤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
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与出手角度,炜彤希望自己能够用最小的力量,一口气将袖衣神打败。
袖衣神并不是攻击性与攻击力强的妖异,所以自己应该可以不需要花太多力量就可以打败对方的。
只是,就算是这样,如果太轻敌的话,可是会不小心造成不必要的失败的。
炜彤把所有的专注力放在周遭环境的变化里,等待着最佳的契机。
那是。。。
炜彤心中大惊。
袖衣神出现的地方。。。
这下可大大不妙了!
只是不管是距离或是方向,却不是能够让自己出手的最佳位置。
就连出手的时机也必须加以考虑吧。。。
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
第二十一章(21.13)
弗谖独自一个坐在船上,手里拿着一根钓竿,钓鱼的线垂到水里,看上去和一个认真垂钓的渔夫没有甚麽两样。
然而,弗谖所在的位置却和一般的渔夫有很大的差异。
因为弗谖的渔船离岸边有相当远的距离,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视线是连岸边都看不到的地方。
而且渔船所在的位置也非常的危险。
虽然时序已经是六月的晴朗天气,没有飘着雪,但由於更加地靠近北方,所以仍旧有浮冰时不时的流过船边。
一般的木造渔船是无法承受流冰的经常撞击的,在这种状态下的渔船通常也损坏的很快。
再加上波涛汹涌的海面,这里并不是适合以如此悠闲的姿态垂钓的地方。
但对於是赤狼的弗谖而言,这里却是可以静静地思考、静静地独处的最佳场所。
因为没有任何的人类会靠近这个地方。
而妖异,除了原本就居住在这片冰洋中的以外,也不会接近这里。
至於这里的冰洋所持有的力量,还不足以让自己的火熄灭,毕竟自己可是纯粹的火,得要是纯粹的水才能够与自己相抗衡,所以自己一点也不担心是否会被这里的水所影响。
弗谖静静地看着海面漂过船边的浮冰,想念着过去曾经拥有的快乐时光。
弗谖这个名字并不是自己的本名。
不仅仅是因为不需要泄漏出自己的真名,是因为当自己心爱的妻子死去的那个时刻,原来的那个自己也跟着死去了,所以原来的名字已经不需要了,能够呼唤的存在也已经不存在了。
那是痛彻心扉的苦痛。
弗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不忘记,那样的痛苦,怎麽也不会忘记。
弗谖的眼瞳透露着深沉的寂寞与不可收拾的悲伤。
是甚麽声音?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弗谖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原本这里应该是只有海浪互相拍击的声音、原本这里应该是只有风呼啸的声音,原本这里应该是只有鱼跳跃的声音,其他的声音应该不存在才对。
四周望去,就只有自己所乘的这艘孤舟飘荡着,也只有自己一个存在而已,但现在自己听见的声音是怎麽回事?
那是非常熟悉的乐音,自己在很久以前曾经听见过许多次,多半听见这个乐音的时候是在赤狼的异界之中,还有几次是在这个人类所在的苇原中国。
当时吹奏乐音的,是心爱的妻子,还有自己偶尔也会加入妻子的行列之中吹奏着那自宇宙洪荒初始之际就由赤狼一族所保管的神器。
那麽现在这个声音是绀螭-淢靛所奏鸣的乐章吗?
第二十一章(21.14)
可是,为什麽呢?
现在在自己耳边所响起的声音中的印记却不是属於碧螭一族的记号。
可是,为什麽呢?
现在在自己耳边所回荡的声音中,里面有着火的记号,那是属於赤狼专属的特殊声音,若是异兽青瞳碧水螭,那麽声音里面会有水的记号才对。
可是为什麽呢?
这音调是如此的熟悉,这吹奏的手法如此的不陌生,彷佛自己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一样。
乍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自己有那麽一转瞬以为会响起这麽动听声音的神器,或许是因为选择了其他族裔做为依附。
应该是落到了和妻子一样同为拥有双系存在的异兽青瞳碧水螭的手中。
自己的妻子是神器原本的拥有者,而当妻子死去、与自己和妻子血脉相系那个孩子也死去的时候,神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应该是去到了和赤狼一样生存在和赤狼的异界相似的属於异兽青瞳碧水螭的异界中,应该是落到了绀螭-淢靛的手中。
因为那是约定好的事情。
因为那是命定中的事情。
因为两样神器会选择具备双系能力的异兽做为依附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自己所听见的声音是怎麽回事?
声音中带着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捻,彷佛是心爱的妻子在吹奏一样,彷佛就好像回到了从前,彷佛就好像曾经拥有过的幸福一样。
然而,心爱的妻子确实已经死去了。
因为是自己亲手把妻子的遗骸埋葬在这个地方,所以心爱的妻子已经不在了是一个再真切也不过的事实。
死去的存在、已经消灭的存在是不会再回来的。
这一点自己非常清楚。
那麽现在自己听见的声音是怎麽回事?
这不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这不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那麽剩下的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麽那个孩子没有死去吗?
那麽那个孩子是继承者吗?
难道那个孩子在那之後又重新活了过来?又继续活了下来吗?
弗谖的表情骤变。
第二十一章(21.15)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那麽自己做了甚麽可怕的事?!
领悟到这点,一直保持着坐姿的弗谖突然站起。
自己居然抛下了那个还活着的孩子吗?!
自己居然抛下了那个与心爱的人之间的唯一血脉吗?!
可是。。。
可是。。。
那孩子,那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那时候确确实实已经死去了吧?!
弗谖努力的回想最後一次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那个孩子的模样依旧与心爱的人一起刻划在自己的心中。
弗谖无法遏抑自己心中的激动,连带着所站在的小船也不停地晃动着,而以小船为中心,也扬起了重重的涟漪。
似乎察觉到这点,弗谖努力地将自己的气息稳定下来,强迫自己思考着。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那麽自己做出了多麽可怕的事情啊。
而那个孩子已经到了可以来到人界的时刻了吗?
弗谖把所有的感受力放在仍旧吹奏着的乐音之上。
不,不对。
乐音之上的印记是妻子的,虽然混杂了其他的印记,但主要的印记是妻子拥有的特殊记号。
想必是那个孩子身上带着的妻子的『绦赩』的影响,因为那是自己带走妻子的遗骸的时候,唯一留在那个孩子身上没有带走的东西。
而『绦赩』会在赤狼的幼狼力量成熟之後就会自动融入身体之中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并且继承该力量,不会是以现在这样自己所感受到的力量出现。
那麽如果那个孩子力量还不成熟的话,为什麽落到人界来?
赤狼族对於能否落到人界来的规范严谨,绝对不会轻易地让力量不成熟的赤狼落到人界来的。
而且,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又怎麽会经过了这麽长久的时间,力量却还不成熟呢?
弗谖感到整件事情不对劲。
不该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弗谖没有再多加考虑其他的,随即动身离开。
就在弗谖决定动身的这个转瞬间,原本飘荡在冰洋之中的小船就失去了保护。
也因为失去了主人的保护,空无一人的小船没有多久的时间就被海浪撞击成碎片,然後消失在汪洋的海中不见踪影,一如消失无踪的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