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不吃甜,不是谁的礼物也不收,他现在的行为叫做出尔反尔,很没信用的。

小黛也想趁势:「余穹,我给你做了巧克力草莓,你嚐嚐吧。」

余穹懒懒瞅她,「你把两样我最讨厌吃的东西凑一起给我吃?」

小黛很是懊恼,没听说过他不喜欢吃草莓啊……

「你不是也不吃饼乾的吗?」小黛瞪着他手中的充满爱的饼乾,特别不平衡。

余穹拆开包装,拿了片饼乾当着小黛的面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看她惊讶嫉妒的表情,心情立刻好多了。

张曼娴补充:「我特别问过学长喜好的口味,不会错的。」

那语气里的自信,小黛是学不来的,但她不死心,匆忙打开才刚包装好的盒子,递到他面前:「你吃一个嘛,一个就好。」

余穹很酷,「说了不吃甜,你自己吃,不然跟你那个朋友分了吃,别来烦我。」说完他就进教室了。

张曼娴对着他的背影说声学长再见,得到他一个挥手,然後对小黛点了下头,当作招呼,也走了。

「不如给我吧,我爱吃甜。」坐在窗口的邪恶副班代打开窗,对她笑得很惹人厌。

小黛没理他,沮丧离开,早知道就让莫宜熙买洋芋片来沾巧克力。

一个月的时间对成人而言不是很久,因为每次蒋先生发薪水都会说又一个月啦,但是对上课的学生而言一个月多久啊,平均都是又一次段考的时间了。

小黛就恨自己没用这一个月盯死余穹身边的位置。

她又怎麽想得到,余穹会在一个月後和张曼娴交往呢?

寒假过後,情敌跟雨後春笋一样到处乱长,明明还有他妈喜欢的「那个诗英」在,她哪可能警戒到张曼娴身上,顶多就是觉得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她跟着余穹上哪儿都会碰到她。

比如他们上图书馆,张曼娴也在;比如她陪余穹去速食店,张曼娴也在;比如余穹社团练习的时候,张曼娴也抢着跟她递水递毛巾──作为一个出色的跟屁虫,小黛都快怀疑张曼娴是跟踪狂了。

结果过了个白色情人节,大家都说他们在一起了。

还好小黛对「大家说」向来小心求证,毕竟她自己也是「大家说」的受害者,所以她决定亲自去问余穹。

当然她心里已经想着先关怀他复习的如何;再问他考大学有无把握和未来愿景;会後才问重点。

可是她按了他家门铃,余穹一出现,她就似风又似火的脱口:「你真的喜欢张曼娴?」

余穹不以为然:「干你什麽事?」

他心情正糟,难得因为军歌比赛的练习可以提早回家,一踏过家门跟拍电影一样,家具满屋子飞,可以拿得动的都砸坏了,剩下的是还在排队等待被砸,连他的房间也遭殃,就算整理完了,整个家还是乌烟瘴气的。

小黛不明白其中曲折,就是够认真,非问个清楚:「你告诉我嘛。」

余穹一瞪眼:「如果我说喜欢,你要怎麽办。」

小黛嘴抿得特别紧,就是怕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先准备好,免得放声大哭,但是瞧着余穹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可来气。

对着他吼:「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这年小黛十七岁,生平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甩门。

「欸,你这孩子,甩什麽门呐,倒垃圾去!」

小黛一进门,来不及巴在她妈大腿哭上一哭,被她妈塞了包垃圾再推出去。

她死抓着她妈的手说不行啊,现在不方便,蒋夫人说让你去你就去,天塌下来你都得去,其态度跟推无知少女入火坑的老鸨一样没得商量。

小黛有时候跟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一样寂寞,还好出去的时候余穹已经不在事发现场,不然等下得找警察杯杯来替她画屍体廓了。

小黛和余穹家共用一个垃圾子母车,小时候被蒋先生和蒋夫人使唤倒垃圾,老觉得那个垃圾桶大大的开口跟怪物的嘴巴一样,直到子母车的盖子修好,她才没有边哭边倒垃圾。

她如今的身高和胆量已经不是当年,甚至有时无聊还会研究一下里头扔了什麽,哪包可能是余穹的垃圾,搞不好有值得带走的……

今天也看了一眼,觉得垃圾好多啊,再看一眼,那个鲜艳的袋子好眼熟啊,好像──她送给余穹的情人节礼物。

蒋夫人正在计算这个月的开支,数字过於庞大,令她自觉挺有那麽一回事,挺少奶奶的,突然女儿碰的推开门,害她一个哆嗦整个归零,火气腾地就从脚底窜上肚脐眼,追在女儿身後上了楼,手握着门把上正要扭开,只听见房里凄惨得嚎啕大哭。

蒋先生正好也上楼,看蒋夫人站在女儿房门前不知所措,默默走过去,然後夫妻俩一同束手无策。

那是小黛初次体验悲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