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停留曾經 — 〈擱淺〉Chapter 04‧丟失一切悲傷依然在(3)

「碰──」夏雨风用力的将拳头搥向墙壁，撞击出来的声音在房间当中不断的回响。

为什麽当他终於在看见她的身影，熟悉的背影却只剩下越来越多的陌生。

她真的也，忘记了他，毫不保留。

『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认识你。』

他讨厌应该，应该象徵什麽又能够代表什麽了？

终究也只是未定论而已。

早该知晓到最後会是什麽，没有开始的一切也就不会有以後。

但是原来没有结果的後来，还是令人觉得空虚。

原来不只是夏雨磊，是不是连他也没有所谓的，拥有幸福的权利？

握紧在手中的手机在手松开的刹那跌落，如坠落的一片色彩，那一整份的希望，一并在萤幕光滑的镜面粉碎的瞬间被丢弃消失。

粉碎掉所有，曾经希冀过的一切。

「莫澜影……空由伊。」他的湛蓝眼眸中染上一层阒黑。

暗蓝色的内心。

他弯起唇角，手指在墙面胡乱画着，脑海里面浮现太多的记忆，而在那之中除了莫澜影的身影，夏雨磊的忧郁眼神，竟显得特别明显……。

「我还是会，说到做到。」他笑，眼睛里面的湛蓝色依旧混沌一片。

不管你是谁，因为我说过，我会给你永远。

「因为，我答应过雨磊，也答应过我自己。」

变得陌生的莫澜影，脸上挂着的笑容却如她当时离开的毫无笑意，他看得清楚，她脸上故作坚强的虚伪，所以在内心逐渐陷落的同时──他仍旧相信她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语。

而在那之中，夏雨磊的话，像刀刃狠狠的刺入他的心坎，汩汩流出的不只是他的痛，还有、夏雨磊的痛。

『因为是像雨一样的累赘，所以我是夏雨磊。』和他几乎相似的嗓音，『因为我是夏雨磊，所以在拥抱不了幸福的同时也给不了别人幸福。我早应该懂的。』

早就应该要了解的。

『其实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懂了，』夏雨磊笑得一脸悲哀，『同样都是悲伤存在的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给彼此幸福感的。』

『就算我还是悲伤的但至少有你可以陪着她。』

『因为我想你是真的喜欢她的，哥哥，对吧？』

※

『所以说，』夏雨磊还是笑着，『帮我保护着她。』

夏雨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夏雨磊充满悲伤的笑靥，只是无论他怎麽努力想要告诉他些什麽，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他就错失了可以告诉他的机会。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擦身而过，就彷佛他们其实毫无关联。

那时候，夏雨风听得见自己变得沙哑的嗓音，他说……「好。」

他们真正交谈过什麽他只记得片段，只记得那双和自己相同的眼眸盈满悲伤，却怎麽样也想不起来，他可以告诉他，可以说些什麽……？

熊熊的大火在燃烧，火红的颜色震慑着他们的眼睛。

夏雨风和夏雨磊看到在一片红色当中，有一抹大笑着的身影缓缓走出。

在看清楚那抹身影是谁之後，夏雨磊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是他……

『……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夏……。』

夏雨磊怔怔的望着那抹颀长身影，一份懊悔从心底蔓延起来。

他还是犯错了啊……。

原以为那一切就是最大的错误，但是原来，原来还会有以後。

「哥哥，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对不对……？」泪水恣意的在他白净的脸上蔓延，夏雨磊只晓得，自己就是一个罪魁祸首，因为、因为他是雨一样的累赘，他会夺走所有人的幸福。

那麽是不是只要自己不再幸福就能够把幸福还给，该幸福的人？

「……」夏雨风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那个疯狂笑着的身影，唇紧抿着。

那时候的夏雨风不知道，夏雨磊也不晓得，原来悲伤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不会有终止的一天。

人性的驱使，悲伤和幸福不会共存，却都会存在。

「为什麽要这麽做？」夏雨风极力压抑下自己心中的愤怒，朗声说道。

「为什麽？没有为什麽。」男子在笑，「他毁了我的幸福，我理所当然也要毁掉他的孩子的幸福──那是他的报应。」

夏雨风没有漏听，他说「他」。

「多亏了那个男孩，还有你们脸上的愠怒，仅仅一个夏字，我就知道我必须毁了你们！」狰狞的脸上虽笑着，但是眼睛里面却有着泪水。

明明在笑，却又在哭，又哭又笑里面，最多的好像叫做悲伤。

「他到底有什麽了不起？了不起到可以逼人走投无路，真的、很了不起啊！」

「你说的是……我父亲？」夏雨风颤抖着开口。

「是，就是夏祈风。」男子往他们走近了一步又退回火场，任凭火舌缠绕上自己，却似乎感觉不到痛楚。

真的，早就已经麻痹了。

「我要他看到，他自己造下的罪孽！你们要恨，就恨他──恨夏祈风！」

「不配拥有幸福的是谁，是他，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