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以陌采完两大篓的香焦,用扁担挑了回来,他第一次体会了什麽叫做人不如猴。
小猴招朋引伴吱吱了几声,同伴听懂了小猴的意思瓜分了花以陌辛苦采来的其中一篓。
花以陌天真又单纯的想着第二篓总有自己的份吧?事实证明,的确是有的。当小猴把第二篓都整理起来,最漂亮的那部份它火速抱走藏的掩掩实实地,生怕人家趁它不备偷走它的美味香焦,再来的部份是它评论中等的部份,它分了一些给曲慕凡,曲慕凡笑容灿烂的摸了摸小猴的头,说了声:「小猴真棒,有好吃的也会想到我。」小猴开心的吱吱叫了好几声,原地转了圈圈,长臂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像说着:应该的。
中等品剩下的部份依然藏得好好的,最後剩下篓子底部压烂的三根香焦,小猴斜眼看了花以陌一眼,它伸出长臂来指着那三根烂掉的香焦,吱吱个两声彷佛正告诉着花以陌:看你可怜,赏你的。
花以陌气得追在小猴的背後跑,几次都差点追到小猴又给它逃脱了,曲慕凡边吃着香焦边看着这出猴戏,没良心的哈哈大笑,一边当着小猴的狗头军师,指点着小猴应该往哪里跑以免真的被花以陌活逮。
气得花以陌分神回头瞪着曲慕凡,脸红脖子粗怒吼着:「凡儿,你太过份了,香焦是我摘的,还是我挑回来的,结果你跟这堆猴子一起欺负我,你自己说你过不过份?」
小猴趁着花以陌不备吃掉那烂掉的香焦其中一根,还把皮丢在花以陌会踩到的地方,也是趁着花以陌回头骂曲慕凡没在看路的时候摆好,曲慕凡火眼金睛的瞄到,连忙跟花以陌说:「小花,小心点前面有──。」有什麽没说完,花以陌跌了四脚朝天,临跌倒的时候还一脸傻傻的。
等花以陌爬起来,那双犹如巧夺天工细细刻划着的一双美丽黑亮眸子蓄了满满的泪水,马上就要决堤而出,他一脸的委曲,望着曲慕凡的那张精致小脸写满了控诉。
小猴不怕死的捞出篓子里剩下的两根香焦一手抓一根地跑了,不吃不白吃,吱。
「疼不疼啊?衣服哪里脏了我帮你拍拍。」曲慕凡走下床来,在花以陌的面前蹲下,摸摸他的头。
花以陌小脸鼓鼓地一扭头哼了一声,叫你摆谱,叫你欺负我,现在换我不理你啦!
「别管小猴那家伙,他看你新来乍到当然要先欺负欺负你,在猴子猴孙里耍把威风,我从前还揪着小猴的尾巴打过屁股呢。」曲慕凡站了以来,伸出手来要拉花以陌,偏偏花以陌还钻在牛角尖里死占着理不肯理人,他只好温言劝道:「小花,地上脏,别坐地上。」
花以陌又哼了声,死活不肯拉住曲慕凡伸出的手,曲慕凡无奈,一挑眉跟着蹲了下来,这次蹲下来他半声不吭,两手一伸就把花以陌抱了起来,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则穿过花以陌的膝下,没错,就是公主抱,让花以陌泪流满面收场那个,花以陌傻傻的看着曲慕凡,曲慕凡还当花以陌害羞了,气势非凡的说道:「爷抱媳妇儿天经地义,你甭羞啦。」
花以陌默然,谁说他害羞了,他是气得要呕血了。那个时候他怎麽也抱不起凡儿,让曲爷爷笑话了一回,对照曲慕凡现在轻轻松松就抱起他来,整个恨郁结在心胸,郁结归郁结,他气呼呼的问曲慕凡:「为什麽曲爷爷说我百分之一百是给你当媳妇儿妥妥的,现在你也这麽说,为什麽?」
曲慕凡眨眨眼,俊朗的脸笑容迷人:「我们来打赌?」
「我不想跟你打赌,你快告诉我为什麽?」
眼下的情况非常诡异,曲慕凡矮了他一个头有余,不过到他肩膀的高度而已,那双小手一伸居然轻轻松松的抱起他来,看起来毫不吃力,居然有这种事!成亲之前他们皆为男儿身,而且他还年长凡儿两岁,就算是少年的身材,身子却是实打实是男的,不比女人柔弱无骨体态轻盈。
「来,吃香焦,吃饱了洗洗睡睡,小花晚安。」曲慕凡嫌麻烦,不想回答,他把花以陌抱到了椅子上坐好,给他拔了根香焦递到了花以陌的嘴边,花以陌傻傻的吃了,任他自诩吃东西问话两不误,吃第一根香焦时花以陌还记得催促曲慕凡:「快告诉我,为什麽?」让曲慕凡有种他其实不是在喂老婆,是在喂小孩的错觉,接着塞了第二根香焦第三根香焦......,吃完五根香焦之後,花以陌笑嘻嘻的跟曲慕凡说:「凡儿,香焦好好吃。」
「好吃就好,乖。」曲慕凡这就把花以陌哄好,乖乖的骗他出了门去,一会儿,花以陌抱着一床棉被跑了回来,吓了曲慕凡一大跳。
曲慕凡蹙着眉:「......小花,我们还没成亲。」
「你病还没好,我不放心,我睡软塌上就好。」花以陌说完自顾自地扑好棉被枕头,一副风雨打不动的模样,曲慕凡只好随了他的意。
半夜的一声巨响吓醒了曲慕凡,他连忙点了蜡烛,见花以陌从软塌上摔了下去还不为所动的睡着,曲慕凡真不知要佩服他睡着了跟老僧入定一样风吹雨打不动,还是要可怜他头上摔了个大包还睡得浑然无所觉,他还脑洞大开的翻了翻花以陌的眼皮,想看他是睡着了还是摔昏了,结果不如他所料,是睡死了。
曲慕凡叹了口气,抱着花以陌到了自己的床上很自觉的把他抱到内侧,否则依他豪迈的睡相很快又要睡到地板去,这才吹熄了蜡烛睡觉去。
隔天曲慕凡起得比花以陌早,正惊讶着他们的睡姿,花以陌蜷曲在曲慕凡的怀里熟睡,早上他才觉得鼻子痒痒,细看之下原来是花以陌的睫毛正扎着自己鼻子,那扑簌簌的睫毛微微颤动,曲慕凡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花以陌最想做的事是抓抓看他的睫毛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禁失笑。
他轻手轻脚的离开床,从百宝阁上拿了罐消炎的外伤药来,轻轻的坐回床边,拨开花以陌的头发,看他昨天跌的肿包已经消了大半,仍是小心的帮他上了药,再来翻出昨天爷爷把他藏起来的衣服,把自己打理的精神气爽才出屋。
等他中午回屋时见花以陌坐在他的书房描花样,书桌上插着新采的栀子花,屋内一片馨香,他见花以陌目光湿润的望向他:「凡儿,你喜欢什麽样的图案?画条威风凛凛的蛇给你?还是麒麟?还是你喜欢老虎?」
花以陌不用想也知道母亲跟妹妹她们常画的花儿鸟儿图腾曲慕凡一定不喜欢,哪有男孩子喜欢那个,这也增加了他描图的困难度,忙活了一早才画了条吐信子的蛇,这就停了笔,献宝似的拿给曲慕凡看。
「嗯,画得不错,就这个吧。」曲慕凡温柔一笑,摸摸花以陌的头,见花以陌笑嘻嘻的模样突然有股冲动想亲他,後来忍了下来。
「呐,奖赏。」曲慕凡又拿出一串香焦来,当然是昨天小猴拿给他的那几串其中一串,他可没有闲到会到後山帮小猴摘香焦。
花以陌把香焦摆桌上,开心的展开双手抱住曲慕凡:「凡儿,你真好。」这厮第二度被香焦收买,完全忘记香焦是自己辛苦摘的。
书房外面趴着一只愤怒的猴子吱吱叫着,见曲慕凡跟花以陌都不理它,它生气的大迈步进了屋里,熟门熟路的摸进了书房吱吱叫,拼命的挥动长臂龇牙裂嘴的抗议跳着,大有上门讨说法的意思。
花以陌强忍住愤怒来,他指着猴子喋喋不休:「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香焦是我摘的,整整的两篓,你留给我三根烂香焦就算了,还把那三个香焦吃个精光,丢香焦皮让我跌倒,你还好意思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凡儿拿给我吃又怎麽样,那是我摘的我摘的我摘的,你吃免钱还敢指着我?你再指着我,我就学凡儿找颗树把你倒吊,吊你个三天三夜,看你还敢不敢使坏!」
「......。」这下子换曲慕凡赧颜了,他刚刚拿了花以陌自己摘的香焦犒赏花以陌,他想花以陌傻傻的,没想到花以陌记得一清二楚。他揉揉额角,决定找机会补些东西给他。
曲慕凡一早出门寻到了昨天四方柱座落的地方,却怎麽也找不到他买给花以陌的发饰,他平时没有戴装饰品的习惯,带在身上的物件多半都有特殊的功用,比方说龙凤对佩,再比方说化做戒指的四方柱,这两样都属传家宝的范围,不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他也不好拿平时打赏小厮的东西给花以陌,现在身上还真的没有什麽送得出手。
在曲慕凡烦恼的时候,那边的争执还没落幕,而且还有加场演出的嫌疑。花以陌这回灵活的逮住了小猴,小猴不甘示弱的咬了花以陌一口,还立马跳上了花以陌背後的书柜蹦蹦跳跳的危恐天下不乱,震得那实木的书柜摇摇欲坠,连同架上满满的书一起往花以陌身上倒去。
曲慕凡见到小猴跳上书柜,就知道小猴有意使坏,连忙赶往花以陌的身边,在书柜崩塌之前护住了花以陌。顷刻书柜倒塌,曲慕凡一手抱紧花以陌的头让他躲在自己的身子下,另一手挡住自己的头以勉头部撞击伤了脑,那个实木厚重的书柜裂成了两半。
花以陌眼睛倏地瞪大,一般劈物或用腰力或用臂力,或者用奔跑的脚力来增加挥剑的力道,可是刚才凡儿下盘未动半分仅用手臂阻挡就将书柜给劈成两半了,他蹲了这麽多年的马步也没这麽逆天啊,这样怎麽样稳若磐石的下盘才做的到!关於曲爷爷叫他自己问凡儿跟凡儿偷懒没有回答的答案现在呼之欲出。
曲慕凡看着花以陌眼里泪珠滚滚,皱眉问他:「怎麽这点小事都吓哭?」
天晓得他想哭的原因,绝对不是吓哭来着,而是曲爷爷唱衰他的那个孙媳妇,还有凡儿下了重本买他是媳妇儿的事。往常他还能维持风度潇洒的笑容晏晏,现在他为什麽觉得全身发冷发抖没有一根筋接对,太可怕了,若是恶梦就快让他醒来吧,什麽时候他花心思哄媳妇儿变成他被人当媳妇儿哄,上天在玩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