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何有之鎮 — 桂貘篇05

莫忆见他抱膝而坐，将小身子缩成一团又猛摇着头，只觉热脸贴上冷屁股，自讨没趣，一时也闷闷地坐在他身边，不发一言。

小女孩见他忽然沉默，不太习惯。莫忆的心还在市集，早知如此，便缠着这叔叔多逛一下市集，总好过回来桂府，刚才连红豆糕椰汁糕也没吃着，还有猪肉串。

“你、你……叫莫忆吗?”女孩打破沉默，莫忆回神，心中有气，说:“你连名字也没告诉我，我怎好意思高攀你。”

那女孩咬着下唇，心里估摸着，这哥哥生得一脸正气，自幼见惯父母柔美的相貌，少有看见如此有男子气概的同龄男孩，心中也是一阵悸动。可娘亲自幼教他，男女授受不亲，他是女生，总不能主动结识男生。是以，女孩执起莫忆的手，在他手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莫忆起初没有留神，女孩写过一次後，含羞带怯地看他一眼，他只摇摇头，女孩便再慢慢写一遍，这次莫忆知道了:“你叫桂慢?缓慢的慢字麽?”

女孩摇了摇头，艳红的圆唇一弯，笑得温婉可爱，又在莫忆掌心写一次。其实莫忆在他写第二次时，已知他的名字是“桂蔓”才对，可只觉他的小手柔若无骨，从未碰过如此滑腻温软的事物，恨不得一整天摸着他的小手，才无赖地要他写过一次又一次。

终於在写到第五六次时，莫忆才说对他的名字，桂蔓笑说:“我看你样子挺精明，怎麽那麽笨?”

“小蔓，你怪不得我笨，谁叫你长得那麽水灵好看，害哥哥一副心思都在你脸上了。”莫忆的语气堪称登徒子，桂迎香在旁分神一听，心中暗笑，桂迎乐生的这小子不像他本人懦弱规矩，反而跟桂迎香的轻佻有几分相似。

“你怎麽像我娘……不，是像我爹那般，口甜舌滑。”桂蔓吐舌，他自是知道桂迎香是生他出来的娘亲。可是桂迎香生性轻狂，偏要桂蔓在外人前认她做爹爹、认桂愿作娘亲。桂蔓总觉得爹爹怪可怜的，桂迎香不在场时，他便叫桂愿作爹爹。现在桂迎香便在殿上，总不能当她的面叫她做娘亲，以免触怒这古怪的女子。

“原来你的娘亲是个男人，我也是。”莫忆也是第一次与同龄人交朋友，喜见对方的家庭跟自己一样。桂蔓苦恼不已，还是打算日後有机会，才跟他道明桂迎香的性别。

两个孩子聊了一会儿，各自说了爹娘的名字，莫忆才知殿上被围攻之人叫做桂愿，还暗自以为桂愿才是生出桂蔓之人。莫忆见桂蔓脸上多添笑容，心里反而不安乐，总觉得这样的桂蔓不如刚才那般可爱。思前想後，是少了眼泪。方才桂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煞是可怜，跟桂愿的悲苦神态极为相似。

他打定主意要桂蔓再哭一次，便转了转手上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小蔓有吃过这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