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創短篇區】 — 初めて恋をした記憶　#02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干嘛？』

单是瞥见对方正输入讯息的顷刻，感觉心悸的回响特别扰人。

『没事。』

萤幕又跳出了来自对方的讯息，尽管讯息量很短，几近令人倒吸了口气。目瞪着那条讯息发讯时间，心思在数算着在那之後经过了几秒钟。

感觉要疯了一样。

『无聊。』

指尖按下了发送键，也不顾对方有否回应。深呼吸了口气，再度把手机藏回口袋里。

闭阖上双目，背部向後靠，在黑暗之中只能听见耳机继续传来的乐曲。可是这一切却传不进耳内，紊乱的心思丝毫没有心情去倾听这些旋律。

只是在好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再也平常不过的一切，感觉所能目见的世界都给颠覆了。在混乱之间，寻不了自己所身处的地方。

「冷静点……。」

先整理一下吧。

不知名的电话号码发来的讯息。

道出了，他的名字。

……开玩笑的吧。

叮当！藏在口袋的手机传来一阵鼓动，播放着的音乐赫然顿了一下。

因为，

「………。」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这麽拚命地，从那个阴霾逃出来。被这个人的名字命名的闇黑之下，从那不愿回忆的过去逃避着。渴求着，那段历史不曾发生过。

然而，

『你还有在念书吗？』

渐渐睁开了眼帘，眼瞳的余光映起了萤幕的光，在那些面的文字在闪烁着。

『没有了。』

『真的假的。』

『没钱念啊。』

然後对话没了下文，烙在眼瞳的是对方最後上线的时间。

「………。」不由得对自己无谓的担忧嗤之以鼻。

指尖关闭了手机的萤幕，下意识泄出了哼笑往後倚向墙边。

开甚麽玩笑。

这肯定是上帝对她的一个小小恶作剧，对吧？只是她的意识过度，对吧？

因为这三年间还无意识对这个过去的人耿耿於怀，所以这样的她很可笑，对吧？

「……你真的很没用。」

事隔三年了，为何还要为这个人的一行一动而牵动心思。

结果，不就还待在那个人所建起的牢笼之内。

这个人只是图个开心，於是翻开电话簿对旧同学作出了慰问罢了。

……然後，对她这个状况讥笑一番。

「忘掉吧。」

反正这个人也不过是问一下她现在的处境，过後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瓜葛了。

一切就回到这三年间，甚麽事情也不曾发止过。

根本不必如此神经兮兮的。

双眉向眉心拉拢，把手机放进了打工的店内个人储物柜。撇开了多余的思绪，欲想沉溺於工作上蕴存於心扉间的烦嚣。

然而刻印在脑海间的名字一直挥之不去，还逐渐勾起打算永远封锁在记忆匣子里的点滴。

友善的同学与导师的难色之下，

日夜被痛苦所纠缠的她，哭泣得不成人形甚至不顾当下的形象，哭诉着她的痛苦。

───请让我退学。

那一天，这样说着的她离开了人生中最後的校园。

其实她很想继续学习。

可是在香港这个人口密集的城市没有充足的学位，以她笨拙的成绩也无法继续再往上攀升了，所谓大学在眼中只是一个凄美而不可能完成的美梦。

实际上，也不认为大学有甚麽魅力。

大家都为了更优越的未来，必须走到那个地方。可是对於她呢，她所渴求的又是甚麽。

自卑的她不曾认为自己有何一番作为。

也许前路会很艰辛，但是她只希望快乐地渡过每一天就好了。

每天阅读着新闻的她得悉又有比她优秀的青年承受不了社会的压力失去了性命，多少天灾人祸夺去了比她更有价值活在世上的人们，生存在此刻的她感觉只是个侥幸。

她的人生并没有甚麽价值何言，二十年间的人生充斥着过多让她不堪回首的悲伤与耻辱。有时候会在臆想，自己亦是本该在这个世界上离去的人之一，不过更为逊色的是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能力，没法讨人喜欢，她没有任何能为他人献出一分力的力量。

围绕在身边的人也无一感到幸福。

她只是，这麽一个不起眼的人类。

在中学毕业後，她没有再与他通讯。

只是听闻间得知了一点点关於他的消息，尽管他的成绩亦算不上优异一群，比起她还是略胜一筹。单是这麽一点的差异，就足以令他们步上全然不同的岔路。

据说他进了专业学院去了，报读那些也许能转接至大学的道路。

她又如何呢？──啊，感觉未来仍然遥远的她甚麽亦没有思虑，觉得要学习一技之长而随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选择肢选错了，在实际体验过之後才晓得错得有多离谱。

那些俘虏着生活的课业正导向一个与梦想全然相异的道路，人生也无法读档回来重来一次，待在那个校园的日日夜夜都以泪洗面。这份痛苦，直叫人苦不堪言。

每天放学後乘坐上回家的班次，往车窗外眺望着早已拉下夜幕的空际。

──他现在在干甚麽呢。

偶尔会想起他，但他肯定不曾想起过她吧。

而且他也一定，过得与理想相携的道路，充实地过着每一天。

从小学至今一直作为同学相伴在左右，有时候会觉得一直走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这只是个愚念。亦有想过，若果可以跟他念同一个课程会怎样呢。

……真是个笨蛋。

那之後，深深体会到不能再待在这个校园，果断地向学校退学了。

重新认清自己所渴望的，於是辛劳至今。

负债累累的家就连承担家里基本经济消费亦有问题，更不可能负担堪称天价的学费。这些以教育机构作名义使徙，看在她眼里只是掠夺民财为实。

尽管母亲继续怂恿她回到校园，不过她实在不能提家里的一分钱花费在自己的身上。再者，她不能向家里保证，在继续进修之後她有一番所作所为回报家里。

纵使如此，

她从未放弃过梦想。

──希望大家都能怀抱着幸福开怀欢笑的梦想。

「嗯？」

在被黑暗笼罩的夜里，人迹稀少的街道上大部份店舖早已打烊，只有些许食市仍在经营着。彻夜狂欢的大学生与刚下班仍聚会应酬连续不断的上班族，围绕成一团窝在食店内打闹着。

刚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肚皮敲打着饥饿的响声，拖着疲惫的身子正要踏上回家的路上。

再次戴好了耳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正要选播乐曲。

萤幕上显示的是不知何时传来的讯息。

『其实我现在也没有念书了。』

本该沉低的聊天室，又被那条未命名的电话号码给置顶了。

嗯？所以呢？

『是喔。』

指尖在萤幕上敲打出简短的回答，按下发出键便马上把画面切换成音乐程式，挑选好歌曲後悦耳的乐曲再度从耳机中流淌。在静谧的夜空之下，音乐的旋律彻底盖过了周遭喧闹的杂音，伴随着这寂寞的回家路。

家距离打工的地方并没有多远，是五分钟亦能步行到达的地方。尽管夜阑人静的街道上也毫无忧虑之处，远眼看去几乎所有店舖都关门了，唯有便利店的灯火照耀着这条路的一角。

昂首眺望，位於商舖上方的高楼住宅区几乎掩去了半边天，密集的窗户燃起了万家灯火，犹如星屑闪闪星辉。

这个就是她所居住的这个城市。

……同时，亦是他所居住的地方。

咋舌一声，腿边跨步迈了出去。橱窗渗出的灯光沐浴了身躯，正思虑着要否步入便利店。

叮当！耳边的音色蓦然被突兀的效果音给截断，双眉不禁一皱，从口袋又掏出了手机。

『所以你有在上班吧？』

只有一行数字的电话号码发来了讯息，下意识斟酌起该如何回答。

『嗯。你呢？』

『刚毕业，现在在工作了。』

『是喔。』

再度关上了萤幕的灯源，随意地把手机塞进了口袋。步伐踏进了便利店门扉的阶级，才刚走进店内冷气的凉意一瞬包住了躯体，店员也呼喊了一声欢迎。

走至冰箱前，琳琅满目的饮料展示在眼前，心思却在思虑着短讯的事情。

也许这个时候该问候对方的近况才对。

问一下在毕业後彼此分道扬镳，期後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是，实际上并不想知道那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过些甚麽。

因为，

叮当！

若果知道的话，

短讯又收到了答覆，又再次不耐烦地打开了萤幕的界面。

传自那个号码的讯息映在眼瞳之上。

『那你在做甚麽工作啊？』

感觉他已经身处在距之遥远的地方。

那是，卑微的她无法触及之处。

『打杂啊能干嘛。』

所以，更不愿透露关於自己的事情。感觉一旦开口的话，坚守着的防线及尊严也会崩溃。

其实并没有多为现在的生活感到自卑。

这段日子她不论在公事或私事也非常快乐，可是若是在朋友的相比之下，仍然觉得稍为逊色。尽管打量着朋友的生活，听闻後却没有意愿依从。

『又不说实话。』

其後，他顺道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老实说并没有完全理解，也没有多考虑只是支吾带过。可是单是片面之词，感觉是与她无缘的事情。

『……喔，那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敷衍似的语调回道，目瞪着萤幕上那枯燥无味的对话，双眉下意识皱了起来。

所以，不想与过去扯上联系。

……偏偏，为甚麽那个人是他。

「……。」身子蓦然被撞了一下，尽管身躺稍为不衡还是稳住了脚步。

从身旁走过的男人带着不悦的神色瞪了一眼，因为贷架间的路本来就很狭窄，一直杆在饮料冰箱前的她一直注视着手机全然不为所动，大概是碍对方的路了。欲想道歉一声，男人只显露一副不耐烦侧着身从旁走过。

尴尬的目光装作自然瞟了一眼店内，店员似乎也很在意她的举动，在工作间频频往这边投来视线又故意撇开眼神。

瞪了一眼在手机上显示的跳字时钟，时间越渐迈近深夜，告知她必须回家了。

「啧。」眉头不禁一蹙，依据喜好与价格在冰箱内挑了一盒纸包饮料，便径直地走到收银处付款。

步出了便利店之後，在被黑暗笼罩的这条街道上依稀的街灯照耀着她的身影，为她指引着回家的路。继续前行的她在倾听着乐曲的同时，心思却在思忖着今天刹时闯进生命内的一切。

不过是过去的老同学对她提出的慰问，仅此而已。

只是自己的意识过剩，她知道。

可是，却不知道怎麽应对这景况。

（嘛，况且他大概只想试探一下我现时的状况罢了，一定不会再联络的。）

昂首眺望着沿途目见那些亮着灯的招牌灯箱，纳闷地想着。

（他以前似乎就是个默不吭声的家伙，会主动的事几乎没有。……也许只是跟我的关系疏远。虽然解释不了为何这次他会找上来，但肯定隔天又失去联络，肯定是这样。）

而且，手机再也没有传来了讯息，刚好对应了她的预感。

这样就是最好。

避免她这个意识过剩的家伙再胡思乱想些甚麽，不再与这个人有关联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这麽一想的话，一切的烦嚣似乎不再是甚麽问题。

「回家吧！」

勾勒起嘴角的弧度，深呼吸了口气，甩开了前一刻还萦绕着思海的杂念。

比起这些多余的思绪，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歇一番还比较自在。思念及此，走在回家路上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回到家後洗净了身体打点好一切才在夜里进食与健康无缘的晚餐，与家人休闲地看了一会电影。待家人睡着後，利用凌晨时分开始夜间的工作。

考虑到隔天打工的工作，心怕又在电脑前不慎睡过去，还是及早把电源给关掉。

调好了置於手机里的闹钟功能，小心翼翼连同手提电脑置於枕头旁。带着工作余後的稍稍头疼，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就沉睡过去了。

隔天还得要上班，所以只能睡五、六小时。这就是她每日反覆无趣的生活。

尽管如此，还是感到很充实的每一天。

闇夜与月色相伴之下，越显沉稳的睡颜早已陷入熟睡的梦乡之中。

置於枕头旁的手机，本该黑屏的萤幕刹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划破了房间的黑暗，突兀的短讯音也与这个夜晚毫不搭调，却没有让少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萤幕上显示了最新的通知，那个未命名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讯。

『我还会再找你。』

萤幕的光线亮了好一阵子，继而灭了。

迂回於夜里只有她低沉的呼吸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