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率先叫道:「不可能的,难道你的意思是,命运一直藉着宇苍潜伏在我们身边?」

何有求惨然一笑:「命运就在身旁,我们和他相处十多年,竟完全没能看穿。」

马小玲无力道:「这麽说来,天涯会发狂就是宇苍引起的,他是最後一个见过天涯的人。」

「天机做的事还多着,是我们想像不到的深远。」天涯长叹一口气,对众人好言劝道:「我们不能怪宇苍叔叔,他也是受害者,天机附在他身上想来也不会是多舒适的事。」

复生忙道:「那宇苍为何能知悉地藏的下落?」

况天佑寻思道:「我想是因为天机附在他身上许久的关系,纵然他一切都想不起来,但潜意识里一定还能寻到蛛丝马迹。不管天机想过什麽,做过什麽,又或见过什麽人,如果能在宇苍脑中找到一点线索,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大的帮助。天机附在宇苍身上潜伏这麽久,我们是该利用他的手段,反将他一军。」

丁无目疑道:「你这话听来的意思,不会又想我施展天眼吧?」

天涯微笑道:「丁伯伯,这情况不同我那次危急,我想天棠去探应当就足够了。」

「那我可放心了,我年纪已大,施展一次就等於要我半条命,跟年轻时早不能比。」丁无目安心呼了口气。

「那我找宇苍下来一趟。」复生随即出门。

众人耐心等着,sky趁隙挪了挪位置,让天涯坐来身旁,忧切不已瞧着她。天涯知悉他担忧,额头互碰,随即凑来他耳边小声道:「放心,我不会再这麽轻率了,以後没你答应,我哪儿都不去。」sky难卸忧虑,轻轻叹了,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肩上。况天佑夫妻瞧见此景,心中也是开慰,天涯能有sky爱惜说来也是福气。

片刻过去,罗宇苍随着复生下楼,见大夥目光不移盯着他进门,有些莫名其妙。况天佑很快起身,众人也很有默契挪了位置出来,罗宇苍傻傻在况天佑摆手示意下,一头雾水坐着。

「怎麽回事啊,复生说你们有重要的事找我,可是我没想到是这种场面......」罗宇苍怔怔笑了,扫过一张张微微逼来的脸。

况天佑坐在他前方的茶几上,郑重道:「宇苍,我们相处十多年,这里每个人都是你的家人。或许有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但那也是我们为你着想的心意,你要相信我们。」

「老板,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虽然一时没有......」罗宇苍越听越急,这番话的意思不会是想炒他鱿鱼吧。况天佑微微一笑,按住他的肩打断话,「你放心,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很庆幸能找到像你这麽优秀的人帮我。因为事情比较急,没有余暇能跟你解释,只有往後再说。我现在先让天棠看看你,你不用怕,就看看而已。」

「看我?」罗宇苍大为狐疑,可是瞧况天佑的神情又不像是玩笑。天棠很快接替父亲的位置,坐来他面前,罗宇苍忍不住头一缩,皱眉瞧他,「天棠,你们是不是在玩什麽?」

「宇苍叔叔,你别怕,放松心情就行了。」天棠微笑点头,目光已直直盯着他的眼。罗宇苍本还有话想问,但不知为何,双眼似乎怎麽也移不开天棠的目光,他感觉到天棠的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两张脸似乎已经贴在一块,然後好像穿过了他的头,瞧见了天棠身後的背景。那背景是模糊的,逐渐像漩涡一样,眼花花的,转溜溜的......

丁无目暗暗一诧,轻声道:「天棠不用接触已能望灵了,这麽短的时间就进展这麽快。你们瞧罗宇苍的反应,是在无神状态下让天棠入心,难道天棠望灵时,能令当事人暂时退灵?」

「地藏命我陪伴天棠果然有他的含意,这段日子我虽无法分神助他修练,但瞧来他依然在修行,而且很快就将迈入第三层。」流星大为佩服,天棠的潜能果然非比寻常,「这无神状态是畏惧神威退避,是灵的一种自卫本能。以往天棠要透由接触在当事人心神大松下望灵,现下他已无需如此。当望灵者开通幽冥眼,等同神令,灵自得退下。」

大夥只见天棠与罗宇苍面对面互瞧,双眼眨都没眨过,两人似乎已不处在与众人相同的世界。天棠在灵界仔细瞧着,终於发现到罗宇苍不同平时的言行举止,这肯定就是天机。他瞧见到天机来到茅山与毛平会面的情景,可惜不知是不是能力不足,只有影像无法听到对话。

画面一下子又转,这回是姐姐失神在街上遇见天机的事,这次好运一些,天棠隐隐听见什麽牺牲魂魄的对话。天棠有些焦躁,这些是已知之事,他想探求的是未知。画面转了许多,就在此时,天棠瞧见一处熟悉的地方,因为他远望之处是酒吧的天台,他一下子懂了,这是天机遥望观看他们的地方,也是他诛杀姐姐狂性的那日,原来天机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可是站在天机身旁轻声交谈的人是谁,天棠越瞧心中越是狐疑,这个陌生人的背影未免太过眼熟,能让天机毫无防备任人接近,肯定是他的同伴。他小心翼翼移近几步,未料天机突然转身,天棠大吃一惊......

天棠突如其来闷哼一声,双眼眨了几下,大夥一见顿诧,正踌躇该不该中断,却听天棠冷冷说着:「不简单,竟然还想得到利用我的棋子,你们以为我会傻得让你们藉罗宇苍观看我?太大意了,别忘记,天棠的脑还是属於我的,这样一来你们该怎麽救天棠?」

况天佑顿时又怒又急:「天机?放开天棠,放他走!」

天棠大笑几声:「况天佑,你不愧是诛杀命运的能人,两个儿女承袭你们夫妻的能力青出於蓝,让我都舍不得毁了他们。你说,也让他们作为我的棋子如何,就当偿你夫妻杀我同族的罪。」

「我不准你动他们的主意,你要敢动他们一丝一毫,我就跟你拼了,放开天棠!」马小玲又愤又忧。

「你们听着,别再妄想探知,最好记住,惹恼我你们不会有好下场。」天棠凌厉扫过众人,最後目光锁在天涯身上,「况天涯,我说过了教你别心急,这肯定是你的主意,把自己弟弟陷於险境太不明智。你的亵渎,我很快就会来好好责罚你,教你长点记性。」天涯浑身一颤,脸色顿时惨白,sky紧紧拥着她,心中也慌惧不已。

流星大怒:「放了地藏,否则待我找到你时,一定将你碎屍万段!」

「不自量力──」天棠厉目一逼,流星顿时朝後飞去,撞墙跌了下来,众人惊诧不已。与此同时,天棠也不知为何朝後一滚,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他......走了......」随即不醒人事。

「天棠!」

天棠沉沉睡去,马小玲只手按他额上,手感冰凉,命运这一手真教众人措手不及。流星伤势更迫,命运好似有意拿他杀鸡儆猴,这一击让流星差点连魂都飞了,还是仰赖何有求几人联合施展合魂术才将他救回来。黑影趁流星回复些许气力,匆匆架着他走,临走还道诸位前殿会悉心医治他的伤势,让况天佑等人切勿忧慌。

况天佑满面愁容,让马小玲几个女人陪着照顾天棠,自己则和其他人在厅堂焦苦商讨。当天即将塌下,也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敢一肩扛天,不愿心中在乎的人一道涉险。

况天佑无惧瞧着众人:「两回遇上大劫,我每每都认定会过不了这关,每一回无不感到棘手,每一次从没想过有命回来。我重遇将我咬成殭屍的将臣,在他面前只觉自己有如蝼蚁,但我突破极限。盘古族人狠辣无情,敌友难分,我只觉脑袋栓在腰间随时会掉,但依然侥幸阻止大战。现在我们遇上的是手段更为凶残、神力更为高深、城府更为阴险的命运,我们的阵亡率绝对会是百分之百,只有绝望而无希望,但话虽如此,前两回大劫又何尝有希望?」

「世间依然存在,这也表示,绝望会激发人类无法突破的潜能,所以我们才会因劫成长,每一次劫难都让人类蕴藏的能力更接近他们一分。命运是可怕的,无庸置疑,但我们也终於迎来能追上命运的机会,是命运给了我们历练,不管生死与否,都是我们前进的一步,这才是我们对抗命运的方法,学习。」

众人用力点头,况天佑接着道:「纵然命运威迫逼喝,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号召天下驱魔师的事就仰赖你们,有求,茅山向与其他门派结交甚广,此事最宜由你带着日诚出面。丁师父,贵派的本事极为高深,不管是三界还是六道,都得烦劳贵派门人悉心去找。sky,现下是请神龙出一臂之力的时候,有祂号召天下土龙,就是要将地翻过来也要找到地藏。」

sky道:「大哥,你放心,以神龙的地位别说号召天下土龙,就是要请其他神龙帮忙应当也不是问题。地藏佛心汪涵,早令三界崇敬,如今他失踪,肯定不少神龙已蠢蠢欲动。」

何有求等人也连忙点头,复生狐疑瞧着大夥,却独独自己无事可做,暗暗有些不乐:「大哥,你不会要我留下来看家吧?」

况天佑语重心长:「不,你要跟我去做最麻烦的事,收伏天下残余殭屍。」

颜日诚忙道:「你想做什麽?」

「殭屍不在三界六道之内,他们甚至连绝望的机会也没有,妖魔精怪不齿同为一道,现在是让他们重见天日的时候。」况天佑话意坚定,凛然瞧着众人:「殭屍藏在阴暗,有如沟鼠,相反说,越是阴险卑鄙的勾当越是无法瞒住他们的眼。我要齐集散落天下各处的殭屍,去找到那个城府最为阴险的心,救出地藏。」

「我懂了,要说到藏,普天之下没人能藏得过殭屍。他们被世间屏除,阴暗成了世界,他们望见的也绝非是我们寻常所见。」何有求微微点头,也想世间除了况天佑能齐集天下殭屍再没其他人。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我和掌门师弟先返回台湾一趟,与门人好好详说此事的危迫,我一些师叔伯和国外一些宗派也有来往,或许他们也愿意帮忙。」丁无目道。

况天佑点头道:「此行一去,命运定会暗中窥视,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们先定半个月的期限,不管有无线索,都得回到此处重新商议,期间也千万别忘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