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若媛回会计师事务所处理事情,夏夕瑀来到客厅的书柜前,看见几本花艺教学书,作者正是外婆。

她随便取出一本坐在沙发上阅读,书封正是外婆在插花的照片,虽然是侧脸,但是专注的眼神带点威严,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震慑力。

摺页的作者简介里写到,外婆也是五星酒店和精品品牌的御用花艺设计师。书的内容收录她的专案作品,从大饭店到小卧室,有大器的玄关作品,有小巧的瓶花,花材的构图和配色就像一幅画,让她读到忘了时间。

傍晚,林若媛买了年菜回来,两人一起围炉,吃着简单又温馨的年夜饭。

晚上九点多,夏夕瑀抓了一把糖果放进口袋,准备前往植梦园参加岁末联欢晚会。

「小阿姨不去吗?」

「刚忙完外婆的丧礼,我想好好休息,你去玩就好。」

和小阿姨道别後,夏夕瑀步行到植梦园,公园的篮球场架起一座舞台,四周灯光打得明亮,晚会已经开始,台下挤满观众,她只好绕到舞台右侧,那里视野较差人潮较少。

正当她挑了个空隙站定时,身後突然传来几个男生的说话声。

「团长,小阎王没来吗?」

「他脚痛下不了床,被我妈终生禁跳了,今晚就我们七个人表演。」

「终生禁跳?这麽严重啊……」

对话中有个熟悉的嗓音,夏夕瑀好奇转过头,公园右侧的照明灯直直照射过来,她双眼一眯,伸手遮挡刺目的光线,眼前光影一阵晃动,几道身影从高叠的涂鸭木箱上跃下,挟着寒风快步穿过她的身侧。

「接下来,由八个小帅哥组成的舞团〈Fight!〉,所带来的街舞表演!」

在主持人的介绍後,七道修长身影跃上舞台,少年们应景地穿着金色和银色亮面T恤,头上紮着头巾,或站或蹲架势一摆,压下现场的嘈杂。

中国风舞曲的前奏响起,七个人动作一致,像打功夫般,身姿应和鼓音的顿点摆动,随着节奏加快,几个快速踢踏的小地板动作出现,台下观众的情绪逐渐被带起,纷纷拍手打起节拍。

舞曲中段,鼓乐、笛音和筝音气势滂渤的合奏环绕舞台,少年们舞艺大展,开始展现肘抛、背转、大风车、头转……等高难度的大地板动作,在舞台聚光灯照耀下,身上衣服灿灿发亮,彷佛七道金银色的流光闪动,观众们被七人炫丽的舞技感染,又是欢呼又是鼓掌。

潮水般的掌声中,夏夕瑀直直望着舞技超群的阎末纶,突然明白一件事——爱哭包和他们是一团的。

脑海浮现阎末风站在公园哭泣的景象,就像钢琴家不能失去双手,喜爱跳舞的人也不能失去双腿的活动力,而现在的他,会不会一个人躲在棉被里哭泣?

随着乐音终止,台下掌声如雷,七个人鞠躬准备下台。

「慢着!」主持人突然叫住团员,「看到台下尖叫成这样,大家自我介绍,Solo一下吧。」

即兴的音乐奏下,团员们马上退到舞台後方,头紮金色头巾的阎末纶就地一滚,几个肘抛加大风车展秀个人Solo,现场观众尖叫连连。

Solo结束,他踩着节奏跳到主持人身边,接过麦克风介绍道:「大家好!我是〈Fight!〉的团长,阎末纶,今年大四,我们的舞团成立六年,团员都是热爱跳舞的邻居朋友。」

「有没有女友?」主持人握住他的手,抓过麦克风问。

阎末纶摇头轻笑,右手一扬介绍其他团员出场,团员们像接力赛般,一个接一个出场即兴秀舞技。

「压轴是最小的团员,Fight!承昊。」

身穿银色T恤,身材瘦削的帅气男孩以一个後空翻出场,几个地板动作加单手撑转後,一路跳到阎末纶身边,抢过他的麦克风详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汪承昊,今年国三,兴趣是跳舞和唱歌,没有女友!」

「要不要清唱一段?」主持人起哄。

麦克风从右手抛到左手,汪承昊笑容一歛,马上展秀歌喉:「阿嬷……你今嘛在叨位,阮在叫你,你甘有听到……阮的认真甲阮的成功,你甘有看到?」

夏夕瑀一脸有趣望着他,跳流行街舞的爱现男生,唱的竟然是台语歌,这反差感太大;不过也达到吸引众人目光的目的,加上他的歌声还不错,对着天空呼唤的表情相当深情,观众们也给予热烈掌声。

一曲唱毕,汪承昊露出灿然笑容,像个天王巨星朝台下挥手,「大家的热情我听到了!再献唱一曲……」

「对不起,」阎末纶一把抢走他的麦克风,「这小不点是观众越拍手,他就越嗨,唱到天亮唱不完。」语毕,将麦克风交还给主持人,一手拎住汪承昊的後领,将他硬拖下台。

「不!团长!我和可爱的麦克风两心相许,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你不要狠心拆开我们!我还要唱!」汪承昊哇哇大叫,双手在半空划水,逗得台下一堆小朋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