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离验收成果只剩四天。
庞大的压力和焦虑在侵蚀着百仕的身心灵,仅是不出错没用,六矢中二就合格,但皇上要求的是完美,特别是在所有人都很优秀的时候。
他注意到于茵的熊猫眼。
「到考试那天为止,你给我好好睡觉。」
「什麽?她睡眼蒙胧地问。」
敖阳有些不耐烦:「我是不知道你们晚上在做些什麽,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验收,你会先累垮。」其实他知道,因为在庭院练木剑至深夜,他看见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含英楼,早上见不着,但在射场从不迟到,大概是清晨也在练习吧?
「验收、验收...」她双眼失神。
「你会过的。」敖阳留下这句不负责任的话,也不知道是从何得知。
「可是...」
「那就不教你了,以後也别想拜托我。」
「敖阳...」虽然这句话很不靠谱,可是很奇怪地,点了点头,她相信他。
考试当天,风水轮流转,排名如下:
闵慕飞六矢中六,六箭红心
穆乐乐六矢中四,三箭红心
萧化六矢中四,一箭红心
敖阳六矢中四,一箭红心
于茵和雍艾排名在中段,总算是没被刷掉。敖阳失常,神情黯然。
闵慕飞没有想当王的念头,他来这里,是为了家族,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为了爹。命运的安排,受过通才教育,他理所当然地成了百仕。不喜欢受到异样的眼光,受到特别关注,也让他倍感压力,从踏进据龙客栈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保持低调,无所争,尽量穿和普通人相同的衣服,避掉家里送来的凤凰红衣。
然而天不从人愿,尽管千方百计不想曝光自己是闵侯鹰的儿子,还是被发现了。他苦笑一下,不讨厌说他坏话的百仕,因为不像以往接触过的人一样,拼命的巴结奉承他,这样的直接虽然不舒服,但让他感到自在。
还有那个少女,听到自己的身份时没有出现诧异的神情,还很自然的说了声加油。他突然觉得自己来到一个不错的地方了,跨出了多年来不曾逃离的家的牢笼,毕竟他已经五年没有踏出闵家的豪华大门一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关在金栅栏的珍奇猛兽,活着只是为了过着被人注视,茶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他的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家族的命运就是他的命运,家族的存亡就是他的存亡。不需要有思想,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现在不同,外界的人事物让他感到惊奇。好像看到了一点点转机,好像...可以稍稍掌控自己的未来?
敖阳一句话也不说,晚餐一个人用,还是于茵看不下去,拉雍艾过来跟他同桌。
他不看好雍艾,就算在于茵面前,也对他很冷淡。有些人有决心,却没有资质。雍艾感觉到他不友善的视线,也尽量少跟他接触,气氛变得很尴尬。
于茵首先打破沉默:「敖阳,谢谢你,要是这次没有你,我是过不了的。」
敖阳看她,冷哼:「知道就好。」
「......」
冰冷的目光触及雍艾。于茵跟这个小鬼交朋友纯粹只是在扯自己後腿,这些天她不但要顾自己的进度,还要安慰小鬼失控的情绪,可以说要是没有他,她会表现得更好。
雍艾怔了一下,继续吃饭。
【作者的话:开学了~~~以後定时每晚八点以前更新!】
换房间的时候到了,这次天不从人愿,雍艾被换到别栋楼去,这层楼,没有我认识的。虽然雍艾还是常常到前含英楼来找我谈天,不过被我多次婉拒。
下一关,乐礼,算是笔试中相对简单的科目。礼,考的是一些君对臣的礼仪,臣对君的效忠关系,道德教育;乐,一些乐器的演奏,不过现今不太重视。
虽然很简单,但要拿到好成绩也是很困难的,而且,在弓箭这项项目上,我的排名只有五十二,现在要发愤图强了!
「喂,是你实现承诺的时候了。」敖阳低声道,将我拽到书柜前。
「什麽?」
狼眼发出火光:「别说你忘记了。」
「喔,对。」我们现在在百仕藏书库,我踮起脚:「这个,这个和那个。」
「小声一点!」
「为什麽?我吓了一大跳。」
「大家都在观望你选的书。」敖阳顾左右而言他。我斜瞄了一下现场,真如他所说,不禁暗自好笑了起来。
「笑什麽?」
「没事,虽然选书很重要,不过读书是自己的事。」
他面无表情:「这三本,你明天看完给我。」
「什麽?我看书哪有这麽快!」
他有点怀疑:「你不是榜首?」
我照着他的话,偷偷摸摸的选书:「我又不是天才,还不是苦读来的。」
萧化最夸张,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们,敖阳为防止他偷看,我走到哪里他就挡到哪里。登记过後,敖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书放入书箱。我抽了抽嘴角:竞争真激烈。
「你藏起来也没用啊,百仕...」话还没说完,百仕蜂拥而至!差点把我和敖阳挤成肉乾,他们的目标是管理员手上的借阅纪录!
敖阳笑得有点阴:「让他们相互厮杀,《乐礼大全》全馆只有三本。」
「呃,你借了两本。」
他理所当然:「你一本,我一本,这样刚刚好。」
「卑鄙...」
「你说什麽?」
「我、我说手段高明!」受不了敖阳冷冽的视线,我跑去找雍艾:「你都借了一些什麽书?」他将手上的书摊给我看。
「嗯,好深奥...」我抓了一下头发:「我们两个选书的眼光果然不同。」
话音刚落,雍艾被团团围住!对喔,他是探花!
最後我们三个筋疲力尽的回到含英楼。
乐礼的成绩将与下一科,马术合并计算。
百仕出宫,来到一片广阔的草皮。
我盯着马,马盯着我,两者面面相觑。这匹叫火黑的母马,通体像焦炭般地黑,马毛倒竖,鼻孔喷着粗气,马蹄骚动的乱踩。不要说操控,连攀上马背都有困难,所以现在,我和牠隔着数尺,不知怎麽办才好。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雍艾?」不在。
「那敖阳...」我看见敖阳和一匹烈马搏斗着。奇怪!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骑马好像就不太行了。
说到我为何会选到这匹凶马,实在是时运不济,太晚进马厩。选马原来是先抢先赢,那些温顺听话的马都早一步被选走了,我不过是睡过头,就落入此番境地。最糟糕的是,这头马的驯马师今天不在,其他官员都束手无策,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官人,您的运气可真背啊,」他叹了一口气:「火黑这丫头是出了名的执拗,连我们这些天天与牠朝夕相处的人,一个不当心都会被牠踢伤!」
这麽难以驯服的悍马,我现在却要骑上马背吗?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唉,看来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我自己。总不能就这样撤手放弃吧?突然,我看到马厩中骚动起来,大批百仕涌入,在人群中我看见雍艾的身影,大夥儿好像围着什麽东西看。是谁的马暴冲吗?还是踢伤人?觉得好奇,我也跟过去一探究竟。百仕们确实是团团围住,不过他们围的不是马,而是人,那个人还是打过照面的,闵慕飞。
原来他正在帮人驯服马,听人说过,马是会认人的,定期见面,帮牠刷刷毛,是和马培养感情的不二法门,而现在百仕没有和马相处的经验,自然就不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