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已经从空中跌坠。

巫寄睁开眼睛,猛烈喘气,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让人拦腰抱住,夜风从她衣角窜过。

云衡教授?!

两人的视线交会一瞬,巫寄又惊又慌,张口想说些什麽,吐出来的却是哑着嗓子喊:「救命!」

「嗯。」云衡没说些什麽,只是带着她安然的从半空中落地,巫寄这才又看清楚了刚刚这是怎麽回事。

敢情云衡教授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那什麽的竟然能跳到半空中救人?!还能抗拒地心引力?!

一定是幻觉,才吓不倒我呢!

巫寄整个就是交感严重打架,一边是发现云衡不是正常的惊慌,一边是刚刚从逃过大劫的庆幸,以至於她想笑看起来想哭,想说话喊得却是救命。

她的窒息感才刚过去,云衡松手,轻轻的把她放在地面,她浑身都使不出力,毫不意外的跌坐在地。

她不觉得痛,所以没叫,只是无助的睁着眼睛,像只小猫一样的看着他。

云衡看着她惊惧的眼眸,轻叹了口气。

巫寄不明白他叹的是什麽气,只见他抓起她的臂膀,然後将她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待着,不要乱跑。」他说。

巫寄心想,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她能够乱跑了,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云衡忽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间,而後才转身离开,巫寄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明白这发展是为什麽?

只是随着那一下弹指,她似乎心神比较稳定了。

她看见他的背影向前,脑海里窜进了刚刚让那股力量抓住的回忆,使得刚刚云衡的那个动作有些不太重要。

她尝试着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而後那一团黑雾渐渐幻化出了形貌。

即便如此,她依然无法肯定那是什麽。

她开始明白云衡叫她不要乱跑的意思是什麽了。

那像是雨雾的东西,跟云衡的打斗很激烈,将林荫的树梢刮动的像是台风天一样的剧烈。

云衡下手多有顾虑,尽量不破坏校园,可是那东西却一点也不收敛,席卷之地遍地残骸。

巫寄慢慢觉得後怕,刚刚,她是真的会死。

不是做梦,不是开玩笑的,那个东西是真的要她的命。

她咬着下唇,更加仔细的看着云衡跟它的争斗,他们几次交手下来,那东西渐渐又变化成为另外一种模样。

像人。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鬼。

这一个顿悟令她打了个冷颤。

那鬼的眼神忽然朝她看了过来,宛如刀刃一般的锐利。

她觉得周身发冷。

那一个眨眼的瞬间,它已经移动到巫寄面前,巫寄下意识的缩起了肩膀,别开脸。

会死!

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窒息感,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

天空下起雨来。

巫寄微微地转过头,只看见云衡挡在她身前。

他手上握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刀。

像是水晶制成。

那麽庞大的一团鬼气,居然让一个人跟一把刀挡下。

巫寄屏着气息,生怕自己破坏了这平衡,自己就要丧命。

却没想,发出声音的却是云衡。

他不屑的一笑,那声哼,包涵了千言万语啊万语千言,巫寄差点就没说:「笑屁。」

她决定回头要把这个爱吐槽的缺点戒了。

不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二了。

云衡当然不可能知道巫寄心中的百转心思,只是将手上那把水晶刀气势万钧的横向劈开。

鬼气一分为二,又慢慢聚集起来,但却比刚刚要小上许多。

巫寄眨了好几下眼睛,脑子里头转得飞快。

倘若真要要这样一刀一刀劈才能灭了这东西,那搞到天亮都弄不完吧?

雨越来越大了。

微凉的雨水渗入她的衣服里,夏日的轻薄衣物,压根就无法抵挡这种滂沱大雨,只不过几秒的时间,那衣服已经紧紧黏贴在她的身上,显露出少女的玲珑体态。

受了寒,她打了几个喷嚏。

云衡回头看了她一眼,什麽话也没说,却蹙起了眉头。

巫寄不明白他的眼神里想传达的是什麽,但那不悦的态度她倒是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

她捏捏鼻子,带着鼻音说:「那什麽,有点冷……」

云衡应了声,她其实没怎麽听懂那是什麽意思。

但很快巫寄就被吓傻了。

从天而降的雨水,在云衡的一个弹指之下,凝滞在半空中,而後渐渐成为了一个水晶牢笼。将刚刚那团鬼气牢牢的禁锢。

那水晶牢笼看起来就跟他手上的那把刀一样,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然後,雨停了。

云衡手一甩,那刀,崩落成水。

她震惊万分,又打了个喷嚏。

「可以再撑一会儿吗?」他问。

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巫寄只能猜测他是指能不能多待一会儿?

「可以可以。」她忙不迭的点头。

开什麽玩笑,这人根本不是人,或者,他根本就是个神人之类的,她哪敢得罪他?就算不行,也不能说出来啊。

她好怕被灭口。

云衡点点头,但拧紧的眉心却一点都没有松开。

他走到水晶牢笼前,看着里头的鬼气。

一片静默。

风起。

巫寄打了个寒颤,双手环抱着胸口,想取得多点温暖。

但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这动作於事无补。

她没办法,只得动动手脚,看情况已经被云衡控制住了,索性在这附近走走,看能不能暖和一点。

她不停的从眼角偷觑着他。

云衡只是站在水晶牢笼之前,看着里头的东西,一动不动。

巫寄很困惑,但又不敢靠近。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这种已经超越科学理解的事情,完全不是她可以处理的。

既然如此,贸然上前也就是增加麻烦,还不如乖乖的躲着。

她站得不算远,但有段距离。

她是想,要是那牢笼一不小心坏了什麽的……她这次会记得要狂奔了。

唔?只是为什麽云衡教授忽然把头转回来看她?

不由得她深思这件事情,巫寄开始发抖。

这好像不太科学,就算淋了点雨,这是夏天耶,不至於冷到一直发抖吧?

巫寄咬紧了牙关,冷的太不舒服了,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痛了。

这科学吗?!

不对,从一开始,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没有科学过啊!这是什麽超自然发展的剧情啊?

她想通了这一点之後,就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