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假面惡魔 — Chapter (4-4)

「东云,早安。今天身体有比较舒服了吗?」

「嗯……」商东云坚忍地应了声。其实她还是很不舒服的吧。

虽然我是没有长过水痘,无法体会,但我知道不要跟她罗嗦太多话才好……正当我如此暗想时,却发觉她身上的丘疹都变成了水庖。

我想想……当丘疹转变成水庖,二十四小时内会成混浊。脓最後将会凝成痂皮。

「先喝热牛奶好吗?」语毕,她微颌首。拿起热过的林阿凤鲜奶,插入吸管、放到商东云的小嘴边……

怎麽办,这小孩愈来愈cute了,连喝牛奶都能杀死人!她真的八岁了?!

「──斐羿?这麽早就来照顾东云了啊,一直以来,真是太谢谢你了,斐羿真是热心的孩子耶。」

我一边捧着热牛奶,回头,「阿姨?叔叔……早、早安哦。」

喔?夫人和老爷同时登场呢,难能可贵的少见机会啊。「不用特地道谢啦!我天天来店里才该担心有没有造成你们的困扰!」

「才没有,而且现在才七点耶,真是太辛苦你了。店都还没开啊……」阿姨将怀中抱着的纸袋递到我面前,「我猜斐羿还没吃早餐对吧?」

「没关系,我还不饿,谢谢阿姨和叔叔……」我双手接过散发香气的纸袋,再回头继续看着一口一口细细喝着牛奶的东云。「对了,我今天都还没见到东洵,他出门了吗?」

商爸爸和商妈妈都拉了座垫来,与我并肩的坐在床边。

这两位大人物竟然就这样坐在我身旁……让我有股莫名的压迫感……商爸爸轻轻笑着:「不对哦!斐羿一定知道他最近参加了一个甜点比赛吧?昨天晚上他在设计蛋糕外型,到了凌晨两点多才睡觉,真是认真过头的小鬼啊……抱歉啦,大概中午前不会醒了吧?」

「不过我真是开心,东洵有斐羿这样的朋友。我们家这两个孩子带给你不少困扰跟麻烦了吧?真是──」

我急急忙忙的插话,虽然不礼貌,但身为晚辈的我真的不想一直被道歉!「没有啦!阿姨,我才很开心能跟东云这样可爱善良的孩子做朋友!也很高兴能跟东洵成为朋友!所以一点都不麻烦的啦!」

阿姨温柔地笑着,笑起来就跟商东洵一样温暖。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谢谢,斐羿。」

啊……商爸爸、商妈妈还有商东洵的笑容──真的都好相似,彷佛现在对我笑着的、抚着我的头顶向我致谢的是商东洵本人……

如果是本人,会有什麽感觉?

哈哈!哪知道勒,商东洵才没有这样摸过我的头勒。

「东洵那个臭小鬼,他……好像心里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们。可能长大了?就不太会跟爸妈说心事……哎,想想他小时候多天真多可爱啊!」商爸爸一脸感慨的摇着首。

商妈妈捏了下商叔叔的大腿,纳闷地苦笑,「他在几年前就变了好多……某一天,朋友们来店里找他玩、他却不愿意出门……问他发生什麽事了,他却微微笑着说没有事情。然後,自从那天起,就不再有朋友来找东洵玩了。当然,除了洛明勳那个孩子。我们也问过了明勳,明勳也怎样都不肯告诉我们……」

是怎样?商东洵小时候是受过什麽创伤吗?一个人打算排挤同学们?

真摸不着头绪……难怪商东洵除了明星老爹外一个朋友也没有啊,听朋友们说对待旁人更是冷漠……

几年前,是发生什麽事了吗?这小鬼真的很欠打,不知道父母很担心吗?

「直到最近,斐羿你来了……这可是让我很惊讶、欣慰喔。谢谢。我们安心了。因为,是斐羿这样体贴的女孩嘛,太好了。」

「我也没有做什麽啦……」总觉得就像被别人赞扬了一番,我难为情的转过头。却发现早已把热牛奶喝光的东云正打着哈欠。「抱歉东云!我没注意到……」

「东云让我们来照顾好了,你去东洵的房间找他吧。」商妈妈将遮住我视线的头发绕到耳後,那暖暖的手掌触碰到我的後耳背时害得我心脏紧缩了下……

咦──等等!老爷、夫人……您家少爷在休息,小女子不应该去打搅他吧……

当我这样意识到时,却已是来到少爷房门前的时候了。

闷闷的敲了敲门,照理来说应该是在睡觉的少爷却应了声门。「进来。」你以为你是董事长喔?语气这麽高傲。

进了房内,我看见商东洵只开着一展桌灯、坐在书桌前。我开口:「听你爸妈说你昨天忙到很晚,现在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既然觉得我在睡觉,你怎麽还来敲我房门?」他见我被问得顿然语塞,识趣的笑笑,「我在十分钟前就听到你进我妹房间的声音,就醒来了。」

「吵到你了?抱歉。」

「没差,要怪就怪你那恐龙般的脚步声好了。」商东洵转头,开始动工着、不知在忙着什麽,「我先收拾下桌面。」

我观察了下商东洵的房间,是个乾净整洁的房间,跟我的房间比起来……我真好奇这家伙真的是男生吗。整理得井然有序,书柜上的书籍还有标签号码跟书种。

我靠近书柜,发觉上头其实只有几个书种而已。第一类的书不用看就猜得到是糕点料理书,第二类是家庭相簿,第三类是笔记本还有几本旅游书籍。

笔记本……内容会是些什麽东西呢?真想偷看一下。

「我们去海边。」

他真的很爱简略一些话。但还好我解读得出来。「等一下我们去海边玩」,大概就是这整句句子了。

「现在是秋天,没人会去海边玩水了,而且我……」我不敢碰海水。这句话差点讲出来了……

「你怎样?」他将一叠书抱起,来到我身旁。将书籍一本一本归位。

「我觉得我们趁着东云长水痘的期间去玩太坏了,至少等她好。」

「不被发现就好。走。」商东洵拍拍掌、随後拉起我的手腕,迳自朝房门口走去!力道之大,我觉得他这样就跟拖着一只狗走路没差别。

「……等一下,你根本就还没休息够吧?睡不到六个钟头,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不怕爆肝就让我把你的肝揍扁好了吧。

商东洵握着我的那只手,力道松了又紧,即使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可还是让我慌张了起来……他没睡饱,脑袋开始出现异常了吗。

没辄的扶额,「你……喜欢海吗?」他顿然回头向我翩然笑着点头。

我沉重的叹气。微微的挣扎他的束缚,走到挂有几件外套的衣架边,挑选了件外套。一边苦闷的笑着说:「你穿这麽少,至少先穿件外套啊。」只穿了一见运动衬衫和窄管牛仔裤,蠢蛋吗。

「……那你?」

我看看自己。七分袖搭刷毛外套、格子铅笔裤这都还不够?「就像上次我妈说的,『我皮厚』,没问题的。再说我今天也穿得够多了。」满感谢老妈的,她讲的话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感冒不负责。自重。」他斩钉截铁的声明。

那超跩又自大的表情挑起我的怒火。只好憋着满肚火气猛力地踩了下他的脚泄泄火气、催促他不要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出门才是要紧事。

蹑手蹑脚的经过每一个房间,绕到後门完全逃脱!我们一路就像个精神病院逃脱的病患、疯狂的狂奔到公车站去……这家伙,今天是初次在我面前疯起来。而他疯起来,真的比我那发酒疯的老姐还难搞……烦得要死。

一下兴致高昂地跟我玩你追我跑,又是刻意伸出该死的长腿绊倒我,又是趁我不注意时推我去踩狗屎(庆幸东洵还有点人性、即刻拉住我)!

──这怎麽……

怎麽每一天,我都会见到不一样的商东洵呢?

不论是表情、口吻、举止、或者是每一句话的字数以及有无添加语助词……都是初次见到、听到。也许,他本人倒是没有意识,但是每一天都与他朝夕相处的我,察觉了……

他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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