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約定好再見 — 第三章 相識（4）
坐在小吃店里，我动也不动的盯着眼前这碗馄饨面。
向磊递给我一双筷子，我没接过，他就把它硬塞进我手里，指了指那碗馄饨面：「干麽一直盯着它发呆？眼神可怕得好像你跟它有深仇大恨一样。」
「我不吃馄饨的。」
「蛤？」他有点呆了，「这家馄饨很有名欸！为什麽不吃？」
「我觉得馄饨的外皮滑滑的，很恶心，所以不敢吃。」
向磊无言片刻，「第一次看到有人不敢吃馄饨的……那你当初干麽不跟我说一声？我就不帮你点馄饨面了。」
「……你没问。」
他轻叹一声，到柜台拿了个新盘子，回来把我碗里的馄饨全夹出来，里头只剩下面和一些蔬菜。
「全帮你挑起来了，这样总可以吃了吧？」
我木然地看他，又听他接着说：「你不吃的话我帮你吃，这间的馄饨又大又好吃，不吃可惜。」
不久後我回神，「谢谢。」然後就低头吃面。
「怎麽样？很好吃吧？」
「还不错，面很Ｑ。」
他莞尔，「你喜欢就好。」
「等一下去哪里？」快吃完时他问。
我耸肩，「我怎麽知道。」
「逛老街？」
「都可以，我没意见。」
「你这态度还真冷淡。」他佯装可怜。
「今天是你生日，所以决定权给你。」我瞥他一眼，「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决定权给我？你确定？」语落，他就微笑不语的看着我。
被他看得发毛，感觉他这样笑绝对没好事。
「你在想什麽？」我托着下巴问。
他邪恶的笑了一下：「我在想……也许等一下我们能先回饭店……」
还没说完，我就夹起盘子上最後一颗馄饨往他嘴里塞，截断他的话。
看看他，脑袋歪成这样！说那些话的时候还不会害羞！
我抓起包包跑出店外，向磊下一秒也笑着走出来。
不过……我为什麽要跑？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是在心虚什麽……
同时我还发现，这就是腿长和腿短的差别，我用跑的还比不过他用走的。
他很自然地又牵起我的手，「淡水的鱼酥和阿婆铁蛋很有名喔！而且听说很好吃，你会不会想吃？」
「……才刚吃饱。」
「我消化掉了。」
我无语的翻翻白眼，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吃。
「现在又不需要别人吃醋了，为什麽还要牵手？」
他贼贼的笑：「假日人多，怕你会走丢，所以才牵着。」
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沿路我买了一些鱼酥和铁蛋要带回去给昱玟他们全家。
经过一间出租自行车行，向磊停下脚步，问：「我们一起骑双人脚踏车好不好？」
我怔怔然瞠视：「你想骑？」
他点头，「早在以前就想骑了，可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人。今天好不容易跟你出来玩，留个回忆也不错。」
「怎麽样？有没有一点心动想骑？」
看看他，又看看脚踏车，因为没有尝试过，的确会有点想骑。
然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我点头答应了。
「我数到三就开始骑喔！」他回头和我说。
「呃……我尽量。」
想想最後一次骑脚踏车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事了，现在突然要骑，不知为何心里会怕怕的，但又有些兴奋。
二……」他还没数完就开始骑。
「啊！等一下啦！你还没数到三啦！」我吓得大叫，接连搥了他得背好几下，眼泪也被吓得一颗颗掉落。
他赶紧扶我下来，把我拉进怀里，抬手拭去我的泪，用安抚又有些慌张的口吻说：「你、你怎麽哭了？」
「还不都怪你！明明说好数到三的……结果二还没数完就开始骑，你这个坏蛋！」我又搥了他好几下，然後才把眼泪擦乾，下一秒他突然用手把我的头扣在他胸前。
「我们家的小不点什麽时候这麽爱哭了？」他的双臂仍拥着我，轻拍着我的背。
谁是你们家的啊！我怎麽知道我为什麽会哭。
把人吓哭了还继续捉弄……欺负我真有那麽好玩就是了？
我想挣脱他的怀抱，但他却把手臂收紧，「还想骑吗？」
「当……」当然不想！
他补充胁迫：「不想骑的话我就这样一直抱着，反正我也没损失。」
哪有人这样威胁别人的？过分！
我擦乾眼泪，嘴一撇，硬生生的把刚才的话吞回去。
倚在他胸前，我闷哼一声：「我骑……」
放开我，他的唇抿着浅笑，甚至还一脸舍不得的表情。
他舍不得什麽啊！吃亏的明明都是我。
又试了好几次，终於找出一些默契後，我们骑到比较少人群的地方。
把脚踏车停在一旁，向磊到便利商店买水，我则坐在阶梯上休息。
「给你。」没多久，一瓶矿泉水闯进我的视线。
「谢谢。」我伸手接过，转开瓶盖，灌了几口。
向磊没有马上喝，只是淡淡的说：「你每次都跟我说谢谢。」
我一愣，「不然要说什麽？」
他嘴角微勾，脸颊透着浅浅绯色，「换成另外三个字嘛。」
我怔在原地，差点忘了呼吸，脑袋忽然一片混乱，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镇定。
光天化日下，他现在是把肉麻当正常麽？
深呼吸，再吐气。
想也知道他想听什麽，但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起码现在不会。
我扬眉，「不理你？」
「如果是这句的话就算了，我没听到。」他立刻别过头，猛灌了好几大口水。
「打死你？」我忍住笑。
「你刚才试过了，打不死。」
「唾弃你？」
「我哪一点可以被你唾弃？」这回答让我瞬间哑口。
为何我说什麽他都有话回？气死我了！原本想为我今天的所有不甘心出口气的。
「不猜了！」我摆摆手。再这样下去，还没整到他我就先被气死了。
想要我说那三个字？
想、都、别、想！
他轻笑：「不用猜，你心里很清楚。」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我轻咳一声把头转向，「夕阳真漂亮。」
听见他隐隐叹息，「是啊，很漂亮。如果能抱得美人归，那就更漂亮了。」
他就是存心想让我脸红！
没有理他，就这样默默看着夕阳慢慢融入地平线。
还完脚踏车，经过一间服饰店时，我拉住他说：「等一下，我去买件衣服。」
「衣服？」他困惑。
「对啊，总不会要我两天都穿同一件吧？」
「对耶，我都忘了要玩两天。」
这事你也能忘……
我无言地摇摇头叹气，接着便走进店里挑衣服去了。
结帐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一条针织的米白色围巾，这才想起向磊的生日礼物我还没买。
就买这个好了，围在他身上应该很好看。
叫向磊先到门口等我，之後便赶紧把围巾放在袋子的最底下用衣服挡住，拎着袋子走出去。
向磊接过袋子，手不小心碰触到我的。
想也知道他等一下要说什麽。
他眉心微蹙：「你的手好冰。」果然没错。
他握住我的右手，一起放进他的大衣口袋。
我愣住。这是怎麽回事？什麽情况？
这……不都是情侣才会这样做吗？
发怔的看着他，被我看久了他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样比较温暖。」
是我看错？还是他刚才害羞了？
原来一向以「欺负人为乐」……不对不对，是「欺负我为乐」的向磊也有这麽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感觉他不再像是开学时冷漠、不搭理人的向磊了。
笑容不觉地从脸上荡漾开来，心中莫名感觉甜滋滋的，脚步也跟着变得轻快。
这似乎是四个月以来最轻松快乐的一天。
没有悲伤，没有压力，只有欢笑，参杂了些许的眼泪。
也许是因为向磊，只要他待在身旁，我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心。
因为是他。
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