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影监管下第一次逃跑时,被抓回後遭到质问,她是这样回答的:「嘿嘿,今天突然想吃新鲜的栗子,所以去城郊采了一些。」

第二次被抓回,她捧着一盒烤丸子,理直气壮地说:「唔?问我为甚麽要逃跑?因为今天城下街的商铺推出限定点心,不去嚐嚐怎麽行!」

同时不忘将所谓的限定点心塞进他嘴里,笑说是分赃,这下他就是她的共犯。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他跑遍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栗树林、菓子铺,原先本以为她是贪嘴,喜欢民间小食,但最後他却在人烟稀少的红枫林里找到她。

「家光大人!」

「唷!火影,你今天又快了几分找到我,进步真快。」她没心没肺地捡了几片橘红的枫叶,对着他比划着,「嗯,火影,枫叶的颜色和你真相配。」

他耷拉着脑袋,无奈地笑:「家光大人,您今天出城又是为了甚麽?」

她转着手里的枫叶,轻快道:「昨天听人说,城郊的枫叶开得很漂亮,所以想来看看。」

他叹了口气:「您知不知道这样擅自行动很危险?」

「知道呀,但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做。」她漫不经心的回答,让火影逐渐沉下脸。

「您的意思是,明知道可能有性命危险,还是要不断的私逃出城?」

她转溜着眼,边将捡拾来的枫叶放入荷包内,边说:「呐,你听过一首诗麽?『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东汉的五言,讲的是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所以在有生之年,想做什麽就要尽管放手去做,否则死了多白费。」

「那不一样,您是下任将军的继任者,如果发生甚麽事该怎麽办?」

她摇着手指,认真道:「就因为我是继承者,小命随时都有人盯着,可能一不注意就早早下阴司去报到,所以才更该珍惜这条命,在有生之年想做甚麽就尽量去做呀。」

火影愣着眼,觉得她说的这番话其实也没错,但身为护卫的自己却无法苟同。

「您这是在诡辩。」他加重了语气。

「也许吧?不过我可不是只善待自己,如果火影哪天腻了护卫的工作,我可以放你自由,你想去哪就去哪。」

「不会有那一天,属下会一直在您身边。」

「哦?因为这是你们族人的信条,是麽?」她仰起头,小巧的脸蛋兴致盎然地窥望向他。

「在我们村里,只要发誓守护一人,一生都不能背离约定。」他专注地垂眸睇着她黑白分明的瞳仁。

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虽老是满不在乎的笑,既张扬且任性,但他却看出了她隐藏在这些表象下的阴郁。

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认为自己能长命百岁。她虽身处高位,却视这个身份为囚牢,她不断出逃,不断以自己的方式对命运发出抗议,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想到此,他忽然觉得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女人……是的,女人,撇除身份地位,她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平凡少女,然而这样的她身上却肩负着家国、百姓,万千多人的重量,除此之外,还得随时担忧有心人士觊觎她的性命,宛如赤脚行走在薄脆的冰湖上,稍有不慎便将万劫不复。

他为她注定好的人生感到叹息,但自己只是一名护卫,无法为她改变甚麽……

捏紧拳,他像是下定决心般,低声道:「家光大人,现在,我想正式对您许下一个誓言。」

她好奇地张着大眼望他,他笑了笑,俯下身道:「请您闭上眼。」

火影清秀的脸庞突然逼近眼前,家光下意识阖上眼,随後感觉到额稍被轻轻一碰,那温热的感触像是火影正和自己头抵着头,无比亲密。

她底心一慌,想睁开眼,却被火影笑着提醒道:「请您暂时别睁开眼,等属下把这仪式完成。」

火影的气息扑滚在她脸上,彷佛将她环环拥抱住般,沉着而清亮的语声开始低诉起她所听不懂的古老语言。

世界彷佛静止下来般,连落叶婆娑的声响都停下了,只剩火影乾净的嗓音回绕山间。

不知过去多久,火影悄然退开几步,将双指束成剑印点向家光的眉心。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发誓永远守护我主……家光。」

她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孩子气的笑颜。

「仪式完成,这样属下这一生都不会离开您了。」

她愣愣伸手抚向还有些发烫的额稍,偏头觑着他此刻的笑容,低声道:「这是甚麽?」

火影搔着脸解释:「这是我们村里的传统仪式,一生只对一人许下的誓约。」

「哦?听起来真像定情的词。」

「咦?不、不是!」他瞪起眼,耳根微微泛红。

被他的反应给逗乐,家光哈哈笑道:「开玩笑的,对了……你刚才,喊了我的名字是吧?」

「啊」火影脸色一变,急忙解释:「属下冒犯了,因为是誓词,所以……」

她摆摆手,无所谓道:「偶尔冒犯一下也没甚麽,况且我不讨厌你喊我的名字。」

「咦?」

不理会火影的讶然,她兀自走在前头。

「回城吧、回城吧,再晚一点春日局又要唠叨了。」

他看着她轻快的脚步,若有所思地咧起抹笑意跟上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