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微米幸福 — Ch2-2 汪洋之中(2)
阿森也说过我总是用太过哀伤的口吻对他，让他总是在最後一眼时改变当初的决定。而我就会以为自己真的有过挽留。即使不去思考那些东西依然会不断涌出，耳边响起哪个时候谁的说法谁的安慰。然而结束就是结束了也由不得谁，不用再去碰触那些撕心裂肺。
我总是担心出口的话语太过迂回，会被误解或是无解，那些流畅而坦率的字句不时和理智对抗，想要看的清晰仍然只有无限倒影。惆怅让思绪紊乱所以无法清醒。
拉开被子就是一阵凉气，让人忍不住打哆嗦。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前往浴室，用水拍醒着脸在把牙膏挤在牙刷上。
然而突如其来的头晕让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回客厅坐下。不是很痛而是麻痹的痛觉，眼睛、太阳穴，还有手，都感到不适，在沙发上躺了一下後再走往浴室，才刚踏进浴室又被一阵晕眩弄得眼前黑，最後我又回到房间。大约隔了半个小时我决定要把牙刷好，很坚持，所以在走进浴室，这次我将灯关掉，果然不再有那种晕麻的感觉。
大概又是贫血吧。
洗完脸後浏海和发尾的沾着水珠，有点湿黏，只好将浏海夹起来。
姐姐正巧也从房间走出，她有些寂寞的神情毫无阻碍的落尽我眼底，就算知道其实我也帮不上什麽忙。这是我不能告诉她的。
有时候有些话语并不是必要的，而是需要被抒发的情绪。
我有时候不懂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麽，也许是被掩盖的好胜心，其实我比谁都要好强也比谁都要无法相信或是接受那些看起来就不是真实的事。
我，不是很容易被说服去相信。
我开口问姐姐，「今天早餐我去买，你要吃什麽？」
「起司蛋不加蛋。」
「饮料要吗？」
「不用了，冰箱里有牛奶。」
买完早餐上楼之後只见姐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你还好吗？」
我把早餐袋拿到她眼前晃了晃，没想到她竟然掉下眼泪。
「我们好像没有以後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梁凯钧。
我在她旁边坐下，「是吗？」
「我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拿起面纸擦乾她的眼泪，「不要这麽说。」
「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说完她直接哭出声来，很放纵的哭，没有防备的哭。
「姐……他不爱你又怎麽样呢？」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上他了，只是我不知道，我故意在闵夫面前炫耀他，他也答应当我男朋友，等到他想到我可以拿什麽来换……可是有一天他说不要了，他不想被人误会……我也不用拿什麽来换了……但是我已经爱上他了，他有没有想过我啊……」
姐姐不断地啜泣着。
「先吃早餐吧……」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麽，也许打电话给姐姐的朋友，然而我不可能这麽做。
「好。」
姐姐拿过早餐吃了起来，然而不时的停顿擦着眼泪。
我莫名地感到罪恶。我的确欺瞒了姐姐一些事实。然而我隐瞒的这一切也不会让姐姐和他的感情有任何的改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充斥着寂寞的言语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会是真实。另外三分之一是苦涩的隐瞒，最後三分之一是悲哀的谎。
我不能忍受欺骗，所以我尽量不去欺骗但这不代表我不会隐瞒。
隐瞒和欺骗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意义。心态上也会有不同然而那就不是我会想去了解的了。
等到姐姐终於稳定一点之後，我才打电话给阿森。
「徐子彤，你会不会有点过分？」
阿森投币之後按下运动饮料的按键，一瓶饮料就这样滚了出来。
「我不认为我在她会比较好。」
这是我真的这样觉得。
有时候人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一个安静的空间，至少我需要的是这样。
周末下午的中正纪念堂并不是太过炎热，而且除了陆客之外普通游客其实很少，偶尔会看见乐团的表演或是社团的排练，还有一些是静坐的某些教派人士。
偌大的广场有些爸妈带着小孩子在喂鸽子，看到肥硕的鸽子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忍，这样的人工喂养，似乎让他们失去起飞的玲珑姿态，而变得臃肿，一点也没有鸽子的轻巧和神气。
阿森的声音从背後传来，「在看什麽？」
「那些鸽子，」虽然是这麽说但是我想阿森比我还有同情心比我还要爱护小动物他应该也会感到不忍，「不觉得太好命了吗。」
「这是他们选择的命运。」
「如果没有周遭的干涉，也许他们就能够离开了。」
「想这麽多干麻，我觉得你总是越想越复杂，心情才会不好。」
「我没有心情不好。」
「你没有心情不好就不会找我出来。」
阿森这句话说得有些无奈但也参杂的我不明白的苦涩。
「对，我心情不好。」我抬起头看着他，「但那又能怎麽样呢？」
阿森着很认真的表情跟我说，「嗯……不然我陪你去逛街。」
「我不喜欢逛街，这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那麽……」
他皱着眉头深思中。
「如果你是要说看电影的话我一定会狠狠地踹你。」
「好吧……那麽我们去海边好不好？你上次说想看夕阳。」
「笨蛋，等一下过去的时候都涨潮了。」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阿森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你真的很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我。
「随便。」
我觉得他眼角严重的抽蓄并非常想要把我轰回家。
「你还可以在欠揍一点。」不过随即他又拉起我的手，「我想到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
然後阿森带我到了八里。
这个时候太阳还很大，非常的炎热，我不喜欢这个天气。
「我知道你怕晒太阳，所以我走你左边行吧？」
其实阿森也很不喜欢晒太阳。宅男似乎都是这样。
「谢谢。」
漫步在八里左岸，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期盼着能够凝滞这一刻，却又不懂为什麽对这里会有眷恋，我从来就没有尝试过流连的感受，那为什麽这时候会想要一直持续下去呢。
「这边有些餐厅都不错，如果你今天不用很早回去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阿森突然出声才将我拉回。
「嗯，但是明天要上班。」
「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工作很轻松如果你下班没事也可以来找我啊，免得你一直胡思乱想。」
阿森好像很担心我。
其实不用，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即使身边的人再怎麽努力的把我拉近他们的世界都没有用的。
本来我的世界就是这样，如果能够轻易地就被撼动那我现在也不会是我了。其实我很希望有某个人能够真正走进我的世界，然而那是太过冰冷的一隅，我走不出去，也许也没有人能够走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