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戀》 — Three‧初秋，染著夕光的蒼穹 (3)
钟声响起，跟随着身旁的同学收拾书包，他们一个个带着笑声离去，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对於今天的一切感到有些莫名的无力。也许是一时之间的转变让我觉得世界天翻地覆，纵然过去残忍的平静，我还是坚定的、稳稳的站在原地，即便哭泣、却依旧是平稳的世界，然而现在、说不上是不好，但改变太多了，一时之间。
这一切的转变，让我很昏很无力，天摇地动，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觉，这让我对於前进再次感到有些却步。
「方以穹！」突然有人叫住了我，在我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我转头，看见了张佩芬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怎麽了吗？」她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她的企图太明显了吧。
「放学你哥哥会来载你吗？」果然企图明显，一开口就如此直接，这还是让我不太习惯，又或者是……反感。早上跟在她身旁的女生似乎已经回家了，不过即便她独自一人，那种虎视眈眈的威力也真够强了。
「会啊……」我点点头，大概能猜到她在打什麽主意。
「那我陪你一起等他好不好？」果然跟我想的没太大的出入。她眼神中散发更加耀眼的光芒，然而我无法理解她闪耀着的，是什麽样的心情？是单纯因为有个长相非常优的异性而想去接近吗？但那到底有什麽好开心的呢？我不懂。
「是为了看姜……看我哥吗？」
「呃……对啦！」她傻笑，抓了抓头。我皱起了眉头。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直接啊？」说这句话的不是我，是不知何时站在教室门口的王裕萱，後面站着依旧带着笑容的刘竹薇、与一样摆着扑克牌脸的许季儒。
张佩芬在瞬间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望着王裕萱她们，冷冷的开口：「直接一点比较好吧，至少不像有些人装得跟真的一样，其实骨子里跟就不是那回事。」这段话似乎在影射在场的谁，但我不知道指的是谁，难道是指王裕萱她们吗？那有可能是真的吗？至少目前为止，王裕萱她们没有给我这样的感觉，反倒是张佩芬自己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
「但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以穹的困扰了吗？」王裕萱用咄咄逼人的口吻说着。
张佩芬一时语塞，低下头几秒後抬头望向我：「我真的给了你困扰吗？」她的眼神中不再有方才的光芒，取代的是有些复杂的负面情绪，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复杂。
就因为这些复杂，所以我无法开口，又或者说对於她的想法有些改变了。总觉得我的心太软了，好像只需要一点轻微的揉捏就能被改变、被变形。
原本很僵的气氛因为我的沉默变得更加窒息，因为这样的气氛我心里悲观的情绪像拼图一样慢慢被合了起来。一片一片的。
我终於了解过去的我为何选择不去靠近，只因为靠近後会有许多的情感，有正面的是最好、但负面的似乎更多。
「你不说话代表是吗？」张佩芬再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紧皱眉头，脑中复杂的思绪层层叠加，似乎要到了极限，我惊慌失措，因为知道直接掉头会把关系打坏，却不知道还有什麽方法可以解除这样的困境。
「以穹！」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姜夕尧。
我看见张佩芬望向了门口，在视线触及姜夕尧的瞬间失去了落寞的神情，换上了恍若看见偶像的兴奋，同时间我心里那份对她的心态，又改变了。如此不坚定、如此善变的。
「以穹哥哥你好！」姜夕尧走向了我，正准备开口时张佩芬抢先了一步，而姜夕尧出乎我意料的没有任何诧异、反倒是展开笑容，用一向温和的口吻开口打招呼：「你好，我是以穹的哥哥，叫作夕尧。」
张佩芬对於他的回应似乎也有些讶异，但下一秒随即开口为自己谋福利：「那可以叫你夕尧哥吗？一直叫以穹的哥哥好像有点生疏。」这话让我有许多的OS，例如「你们本来就很生疏啊」之类等等的话语。
然而更让我讶异的是姜夕尧居然面不改色的一口答应，甚至还回问她的名字。眼看张佩芬一脸娇羞的回答，接着又想开口的时候我寻找到插话的时机：「那个、你是来接我的吧？」
「喔、对啊，因为看你很久没出来所以上来看看。」
「那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这当然是谎言，但不这麽说我怕他们会没完没了的一直聊下去，直到警卫把我们赶走。
「好。」姜夕尧点点头，转头说了声再见後便先踏出步伐，我也向她们含糊的道了声再见，随後跟上他的脚步。
走在他身後，我很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很喜欢张佩芬所以才这麽放得开？又或是我错了，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我会错意，以为他会很腼腆之类的。所以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吗？
然而终究我还是没有开口，一直到上了摩托车、在某个红绿灯前停下时，他才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你晚餐想吃什麽？今天爸妈要参加湘湘的生日派对，就我们两个吃饭。」
「喔对，今天是姜湘灵的生日。」他不说我还忘了。姜湘灵的生日是全家的大日子，当然那个「全家人」当中并没有我，虽然每年都会在饭店举办生日派对，但每年我都不会也不可能参与，所以对於那天，我也只是觉得没有了他们的声音而已。不过姜夕尧跟我不同，他是每次都必须参加的人。
「不过你不用去吗？」
「今天早上陪你去学校，我跟他们说是请假去的所以下午要补班到晚上，但是其实我今天排休。」我隐约看见他的嘴角微翘。
「你为什麽要这样说？」我不解。
「为了陪你啊。你忘了有人威胁我要好好照顾你吗？」语落，车子前进。
听完他说得之後，心中涌起了阵阵的温暖。我以为所谓的照顾就是接送上下课而已，然而我没想到他会放弃这一年一次的日子，只为了照顾我。
「那个……」我的声音被风盖过很多。
「嗯？」
「我们……」我微微靠近他的耳朵：「去找九月好不好？」
「找九月吃饭吗？」我轻应了一声，「那最好了，我们去他工作的地方吃饭吧，那里的老板和老板娘人很好，可以厚脸皮的去吃一餐。」
「不过、那里是酒吧喔，是没有太多人啦，都是熟客，不知道你接不接受就是了。」酒吧？九月在酒吧工作吗？
「他是做什麽的啊？」
「他是调酒师喔，不久之前才到那里去做的。去那边可以顺便听听那里驻唱歌手唱的歌，很不错听，也可以在那里待晚一点，反正爸妈他们不会那麽早回来。」
调酒师啊……听起来是很酷的职业。
「那我们就去找他吧。」
车子骑进了一条巷子，在接近巷尾的地方有一个招牌，招牌上只印着一只蝴蝶，姜夕尧把车停在不远处，我想那大概就是九月工作的地方了。不过跟我想像中的酒吧还是有些出路，至少我想像中的酒吧地点不会在这个有些隐密的巷子里。
「这家酒吧没有名字吗？」递给他安全帽後我望着那印着蝴蝶的招牌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老板阿哲和老板娘去年才正式结婚，听说当时里头的员工都觉得被老板摆了很多道。」最後一句话他是笑着说的。虽然不太了解为何会是被摆了很多道，但听起来还满有趣的感觉。
「九月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即使没做多久，但里面的人都很好，让他很快就融入了。」姜夕尧边说边推开了酒吧的门，意外的空气清新没有想像中的烟雾弥漫，而灯光也昏暗的让人感到舒适。
进去後一眼便能看见不算小的舞台，上头有两张椅子，一张上面靠着吉他、一张前头放着麦克风架，这舞台没有太华丽的装饰，但光像是这样打上灯光，便能让人注意到台上，虽然普通但是有种不知名的魅力。
「驻唱歌手叫作未日，绰号是小光，我听过几次她唱歌，真的很好听。听说男友在不久前跟她求婚了，过一阵子也要举办婚礼，到时候九月大概会兴高采烈的去参加，然後像他猜测的一样老板又宣布放假。」他边说边走着，在靠近吧台时才看见九月从里头走了出来。
「欸欸欸欸？」连续欸了四次，九月瞪大眼睛望着我们。
「欸什麽？我带她来给你照顾啊。」姜夕尧憋着笑说出这句话，大概是九月那表情太令人想喷笑了吧。
「不、不是啊，也事先通知一下嘛，这样突然出现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吗！」他似乎很迅速就回过神，一脸不满的走到台前的位子上坐下。
「是以穹说要来找你的，」闻言，九月瞬间一脸感动的望向我，正想开口时姜夕尧又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来找你讨晚餐吃。」又是闻言的瞬间，九月垮下了脸、别过了眼。
「我就知道不会有什麽好事发生。」他用不屑的口吻说着。
「欸，你不要这样嘛，不是有人说要我好好照顾以穹？现在不过是来拜托你弄个东西给她吃就那个脸，这样小心我告诉阿姨。」姜夕尧摊手摇头，说得跟真的一样，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深深觉得他们像两个小孩在吵架，一个是幼稚的要死、一个则是小大人又会算计人。
「啧啧啧啧啧！」这招似乎有效果，九月站起身来啧了好几声，然後要我们两个坐着，等他弄食物，他还未走进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九月！」我随着声音看过去，有个女生站在台上，她响着甜美又清脆的声音叫住九月：「今天帮我弄一份吃得好吗？我好饿。」九月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欸？这不是阿阳吗？」那女生正准备坐下时看到了我们这里，一脸惊喜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