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板被人打开了,魔头春风满脸地走了进来,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瓶子就喊:「小花,给你带药来了。」

我赶紧收回放在酷哥脸上的视线,乾咳了两声佯装好奇问:「什麽药?」

「玉风露?」酷哥的语气像是陈述句多於疑问,他怔了怔,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珍奇异宝。

魔头眼中闪过一点赞扬点了点头,把瓶子塞到我手心里,说:「这玉风露是由许多珍宝的草药炼成的,每天早晚涂一次,包准连一道疤痕都没能找到,你待会让其他丫头替你涂一下吧。」

「那......这应该很贵吧?」我皱了皱眉,突然像想到了什麽,毫不犹豫地问:「对了,你不是说要替我上药吗?」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沉寂之中。

当我意识到我说了什麽话,脸颊暴红的摇头晃脑想要辩解,可恶的魔头已经勾动了慑人心弦的嘴角,挑逗地挑高我的下巴,在我耳边吹气道:「是啊......小花不说的话,奴家还真忘了呢,要不现在就让奴家来服侍一下小花可好?」他故意放柔着调子说话,差点没把我整个人的骨头都给弄酥软。

「不、不用了!」

「咦?可刚刚奴家明明听见了小花说要让奴家替你上药呢......」他的唇有的没的碰到我的颈项,使我浑身又是一颤。

下一秒,身上温温的感觉便突然消失了,只看见魔头正一脸不满的被冷着一张脸的酷哥用抛的给抛出门外,接着用力的关上门,完全置外面不断嚷嚷着的人於不顾。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这两个家伙真是活宝,什麽时候变那麽好了?

背後传来一阵阵寒冷的感觉,我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去的时候,便看见酷哥黑如墨灰的神色,酷脸渐渐靠近,而我脸上也再无法扬起笑容......

好可怕......

**

第二天,我还没从被分明在气我说那些胡话而被酷哥......咳咳的惊愕中恢复过来(别胡想了,咱的身子还是完洁的),便再度收到一个更惊骇的消息:

「什麽?你说不是永陆云?」我吓得差点没把枕头都给扔出去,已经好得差不多能走动的范书盈立刻抛给卧在床上的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我昨天才跑去确认过呢!还被他损了一顿!」她气呼呼地吼着,宛如在想着自己的仇人一样:「我昨天跑去跟那臭男人说用不着他替我报仇,斩了一个女人家的手算什麽英雄好汉,还杀了一个无辜的丫头,把他骂了一顿,差点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翻出来。」

「结果呢?!他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他,还给老娘抛下一句什麽让我别自以为是,在那边胡思乱想的!真的气死我了!」我知道,看你那副德性就知道你气疯头了。

「那你的确是在胡思乱想啊......」我咕哝了一句,却没想到那小妮子的耳朵灵得很,气愤地在我耳边吼着,弄得我耳膜都快点穿掉:「你还敢说!还不都是你说那是永陆云干的好事嘛,要不然老娘还不屑去找他呢!现在还落得了一个自恋狂的称号!」

我立刻回道:「那是代表你心里有他啊,说起他的话都会放在心上耶。」

「你......」她咬牙切齿的一副想掐死我的模样,却又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在我的眼里,她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看她快要爆血管似的,我便转了个话题:「那麽,吕意的手到底是谁斩的?那近身侍婢又是谁杀的?」

「我那......」吕意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温婉的男声便在门外响起:「你们在说什麽啊?」

这一喊,把我俩都吓了一跳,扭头往门外一看,看是认识的桂宪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他进屋来,心里想着:要是刚才那些话被别人听见了,真不知道会怎样,幸好是桂宪青。

桂宪青奇异地看了我们一眼,随手在桌子上放下一盘桂花糕,随意地坐了下来,提了提手说:「我带来点桂花糕来专门让你们俩尝尝呢,刚才在说什麽继续说啊。」他拿了块糕放进嘴里就嚼。

我为难地看着范书盈一眼,她也看着我挑了挑眉,示意我快点打圆场,我只好勉强笑了笑,说:「呵呵,没说什麽、没说什麽,就点女儿家的私事啊,那些桂花糕真是谢谢了。」说完便暗自吐了吐舌,这奉承话在我们这群已经熟络得很的人中间说着还真是别扭。

桂宪青嘴角勾了勾,没让我们逃避竟直入正题道:「你们是在想吕意的事情是谁干的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范书盈已经抢先愕然地佩服道:「哇!宪青,你的脑袋到底是什麽造的啊,怎麽我们在想什麽你都知道!?」她说完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麽,皱着眉拍了拍自己的那张嘴巴。

真是的!明明叫我打圆场,自己却在这里瞎搞和!

「小盈真是有趣,脑袋不就人人一样吗?」桂宪青笑了笑,说:「吕意的事情是我建议魔头跟酷哥去做的。」

「咦?!」我们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压根儿不敢相信刚才听到了些什麽,我震惊地道:「宪、宪青,我没听错吧?」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说的是事实,这主意是我出的,只不过真正出手的不是我。」

我不明白,问道:「为什麽?宪青,你、你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种事啊......」

虽然我没能亲眼看见吕意现在的样子还有那倒身血泊的情境,但是那是多麽狠毒的事情,怎麽宪青会想得出来,而且......为什麽魔头跟酷哥会去做?

更重要的是,我听见後,竟然没有任何一点儿害怕的感觉。

我是变得冷血了吗?我是觉得这样子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好像变得......老练、狡猾、更懂得掩饰自己,这是自从「那个女人」消失以後我便已经没有再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小花你知道当你捱了三十大板,差点连皮肉都带着血黏在板子上的时候,酷哥那看似没什麽,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心里在愤怒的表情时,你就会知道为什麽他跟魔头会二话不说同意我胡乱说出口的报复。」他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我道:「或许你跟小盈都不知道那两个被你喊着酷哥和魔头的人是谁,但我很清楚,会做这种没得益的事情不是他们的作风。」

「他们应该是更冷酷阴险的人,你懂吗?他们变了,为现在和未来的自己变了。」

我怔了怔,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我完全没办法想像酷哥和魔头愤怒的表情,在我的记忆之中,前者是整天酷着一张脸却是天真无邪面瘫大神,後者是狡猾中带着一点儿像永陆轩妖魅的大魔头,他们也许曾经有生气过,但那肯定也是淡然得连我也看不出来。

所以,我不知道他们脸上变得充满愤恨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可是......总括而言,我还是该害怕的不是吗?但我还是没什麽感觉,我的身边有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耶!我怎麽还可以这麽冷静?如果我的冷静能用在现实生活的话,现在那些什麽企业的CEO都是由我来当了好不好!(总裁在本人心中的定意就是冷酷无情抢死人不偿命。)

范书盈抿了抿唇,带着一点试探道:「所以,宪青你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罗?」对耶!他们两个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什麽黑户吧?

桂宪青却只是笑着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猜测而己,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两个的背景也是很相像,并不能算是什麽正派的武林中人。」

「那可就糟糕了。」范书盈苦恼地喊了一句。

「怎麽了?」

「如果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那麽不就变成了两个魔头加杀手的混合物了麽?这世界要完了啦!」她的表情怨恨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颗陨石炸死她。

我揶揄道:「现在又不是在上化学课,什麽混合物的,别乱讲,酷哥跟魔头不是坏人。」

我说完後连我自己都愕了愕然,非正派的武林中人不是坏人,那麽那些号称天下第一的所谓武林同盟到底是什麽?

难道......我要陷入魔道了吗?!

天啊!

桂宪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可我和范书盈都没能看见,只听见他说:「小盈跟小花说的话真是奇特,总觉得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吗?」

「对啊、对啊!我们的家乡很远的!」我连忙回道。

「原来如此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那我先走了,以後再来看你们吧。」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范书盈待他走了後,悄悄地跟我说:「其实我总觉得桂宪青很狡猾,越温文尔雅的人就越狡猾的!」

「你疯了啊,他对我们很好耶!」女人就是疑心大啦。

「这倒也是......不过,我想以後说话得小心点了,怎麽每次说话都有人出现的?」

「嗯,我知道了。」

可我脑袋里全想着的都是酷哥跟魔头的脸,和桂宪青说的那句:他们是为现在和未来的自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