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頭文字D》番外篇：Start from D — 03：理性vs.野性，公路最速理論的實踐(下)
之前为了让FC的设定能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高桥凉介会将它摆放在附近认识的人所开的修车厂里，不过近日没和人比赛也没大幅调整的必要，所以就暂时将FC放在家里的後车库，以便能随时带着弟弟上山飙车。
「今天就先从动力滑胎(PowerOver)开始，等这个上手之後再练习手煞车甩尾(Side)。」
「哦，可是平常在空地练习的时候那些我已经做得很好啦，大哥今天不教我新的甩尾招式吗？」
「启介，山路和空地可是完全不同的。」高桥凉介眯起双眼，在催动油门的瞬间转子引擎发出令人兴致高昂的高频声响，「还有，千万别小瞧所谓的基本功夫，如果这些通通能掌握好，往後在练习更厉害的技巧时也会更快上手，所以不必操之过急，先把基础打稳再说。」
「是大哥，我会好好努力的。」高桥启介扣上四点式安全带，轻快回应。
自从被带上赤城山狂飙之後，高桥凉介在他心中俨然成为了如神一般崇高的存在。
哥哥说的话100%不会有错，只要听他的，不管什麽事都能办得到。
对高桥启介而言，这就是绝对正确且不容置疑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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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路上人车稀少，高桥凉介驾着FC缓缓行驶在往赤城山的途中。
「大哥，我从刚刚就这麽觉得了，车子里是不是有一股香到诡异的味道啊？」高桥启介搓揉鼻子，随口问。
「有吗。」高桥凉介扬起微妙的笑容，低声道：「好了，马上就到赤城山了，今天上下坡都会全力奔驰，可别分散注意力，要把精神集中在攻略赛道上。」
「知道了。」高桥启介立刻正坐，目光炯然看向前方。
「上山後我会边跑边跟你解说基本要领，不同的弯也会给你不同的指示，绝不会说因为今天要练习某项技巧就要你全部用一样的方法过弯……」停顿了下，高桥凉介接续道：「我想，与其现在在这说半天，不如直接去感受比较快，坐稳了启介，要开始了。」
高桥启介用力点头，随後紧抓座椅，睁大双眼直直望向前方开始飘移的景物。
乘着FC一路奔驰於赤城上坡，沿途所见已和第一次来此地时截然不同，在驶离山脚的连续发夹弯後，高桥凉介的解说彷佛渐渐成了背景音乐，此刻除了不断轰轰作响的引擎声外，高桥启介似乎已经什麽都听不见了。
不久，他开始自然地跟着飘移的身车左右摆动，手不时挥舞，脚也在踏垫上空踩，不断跟着哥哥的动作进行假想练习。
「厉害，不管什麽跑法都能甩得这麽酷炫，大哥实在太厉害了。」
「你也办得到的。再跑几回後，就换你试试了。」
「好！」
黑夜中，FC以轻盈的姿态完美地滑过一个又一个弯道，尽管轮胎不断咆哮也不减其充满魅力的优雅气质，坐在一旁观赏的高桥启介努力将这些感觉牢牢记在脑海，希望能依照哥哥所说将他的技巧完全仿照。不过，随着上下山的次数增加，他不禁开始怀疑，虽然是比较基础的过弯方式，但像哥哥那样如呼吸般自然的驾驶手法，愚钝的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好了，我们等会交换位置吧。」
跑了数回合後高桥凉介将车子熄火，停靠在赤城山脚下的一间小木屋旁。
「那个，大哥啊......」
「怎麽了？」
「我在想，我真的能完全模仿你的动作，跑得跟你一样完美吗？」
「......就知道你会问这样问题，先下车再说吧。」松开安全带，高桥凉介走下车，靠着FC道：「启介，世界上很多问题都没有绝对的答案，而跑法与路径也是，虽说模型能计算出所谓的『理想路线』，但最重要的还是当下去跑的感觉，所以我之前说的模仿并不是要你100%照抄我的动作，而是要你去揣摩我在过弯时的节奏。」
「节奏？」抓着车子边缘走出，高桥启介不解地看着一旁的哥哥。
「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驾车风格也是，因此复制我的跑法绝对不是你的最终目标，你要做的应该是在每次练习中不断摸索，将记下来的东西慢慢变成自己的，然後去开发出一套属於自己的开法，这才是我的本意。」
「哦......」
「接下来会适时给你提示，总之别多想，做就对了，走吧。」
语毕，高桥凉介绕向FC的另一侧，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而高桥启介在原地愣了会後，也绷紧神经坐上了驾驶座，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後发动车子，准备与赤城山路展开的第一场上坡挑战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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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在高桥凉介精准又清楚的指示下，开头几个弯都算顺利通过，不过在进入弯心要大踩油门甩尾时，高桥启介打方向盘的动作总是有些不稳，看起来似乎非常地紧张。
「启介，马上就是下一个弯道了，这次自己抓抓看入弯时机。」
「哦。」冷汗直冒，由於哥哥没有像刚才一样给予指示，所以高桥启介感到有些不安，一时之间突然抓不到手感，心慌下油门竟越踩越重，而当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速度太快了，你现在的技术还不够纯熟，这样下去会失控，先平顺放一些油门再稍稍煞车降速，这个弯用普通开法过就好。」
「什麽？」眼见快到弯道口，高桥启介下意识快收油门又重踩了煞车，在他一片混乱的操控下，FC开始往奇妙的方向偏移，「该怎麽办啊大哥！？」
「别慌，先松煞、降档，然後修正方向，再适时轻踩煞让车子停下。」
「嗯。」速速下调档位，高桥启介咬紧牙，在战战兢兢操控方向盘的同时也配合脚下踏板，努力挽救因剧烈转向过度而严重打滑的FC，「啧，给我停下来啊──！」
「叽叽叽──」
猛烈的摩擦声直冲天际，在留下一道长长的煞车痕後终於回复平静。
路面冒起阵阵烟雾，FC车头旋转了将近180度，若是再晚个几秒停下，很有可能就会因为撞上一旁的护栏而产生翻覆甚至是爆炸的危险。
「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
未等对方说完话，高桥启介便慌慌张张冲下车察看FC的状况，「应该没有哪里撞到吧？FC没怎样吧？该死，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挫败感与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用力踹了下护栏，满脸羞愧。
「冷静下来，车子倒无所谓，人没事就好。」高桥凉介从车上走下来，看着又开始自暴自弃的弟弟，阖上眼轻叹道：「上车吧，接下来要小心点就行了。」
「可是大哥，我差点就把你最宝贝的FC给撞坏了。」高桥启介眉头紧蹙，耸起肩膀低声怒吼：「而且刚刚真的只差一点，如果等下又被我搞砸，或者害你发生什麽事，那我......切，像我这种差劲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再驾驶这台FC了。」
「有我在，不会有事。再说了，刚接触新事物难免都会遇上挫折，如果这一点失误就让你丧失所有斗志，就代表你想改变的决心也不过如此而已。今後你还会遇上更大的困难，若是连这关都过不了，其他什麽都免谈了。」高桥凉介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弟弟的个性是越打越成器的那型，这种时候与其安慰不如适时给点刺激，这样反而更能激励他努力向上。
「10秒後再不上车，我就丢下你了。」
「......」
听见哥哥毫不留情面的训斥，高桥启介沉着脸，快步走回驾驶座上，随後高桥凉介也快步坐上车。
「启介，等会先慢慢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还记得我刚在示范时说的话吧？虽然赤城是优质公路，不过途中仍会遇上些诡谲的弯道，就像後头那个死亡急弯一样，不瞒你说，初次攻略的时候我也不太上手。」高桥凉介浅浅笑了下，「但是只要突破了它，你的技术就会更上一层楼，因此，你要记住这次教训，往後遇到困难时不要再轻易掉入情绪的漩涡，更别被『过去的你』绊住前进的脚步了，知道吗，启介？」
「对不起大哥，明明你舍命陪我练习，我却一直让你失望......」
「如果你再继续这副模样，才是真的──」侧眼瞥见後视镜映照出了一张失落的脸庞，高桥凉介叹起气随即改口道：「......好了，赶紧收拾情绪，接下来可要用五感好好去捕捉车子的动向。」
「是......」
「这个弯过後，下个右弯就用动力滑胎甩过去。」
高桥启介点点头，随後便沉默不语，静听哥哥的指示行动。
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的专注力明显提高许多，起初也许是因为对方才的失误还心有余悸，所以不怎麽顺利，不过後来越开越顺手，不仅渐渐能抓到入弯与重踩油门的时间点，在横向飘移时也不再胆战心惊，彷佛沉睡在他身体里的潜能与感官记忆全被唤醒般，一切正渐入佳境。
「做得很好启介，等会直接掉头跑下坡，要进入手煞车甩尾的练习了。」
「欸，手煞吗？」
「嗯，大致上你已经抓到甩尾的初步诀窍了，手煞车甩尾应该也能很快上手，不过可别因此掉以轻心，毕竟一个地方没弄好还是有可能会失控，所以在跑的时候要好好抓住每个步骤的确切时间和界线。」
「知道了，我会尽力去做的。」
「嗯，步骤都还记得吧？」
「记得。」
「好，马上就是第一个弯了，准备，入！」
「哦！」
踩下煞车，退档的动作带点狂野，在转向後高桥启介踏离合、拉手煞，反打方向盘俐落切入弯道。
尾灯摇曳，排气管怒吼，在他的操控之下，FC已不再是那颗沉静的白色彗星，此刻，它正乘着风逐渐幻化成一头野兽，在唰地冲出弯道口後，以略带杀气的凶猛之姿向蜿蜒的山路直扑而去。
树叶飞落、空气振动，它时而伸出利爪划过弯心，时而俯身穿梭在昏暗与窄光之间，自那人觉醒之後，彷佛一切都起了变化。
目光燃着熊熊烈火，脸上不见初来乍到时的青涩，到了後段高桥启介已能凭着自己的判断攻略赤城山路，不只速度快上许多，整体的掌握度也提升不少，尽管技巧仍属初级，这对他来说也是一大进步。
而後在近一小时的时间里，像是着了魔似的，他一口气上上下下连续跑了好几回，完全没有休息或是间段，直到再次抵达上坡的赛道终点时听到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他才猛然回过神，慢慢放缓驾车速度，转头看向出声的哥哥。
「启介，从那条小路绕进去，停下休息会吧。」
「好。」
左转弯进一旁小径，FC缓缓停下，他们两人一同从车上走了下来。
晚风拂面，星光闪耀，远方绵延的山丘和城镇点点亮光交映成了一幅淡雅的景致。
「本以为还需要再多花点时间，没想到你这麽快就能顺畅地跑完上下坡了。」
「切，可是速度还是慢的跟乌龟一样啊，比起大哥还差远了。」噘起嘴，高桥启介手插口袋低声嚷嚷。
「别这麽急，你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只要持续努力，很快就能够自如运用所有技巧的。」侧过脸，见弟弟的神情不再一片灰暗，高桥凉介不禁淡淡一笑，「今後也要认真练习，绝对不可怠惰了。」
「是，大哥。」高桥启介精神奕奕回道。
霎时，一阵凉意袭来，胸口闷气随之飞散，心绪也瞬间明朗许多，忽然他灵光一闪，语带兴奋问：「对了大哥，你会想组车队吗？」
「嗯，我正打算要跟你说这事。目前已经寻觅到几位不错的队友，成立车队的日子指日可待。」
「真的假的！？大棒啦。」
「确实很令人兴奋。」阖上眼，静静感受空气的流动，高桥凉介娓娓道出心中的想法：「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在未来会执行的某项『计划』吗？」
「计划？哦，是指要完成什麽的那个吗。」
「没错，为了达到巅峰的境界，这个计划是必要的，到时我们会先在县内召集好手，等一切备妥了再到县外进行远征，目标是要制霸关东，让我们的车队成为全关东最速。只要一想到未来某天『以高桥兄弟为名』的传说将会响彻关东地区，就让人兴致高昂啊。」
「哦哦哦！真是太神啦大哥，光听就觉得帅得一蹋糊涂了！」跃起的亮黄色帽T在黑幕中显得特别显眼，藏不住的欣喜通通写在了高桥启介的脸上。
「看来，等你买下FD後，我们可有得忙了。」
「哦，FD......FD......好想赶快摸到你啊我的FD！」
「如果能一起奔驰感觉应该不错，很令人期待。」将挂在肩上的夹克穿上，高桥凉介缓步走向後方，「今天就先回去吧，未来的日子还长，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好。」高桥启介奋力点头，「话说还真的从来没想过，原来踏实得生活也能这麽热血沸腾，总觉得照这个步调继续下去，一定会有职业车队的人来找我们的，尤其像大哥这麽厉害，一定超抢手。」
「其实前阵子有收过邀请，对方还直接来找我，说希望我能加入他们车队，为他们效力。」
「真的假的！？然後呢！？」
「当然是婉拒了。」
「欸，这样太可惜了吧！以大哥的脑袋和技术，要成为日本第一赛车手根本轻而易举啊。」
「这个......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不过启介，如果以後有人给你offer的话，你倒是可以认真考虑看看。」
莞尔一笑，高桥凉介的语气温柔而坚决。
对毕业後就要继承家业的他来说，飙车只是一种追求自由的过程，不是终点，而他心底真正期望的，是希望能在未来某天见到弟弟潇洒地驰骋於国际萤光幕之上。
这个，才是他最想见到的结果。
「大哥，如果之後又有人找你就别推辞了啦，趁这段时间偶尔去赛车场跑跑，其实也不错啊。」
「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启介，你明早还有课吧？我也有点事，如果现在再不回去，你明天很可能会睡过头而迟到，如果真是这样别说车手了，你的FD就会先离你远去。」
「啧，知道了啦。」撇过头，高桥启介不悦嘟起嘴，小声碎念了几句。
「别抱怨了，快上车吧。」
「来了。」
跟着坐进FC，高桥启介撑着脸望向窗外，「对了大哥，你想好我们车队的名字了吗？」
「嗯。」
「哦哦，快点告诉我是什麽！」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直视远方的双眸熠熠生辉，高桥凉介脸上洋溢着别有寓意的笑容。
「欸，干嘛这麽神秘......」
「保持一点新鲜感不是更有意思？下星期初版的贴纸就会印出来了，估计会有三种样式，到时再一起挑出最适合的吧。」
「嗯，知道啦。」後仰座椅，高桥启介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大哥，我睡一下哦。」
「睡吧。」高桥凉介稍稍放些油门，让车子以更舒适的方式行驶着，「这几天我比较忙，周三的时候再告诉你下次一起练习的时间。」
「好。」
慵懒应声，高桥启介缓缓闭上眼。
边在心里猜想着队名，边偷偷期待买下FD挂上名号的那一天。
能一起并肩奔驰的日子什麽时候才会来临呢？自己是不是能顺利跟上那人的脚步呢？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失望，绝对......
想着想着，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在完全睡着前他偷瞄了眼哥哥的侧脸，而後便带笑容，昏昏沉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