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我没有勇气,害怕改变。不是不想,是因为我怕结局不是他们想要的。我一直都在乎别人的结局,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在一个人的深处却想着:花瓣跟春泥能不能对调呢?这麽想很久了。--

「我怎麽觉得从刚刚见到你,我的心情就像在坐云霄飞车?」翁丞羽乾笑。

实话嘛,老实回答跟说假话怕你会飞出云霄飞车。

「我们是大社,所以有些难控制,主要时间比较零碎,中午在社办;放学在演艺教室,六点四十分到八点四十分,可以二选一或是都去,至於主要活动……会分为歌唱组、演奏组、创作组,照自己的喜好、长项分组,也有请小有名气的演奏者来教导。」翁丞羽一人乾巴巴得说着,终耐不住性子:「你不是骗我的吧?真的加入吉他社?」

我避开他的话。「你在社团联合迎新时表演的曲子……能不能再唱一次?」我抖了抖自己的胆子说。

「为什麽?」翁丞羽展开笑容。就这麽想听我的理由?

「不唱就算了。」我别过头不看他,在心里等着他的反应。

「好好…我唱就是了。」翁丞羽带我走进社办,只开两盏白灯,一盏照亮我的视线,另一盏正好闪耀他的光彩。

翁丞羽背着一把吉他,前奏音下,原本觉得是首阳光的歌,才发现是弹得出水的旋律。

「爱的故事有很多你一定听过他们说

最美的爱情像湖泊美得忍不住停留

而任性的风吹过了却飘下一片片叶落

放开手往北方走留下伤心的树独自忍受

你离开我连一句话都不说

只默默看着今晚天空星光闪烁

看今夜的流星划过了天际笑我的心

我无法再冷静请你要倾听你是我的唯一

我不愿去相信我们之间隔着海洋的距离

我的爱已融化在空气里。」

「风来,雨降,雨会下个不停,是因为风吗?」翁丞羽静静念着。我什麽都忽略,却难以忽视他的表情。

第一个直觉是在心里回:地理学得不错。「如果雨够伤心的话。」我回。

「『那天』之後一直下雨?」

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是下了很久……」

「小雨,从那天之後我一直很内疚,明明我们说好的,我却……」

「没关系,都过好几年了,而且我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们又都见面了!」我对他露出我最极致的笑靥,也许笑过这一次我就会忘记怎麽笑。

「这几年你过得......?」翁丞羽小心翼翼得问。

「他们分居了,我跟妈妈一起住,每天过起来都一样。」我也问他:「那你呢?」

「很一般,因为我那时本来就只是普通的伤,出院後也就普通得过下去。」

我听得见愧疚也听见沉默,也看见伤痛。我打破寂静:「一开始见到我有认出我来?」

「……有,我太激动,又很怕,怕你对我有没有什麽芥怀?更不甘心我就这麽在走廊擦身而过,所以我只好这麽做,先跟你打招呼,还有接近你。」

翁丞羽说得句句真诚。飞逝而过的回忆一幕幕如幻灯片切换,若投射到他身上,我信他吗?我这麽问自己。

「不用太在意,事情过了就让它去吧。」我自己怎麽样就算了吧,至少我不想再让任何事是因为我而受伤,如果是因为我受伤,我也会去把他治疗好。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让我有个直觉:翁丞羽还有没说完的话。他社团还有事不能离开太久就先回演艺教室。正准备回家,却发现副本终极BOSS在门口堵我,正想绕道A大楼後门出校却来不及了,我们正好对上对方的眼睛,在他眼里,我读到了不满。

「给我理由吧。」

「我无法为你们付出什麽,最重要的是,我待在地社没有意义,对不起我很现实……」

「你很自私,全部都自己决定好,但事实不会跟你想的一样。」

「你也是。」

「明明就做得到为什麽要否定自己?明明有那个能力为什麽不去试?明明可以改变为什麽不让结果更好?」说完,他如王者,留下一片疑云。

*

我带着愁思回到家,在门口脱鞋时就发现了一双熟悉的高级男士皮鞋整齐摆放在玄关,听听客厅传来的说话声,听得特别仔细,在夜里见过多次这双皮鞋,倒是没听过一次他的声音。

「蔚宁你回来啦,来!快叫叔叔好!」

我目不转睛盯着,看清楚他是个什麽样的人,是贵气、是沉稳、是穆肃,给我的感觉却是虚假。「叔叔好。」

「你好。我姓裴。」他回话的口气跟我一样,令我些些惊讶,不禁多注意他几分。

我快速回房间,一秒钟都不想多待,那室空间使我窒息。不知道他的个性、不了解他的气质、不清楚他的背景,更是无法预料他的企图,我担心这些、我害怕这些,但她似乎不在乎,那……我又能……?

没开灯的房间,我什麽都看得很清楚,只是都是蓝色调,这个色调可以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蔚宁还醒着吗?我们要跟裴叔叔一起去吃饭喔!」

可以不去吗?我在心里这麽想着,当然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心思,只能转念:看看他是个怎麽样的人,只是我在自欺欺人吗?已经是妈妈的名存实亡的座上宾,「以坐换木」,我还有什麽好看的呢?又有什麽需要说?

「你们先去楼下吧,我换衣服。」

突来心生感慨,曾经交叉过的线,因为材质不同而打结、又解开,现在全然是两条平行线。而我正是在中间的一条线,红线找了第二条蓝线,蓝线过着自己的生活,那我自己呢?又是什麽线?自己会延续到哪?去处何在?

如果别人高兴,我什麽都OK,我却依旧不快乐。

「明明」这个未来事实,如高塔,在底下我被「每每」这个现在幻想牵制能远望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吗?毫无准备又来得太突然,只能要自己take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