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市蜃樓 — 第二章 - (08)
「这样你会累吧？」
在王军谚把赖雨洁送去坐车，骆巧苹请沈齐先回家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王军谚微微笑着问。
「还好。」骆巧苹叹气，耸耸肩後也笑。
「不过你男朋友看起来很不高兴喔，因为你让他一个人回家了。」王军谚看向沈齐走远的方向，带点促狭地说着。
「不是男朋友啦。」骆巧苹抿抿唇，「他在这里我就觉得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啊。」
「要说什麽？跟我告白吗？」王军谚笑出声，骆巧苹不禁瞪了他一眼，「怎麽可能！」
「好嘛，真凶。」王军谚苦笑，「反正你也懂我留你下来的意思，所以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你喜欢奕杰吗？」
骆巧苹顿了一下，然後撇嘴怪笑，「喜欢啊。」
也许是没有料到骆巧苹如此直率诚实的回答，反而是王军谚当下脑袋一片空白。
「所以……你会跟我抢罗？」王军谚在整理思绪完之後，问了这麽一句孩子气的话，让骆巧苹张大眼，然後无奈地笑，「朋友也要用抢的喔？」
「朋友？」倒是王军谚疑惑了。
「我喜欢他，可是我只是想和他当朋友啊。」骆巧苹发出清脆的笑声道。
王军谚沉默了半晌。
「说真的，我也挺喜欢你的啊。」
「……是吗。」王军谚愕然，最後失笑，「谢谢你。」
「不会，没什麽好谢的啊。」骆巧苹爽朗地笑着，「那现在开始，你不会对我有敌意了吧？」
王军谚诧异，原来自己的表现真的这麽明显吗？只能歉疚地点点头，「当然。」
「那好，我们一起去吃晚餐！」
「你晚回家不会被骂吗？」王军谚担心地问，骆巧苹转过头来皱眉，鼓起双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王军谚也只能对这样的表情投降，乖乖跟着骆巧苹一起去吃晚餐。
王军谚原以为像骆巧苹这样看起来出身不错的女孩应该会去有冷气的餐厅吃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带他到路边的小吃摊！
「我跟你说喔，这家的卤味很好吃！之前出来买晚餐的时候发现的。」骆巧苹拆开竹筷子，朝着王军谚笑。
「嗯，有来吃过，还不错。」王军谚点头，环顾了一下小吃店内，虽然不大间，但乾乾净净的看了也舒服，客人络绎不绝。
「你有来过啊！那就更好了，还怕你不喜欢。」骆巧苹一听，开心的神情溢於言表。
王军谚没有回话，只是瞅着骆巧苹的笑容，觉得这个女孩的笑容很好看，能让人觉得放松。拥有这种笑容可不容易啊。
「唔，我好像没问过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喔？」骆巧苹等卤味上桌後，夹了一块米血，然後自然地问。
王军谚怔了一下，吞入香菇，「五年。」
「哇，那也交往很久了。」骆巧苹惊讶地说，边嚼着米血边惊叹着，「是为什麽在一起的啊？喔当然，如果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要回答没关系。」
「因为他不当医生，我则是被赶出家门。」王军谚拿着筷子，没有再下手，只是让手安静地凝在空中，「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骆巧苹愣住，「什麽意思？」
「奕杰原本可以当医生的，可是他放弃了。」王军谚夹起高丽菜塞入嘴里，微微拢着眉，「然後我拒绝去考律师，还跟爸妈说我喜欢男人，所以我被赶出家门了。至於到底怎麽在一起的，我想过程还是省略吧，总之因为我们两个遭遇太相同，所以算是同病相怜吧。」
「不是爱吗？」骆巧苹慢慢消化了这番话，盯着桌面。
「是爱啊。」王军谚不懂骆巧苹的意思，「否则为什麽我要担心你的出现？」
「……也是。」骆巧苹思考了一会才回应，「好了快吃吧！好饿喔。」
王军谚点头，两人面对面无语地各自把眼前的食物吞下肚，虽然没有尴尬，但气氛如此僵凝，还是让人感到些许不自在。
「谈谈你吧，我还不了解你呢。」王军谚抬头，莞尔，「你学柔道多久啦？」
骆巧苹咬着筷子，板板手指，伸出两只手，两只手分别都比了四根手指头，然後笑了。
「那从国小就开始学了呢。怪不得这麽强，男生跟你打架一定输。」王军谚眨眨眼。
「要打打看吗？」骆巧苹忽然开口说，吓了王军谚一跳，他苦笑，「不要吧，我投降。」
「投降输一半！都没试过怎麽可以投降呢。」骆巧苹摇摇手指，把打架说得好像是应该认真然後积极的事情。
「我真的不太想和你打啊……」王军谚忽然觉得看着眼前的卤味有些食不下咽。
「好啦，我也是开玩笑的。」骆巧苹看王军谚无奈的模样不禁笑出来，「只是有一天真的很想和男生打架啊。」
「怎麽会有人希望这种事啊。」王军谚不禁失笑。
「因为都没有人敢打我啊，什麽都不敢。」骆巧苹垂下目光，「无论是功课还是体育，只要赢过他们几次，就都没有人敢挑战了。我又不可能样样都赢，但他们就是认为我什麽都可以，把自己办不到的全都寄托在我身上了。」
「我也是人啊。」
王军谚安静的看着骆巧苹，凝视着她脸上淡然的神情，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因为他也曾经在何奕杰脸上看过。
「好，那我和你打。」王军谚最後只说了这麽一句话，让骆巧苹猛地抬头，最後惆怅地笑了。
沈齐在骆巧苹要求他先回家後没多久，他便接到了林静妍的电话，从电话那端林静妍的声音里听得出来有些害羞，不过重点是林静妍约沈齐在街上的便利商店见面。
因为沈齐人本来就在街上，所以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没一会，到了便利商店後，看见手上抱着一个盒子，脸颊泛红着站在饮料架前的林静妍後，沈齐走了过去，「我来了。」
林静妍有些惊讶地转身，依然红着一张脸，「抱歉，临时把学长找出来。」
「没关系，有什麽事吗？」沈齐不介意地笑笑。
「这个，送你。」林静妍把盒子递给沈齐，从言行举止上看来非常紧张。
「这是？」沈齐疑惑地问，看着手上的盒子。
「你回家看就知道了。」
沈齐点点头，收下，但还是纳闷地看向脸颊带着绯红的林静妍，「不过，你为什麽要送我礼物呢？」
林静妍抓紧衣服下摆，嗫嚅着不敢看沈齐，然後沈齐忽然想起之前林静妍的告白，不自觉也尴尬了起来。
「总之……谢谢你。」沈齐别扭地说着，眼神飘忽不定。
「不会，希望学长会喜欢。」林静妍小声地说着，羞涩的模样让男孩看了会想疼惜，但沈齐却觉得很为难。
「那，也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吧。」沈齐见也没什麽话好讲了，想走，但又觉得不应该放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所以仍旧是说了。
「不用麻烦啦！我可以自己回家的！」林静妍有些受宠若惊地说，然後急忙摆手。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女孩子这样很危险。」沈齐无奈地微笑，因为常常在骆巧苹耳边叮嘱的关系，所以语气莫名就像个爸爸。可是在林静妍耳里听来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嗯。」
最後，林静妍安静地和沈齐并肩走在一块，沈齐虽然心里尴尬，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林静妍一副看起来紧张到快停止呼吸的样子。
「喔，阿齐！」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转头沈齐就看见了倪若雅惊讶的脸。
「是你啊。」沈齐无力。
「学姊。」林静妍看起来也有些讶异，但仍然没忘了礼貌。
「唷，该不会是去约会吧？」倪若雅笑着说，眼神却死死瞪着沈齐，沈齐也不是没发现，但林静妍只顾着解释，「不是啦学姊！是我有事情找学长……」
「喔？什麽事啊？」倪若雅挑眉，摆明要沈齐出来说话。
「私事，闭上你的嘴赶快回家。」沈齐皱眉，倪若雅听到这番话後就像是被惹毛的猫，开始张牙舞爪的，「不管，你要告诉我。」
「我要送学妹回家，没空理你，而且也不早了，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赶快回家吧。」沈齐耸肩，「虽然你就算一个人也不会遭遇危险。」
「沈、齐！」倪若雅根本气炸了，虽然沈齐平常和她说话就很不客气，但听了还是非常不爽。
林静妍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并不熟悉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想着要赶快灭火。
「星期一再跟你讲，回家吧。」沈齐朝倪若雅那里走去，倾身凑在她耳旁说着，倪若雅只是怒目着，最後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就这样，路上小心。」沈齐一脸无所谓，重新回到林静妍身旁，「走吧，还要送你回家呢。」
林静妍赶紧点头，但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无法融入那种熟人间的氛围。
就好像自己对他们来说，依然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