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这个词应该很能准确的描述整个执政官官邸,她想起了烈蒙的府邸,看似相同,实则透出了截然相反的喜好。

奥雷德的房子,是纯粹的奢华,说通俗点就是怎麽有钱怎麽来,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赶上那句相声台词了:七进七出的大院子,上个厕所都要开跑车。

现在看来,烈蒙的品位要好太多了。

众人捧着餐盘穿过一片玫瑰花园,她跟在女佣队伍的最後,以“烧钱呐烧钱”这种眼神观察周围,反正领头的在前面是不会看见她的小动作的。

玫瑰花正是艳丽非常的时候,火红的一片,直欲灼伤人眼。

走了十分锺,才出花园,一座五层的华贵殿宇出现在眼前,对称的设计,正中间的穹顶用金粉刷了一层,此刻正映射着夕阳西下,本该灿烂无限,可让舒然总觉得更加荒凉,好像奢靡无度的那些皇室,极尽挥霍後,等待的便是没落。

她忽的没了继续观赏的雅兴,默默跟着人群进了大门。

正厅很是宽阔,往右拐是内设的小花厅,他们逐个把食物端上长形的餐桌,趁这个空当,舒然抬头缓缓打量,正座上一个穿紫色军装的年轻人正喝着杯中酒,衣领袖口镶着金色水花样式的扣子,右肩更是夸张的搭着一排漂亮的金丝流苏,错落有致的垂在胸前。

他长得不算英俊,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十分……怎麽说呢,这种形象……太熟悉了,和那些耽美漫画里的腹黑攻如出一辙啊。

舒然判断他就是奥雷德。

“酒的味道有点怪。”

紫衣军官皱皱眉,说了一句。

立在一旁的管家赶紧答话:“今年的婴螺花蜜产量不如从前,所以可能有所欠缺。”

他没有再说什麽,看向左手边的客人道:“莲佐阁下觉得怎麽样。”

舒然顺势也望去,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男人修长的体型被拉长,优雅的坐在猩红绒的贵宾椅上,他浅浅的亚麻色发丝在光线中有些发白,紫色的眼眸怀揣着深不见底的死寂。

不知为什麽配上那一身雪白的军装,更显得难以亲近,尽管此时那带着面具的脸还在扬着笑。

“已经很难得了要知道,整个大陆只有你这能享受到婴螺花的恩赐,你该学学人类,知足常乐。”

他说完就抿了一口酒。

紫衣军官失笑,冲另一边的苍纥道:“看看,我这位好友又教训我了......”

但是很显然,魁梧的男人没有把精神放在酒宴之上。

莲佐晃晃高脚杯,笑若春风的揶揄:“奥雷德,苍纥的心思全放在那个女人类身上了,哪还有心情理会你这个表弟?”

他的话一下子就抓住了舒然的耳朵,正好轮到她上餐,她小心的要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却发现,不知什麽时候十几道菜色已经摆满,无处可放下她手里的水果拼盘。

眼一瞄,无奈中只好走到苍纥的身边,把盘子放到那仅有的空余之处。

在她刚做出这一举动时,周围仆佣都发出不可思议的连连抽气声,气氛紧随着变动起来。

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她僵着已经伸出的手臂,心跳如鼓。

苍纥斜上着眼梢在舒然的脸和水果盘子间梭了几回。

似乎比较着孰轻孰重。

对面的莲佐,挑起眉峰,端着酒杯一边饮下一边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看。

总管忽然上前一步,躬下身子,有丝颤微的说:“她是新来的,还不熟悉规矩,请阁下......”

“!嚓!”

“啊──”

有的女佣惊叫不已。

奥雷德不由分说的拿起手边的酒瓶砸到总管的头上,玻璃尽碎。

舒然懵了一下,她甚至没看清怎麽回事,老管家就倒在地上了,额头上还留着汩汩的鲜血,和红色的酒混到一起,顿时模糊了砖上的织花毛毯。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起来,给我滚。”

他始终坐着,若无其事的拿起白巾!拭掉手掌残红的酒液。

管家勉强站起来,顾不得自己,稳稳的向奥雷德行礼。

“不就是没按你的习惯来嘛,算了。”

莲佐等戏完,才慢悠悠的说。

“你,给我过来。”

奥雷德置若罔闻,转头看着舒然,声音没有起伏的唤道。

舒然不愿意过去,她颦着眉下意识的退後一步,这下彻底点燃了男人的火气。

“我让你过来听没听到,耳聋吗!?”

他边说边把自己面前的餐点哗啦扫落下去,眼目中已有狰狞之色,和刚刚的优雅天差地别。

他有躁狂症,他绝对是个疯子!

舒然根本不认为这家夥是正常的。

就在舒然以为他会扑上来时,苍纥站了起来。

“不要闹了,我来你这可不是看你教训人的。”

说完,自顾自的把那盘水果拿了起来,转个弧度,递到舒然的面前。

“这里没有喜欢吃这种东西的,拿给尊下吧。”

舒然当然是立刻的接下台阶,然後溜之大吉,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不要面对那个怪癖的暴力男。

她逃得迅速,只是身形转动时,飘出了极淡的香甜味,丝丝缕缕着,打散在空气中。

正悠哉的莲佐和苍纥,瞳孔俱是猛的一缩。

可是,不见了,仿佛那种味道只是凭空的错觉,二人立马联想到的是那名女性人类,只当是苍纥沾到了她的体香,便谁都没有在意了。

“呼~好险,那种人怎麽就没送到精神病院?”

她穿过玫瑰花园,才停下疾走的步子,回头望去,金粉的穹顶已经看不到了。

一个政权交在这种喜怒无常的人手里,又能长久到什麽时候。

舒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漫无目的的闲逛,直至被守卫拦下,才发现水果没有送到茗苏那里。

“你走反了,尊下的住处在花园的右方。”

士兵不愿多看她一眼,冰冷的说。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正打算转身。

“等一下!”

来者是个穿墨绿军装的男人,他与其他军人并无特别,但犹自带着浓厚的怀疑眼色盯着她,要不是确认自己的脸不会吸引他们,她真要以为是真容露出来了。

“有何事吩咐?”她恭敬的弯下腰,垂下了脸。

男人不说话,只是看着舒然,许久道:“把头抬起来。”

怎麽回事?!

她身子蓦地一紧,嗓子有点发干。

不论他怀疑的是什麽,她都只能照做,只怕稍有缓慢都能惹出不好的事。

男人的巡视很认真,瞅了很久,但失望的暗度慢慢凝聚在了他的瞳孔。

“你叫什麽名字?”

“如花。”

男人停了停,最後只得一挥手,驱她离开。

舒然尽量让自己走的自然些,她也同样不解,记忆中应该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的行为却让她很害怕,希望,希望不是以为的那种情况。

“中尉,干什麽对一个丑陋的仿生人有兴趣,不知道的还以为.......”

守卫对着另一边的同伴暧昧的笑笑。

“你懂什麽!”

中尉却是心情不佳的吼了一句,便又看向女子离去的背影。

“应该不是.....”

中尉自言自语,奇怪的举止让人一头雾水,正巧路过的轻寒目睹了刚刚的短暂一幕,心中也渐起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