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宇的两大巨头一现身,阳光小风暴就很自觉地上前去请安,他那有些高傲的经纪人瞬间也化身成小绵羊,在比他小十岁的顶头上司面前毕恭毕敬的。
在陆竞宸底下做事的人都知道,陆总裁可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他个性严谨,不喜欢下属拖泥带水,冷酷到近乎无情的行事风格,总是让身边的人战战兢兢的。
「哼哼,柳贱人那个老滑头,原来也有装龟孙子的时候!」凯哥幸灾乐祸地道。
柳成建是尚宣之的经纪人,曾经带过不少颇有人气的歌手、演员,不久前相中了宸宇挖角来的少年偶像尚宣之,便极力向公司争取做他的经纪人。
而凯哥的年资与柳成建差不多,却不曾带出什麽叫得上名号的艺人,每每与柳成建在各种场合碰头时,总会被对方明嘲暗讽,气得凯哥只要一听到柳成建的名字,嘴皮就开始发痒。
苏晓白哪会管凯哥和别人的「爱与哀愁」,扒完饭就默默地朝圣看热闹,默默地啜饮着尚小风暴赞助的澎大海,正自娱自乐间,嘴巴里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头皮发紧,手掌瞬间丧失握力,饮料罐砰的掉落在地,褐色液体流满一地。
凯哥吓了一跳,以为苏晓白粗心没拿好,正转头想念个几句,陡然间却看到苏晓白的嘴角溢出了丝丝触目惊心的鲜血,忍不住嘴唇抖了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苏晓白颈背的筋绷得紧紧的,强忍着剧痛,颤颤巍巍地伸手从嘴里抠出一根两头极尖锐的茶梗。那茶梗与一般茶饮中的茶梗不同,不仅梗较长,两端更是像被刀削过似的锋锐无比。
凯哥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後涨红了脸,从椅子上跳起来,破口大骂道:「那小子竟敢阴你!」
苏晓白痛得嘶嘶嘶地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根本无法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不一定是尚宣之干的,毕竟很多茶饮都有茶梗,没有证据指证尚宣之是凶手,更何况,尚宣之无缘无故干麽来害他一个无名小卒?
由於他们两人是在大厅的角落,众人的焦点又都放在大厅另一头的几大闪光体上,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苏晓白的狼狈和凯哥的爆怒。
凯哥哪里是肯吃亏的人,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小包急救包给苏晓白,说道:「你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我去为你讨回公道。」说完,就气势汹汹地朝「罪魁祸首」走去。
苏晓白来不及阻止他,确实也得先处理伤口,只好龇牙咧嘴地忍痛往洗手间而去。
对着镜子擦完血,又张大嘴巴照了半天,伤口太靠近喉咙又太小,看得不是很清楚,看来试镜结束之後得跑一趟医院了。
只是,伤口这麽痛,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试镜?
如果决选像初选那样也不用开口说话就好了,他实在没把握痛成这样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苏晓白正无声哀叹,忽然在镜子里发现尚宣之出现在他後面几步远的地方,此刻的他,少了往日萤光幕上那青春阳光的笑容,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苏晓白吓了好大一跳,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尚宣之阴沉沉地说道:「我不会道歉的。」
「啊?」苏晓白愣愣地张嘴应了一声,随即嘶的又痛得龇起牙来。
「你觉得当偶像很容易吗?没有自觉,没有警觉,没有突出的才华,对人没有防备心,也没有任何手段,像你这麽天真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好一个称职的偶像。」尚宣之冷笑地道:「如果你以为偶像只靠一张脸,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圈子从来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简单。」
苏晓白看着尚宣之,听着他历数那彷佛背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艰辛和黑暗的嘲讽,一脸的木然。他从未正式出道,自然不能体会在演艺圈打滚的艰难,可是他也没有小看过任何一个艺人,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群演,毕竟自己连群演都不如,不过还是个游走在各大小试镜会的小透明。
「出道以前,我每天要接受七小时以上的声乐舞蹈培训,要上五小时以上的肢体表演、说话走位课程,一旦没有达到标准,就会被毒打。」
说到这里,尚宣之自嘲地道:「为了保持身材,自从进入这行,我就没有吃饱过,甚至几餐不吃都是正常,还曾经一天之内接受二十家报纸杂志的采访。你呢?你能做到吗?」
苏晓白不止是嘴巴里的伤口疼,听到尚宣之阴暗的剖白後,连牙齿都开始疼了起来。
这孩子肯定是被折腾得太狠,以致於性格扭曲,後来又闷得太久,闷着闷着就心理变态了,心理变态就想报复社会,於是,他就无辜受害了。
「我不会道歉的。」尚宣之又重申一次,然後冷冷地看了苏晓白一眼,转身离去。
苏晓白郁闷了,只是郁闷归郁闷,民生大事得先解决,尿意一上来,谁还管失意?
当下,垂着脑袋,慢慢挪到小便斗前,扯下裤裆的拉链,正准备爽快解放,旁边忽然有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随意地瞥去,顿时尿意一缩,「啊」了一声,紧接着是嘴巴吃痛的嘶嘶嘶抽气声。
来人淡淡地瞄了苏晓白一眼,就冷静地对着隔壁的小便斗掏出偌大的家伙,旁若无人地释放身体里多余的液体。
苏晓白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宛如散发着无数神光的韩越,原来男神也是会撇尿的……
虽然被看习惯了,但在撇尿的时候被人用炽热的目光注视着,韩越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头,见对方还傻傻地半张着嘴没意识到,脸不禁黑了一半,当下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声。
苏晓白惊了惊,连忙转回头,扶着自己的小家伙,故作专心地解放,可是只一会儿,他又克制不了地偷偷用眼角余光往男神……下面看去。说不定他是第一个看过男神「那里」的人……
在被围观的情况下撇完尿,韩越黑着一半的脸,淡定地抖了两下小兄弟,就慢条斯理把它按了回去。
斜眼偷觑的苏晓白有些遗憾,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依稀看到男神那里的局部形状,而且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正暗暗摇头,安静得只能听到水声的洗手间,忽然响起男神略微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面对恶意的嘲讽时,如果你还能微笑,那麽,总有一天,你就能够让那些人闭嘴,站上这世界的顶端。」
苏晓白微微一愣,男神是在跟他说话吗?男神是不是听到刚才尚宣之的话了,所以男神现在是在……安慰他吗?
彷佛中了大乐透头彩,巨大的喜悦一瞬间充满苏晓白全身,他登时两眼放光,激动地转身面向韩越,一边忍着嘴巴的刺痛,一边笑得面目狰狞。
结果,韩越另外一半的脸也黑了。
不是因为苏晓白笑得「惊天地,泣鬼神」,而是因为苏晓白家的小兄弟忘了关水龙头,那一道还剩半壶的黄澄澄溪水,便豪迈地洒在了韩越脚上那双特别订制的深褐色法国BERLUTI皮鞋上。
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手工皮鞋,高贵也很昂贵的顶级皮鞋,就这样惨遭某人的小兄弟毒手。
苏晓白悚然一惊,不仅大乐透头彩飞了,还看到没加盖的太平洋又开始深情地呼唤他。
偌大的洗手间里顿时一片死寂,韩越面色阴翳地垂着眼帘注视着苏晓白的小兄弟,直把它盯得惊恐地缩了回去。
苏晓白手忙脚乱地把自家那个忘了抖两下撇乾净的小兄弟塞回裤裆里,免得下一秒就被男神毁屍灭迹。
嘴巴疼真心比不了森森的蛋疼啊……
苏晓白耷拉着脑袋,完全不敢抬头看男神,许久,头顶传来一声冷哼,接着是哒哒哒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确认男神已经离开,苏晓白才吐了一口长气,谁知牵动到嘴巴里的伤口,痛得他又嘶地连吸好几口气。
可惜他没空喘息,决选的时间快到了,他只得匆匆忙忙跑回大厅。而就在他奔出洗手间後,小便斗旁边其中一个坐式厕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陆竞宸一脸若有所思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