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另一個他 — Chapter-1 存在的記憶(02)
千风？那个千风？我的儿时玩伴千风！？
真的是他吗……？
我愣愣的看着讲台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千风，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只是一直看着其他同学。
「来，千风，你先去坐最後一排的空位吧。」班导指着我的右边的右边的右边……总之就是离我很远，教室右後边的角落。
「好的。」
「那麽，接下来我们看一下你们刚才拿到的资料，有一份教科书清单，因为学校估计了一下费用，觉得会给部分学生的家长很大的经济压力，所以学校希望学生买讲义式的大本教材，省下其他课本的费用……」
接下来的时间，无论是教材还是社团，班导所说的所有注意事项，我都没有心思去听了，我只盼着赶快下课，因为我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千风」。
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时玩伴千风？
是的话，那千羽又在哪里呢？
他们离开台湾，去美国的那七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为什麽七年来音讯全无？
还有……他，还记得我吗？
我不停的反覆思考这些问题，直到钟声响起为止。
「请班长先跟我到办公室去，我有东西要让班长处理。」宣布下课前，班导突然这麽说。
班长？什麽时候选的？
「是的。」
人群中有人回答，原来是千风。
他是什麽时候选上班长的？
我认真的思索着，直到千风跟着班导走出教室，所有人开始玩闹起来。
「虹安，」我走到她的座位旁，拍拍她的肩，「刚刚上课老师在说什麽？」
「嗯……大概是选了一下干部之类的，」乔虹安撇撇头，短发贴在她的侧脸上，「像那个转学生啊，凭着一张帅脸就选上班长了。」
「这样啊。」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原来我刚刚想那麽多事想到忘我了，连千风选上班长都不知道。
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一件事能让我思索得那麽认真。
「对了，你是风纪股长喔。」乔虹安补上一句足以让我吐血的话。
「欸？」
风纪股长！？那不是要站在讲台前，大声的要全班保持安静的角色吗？
怎、怎麽会选到我？
我一脸悲情的看着乔虹安，她的表情很屁孩，「其实我有投你喔。」
「……」
这样不就等於先在背後捅我一刀，再告诉我吗？
「唉，总比我好吧。」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我是理化小老师耶。」
「理化小老师？这样不好吗？」小老师的工作又不多。
「你刚刚没有认真听杨贵妃说话对吧？」她一副怀疑的表情。
「呃……」的确没有。
「你刚才在想什麽？那个很帅的转学生？」
「咳、咳……你说什麽！？」我猜我的表情很惊恐。
「噗！」乔虹安突然笑了，「逗你的啦，看你吓成那样。」
吓成那样是因为你猜对了。
「……所以呢？当物理小老师怎麽了？」我把话题绕回去。
「我们的物理老师是恰北北，」乔虹安小小声的说，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我一年级的物理是她教的，没想到二年级选组之後也是她。」
恰北北？好像听过……我记得，她是学校最严格的老师，听说凡是她的学生，每个月都要交三份报告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等回神时，才发现乔虹安正看着我微笑。
「你在笑什麽？」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相处啊，本来你对我冷冷的，还以为你不想和我当朋友呢。」
和乔虹安……当朋友？
「我不会不想跟你当朋友啊。」
奇怪，我明明喜欢自己一个人的，为什麽我会这样回答乔虹安呢？
「那就好，」虹安对我微微一笑，「走吧，下一节课要去礼堂哦。」
「为什麽要去礼堂？」
我和虹安一起走出教室，下课时间的走廊闹哄哄的。
「你真的没在听课啊？」
「啊？」
「要举行开学的始业式啊。」虹安拉下她浏海上的水蓝色发夹，抓抓毛躁的短发。
「你的头发好乱。」我伸手替她顺顺头发。
「啊~头发真是麻烦的东西~」虹安看了一眼我的头发，一脸羡慕，「你的头发好长好漂亮喔。」
「还好吧。」我淡淡的微笑着。
因为舍不得剪掉，不知不觉间，头发已经留得好长了，再过不久，应该就要过腰了。
「我也想留像你这麽长的头发，但是也没那个心去整理，所以乾脆剪短，省了很多麻烦。」
「你长得很可爱啊，留这种发型很适合。」
「真的啊？」她笑得一脸灿烂，然後伸手拨拨浏海，重新夹上发夹。
「真的。」
参加完始业式後，我打算直接回到教室，但被虹安拉到了福利社。
「可是，我的钱包放在教室，现在身上连半毛钱也没有。」
「没关系啦，我请客我请客！」她拍拍胸口，一副豪爽样。
「这样好吗？」
「好啦！走嘛走嘛～」
就这样，我和虹安在福利社里挑选东西。
「你要买什麽？」我说。
因为我也没胃口，乾脆她买她自己的就好了。
「不知道，我早餐没吃，快饿死了。」她看了看架子上的面包，「对了，你不买吗？我请客耶。」
「不用了啦，我去旁边等你。」
「那好吧。」
虹安往零食区的方向逛了，我也走到人最少的教科书区，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翻。
每一页都是英文，而且应该是有关医学方面的书。
「车祸後遗症……」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念了出来。
背後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正在看的书抽走，「你在看什麽？」
「……」我没有回答。
「喂！我在叫你耶！」
「有什麽事？」
我缓缓转身，无奈的回答。
慢着……这人是谁啊？
制服看起来很乱，一副痞子样，一头金发也乱七八糟的，而且还挑染了几搓蓝色、红色，还有绿色。
真是奇怪的发型，好像鹦鹉。
「没事，你在干嘛？」鹦鹉看起来很感兴趣的翻着那本书。
「等人。」
简洁有力的回答，应该把他句点了吧。
「等谁？」
他从书本上移开视线，看了我一眼。
「朋友。」
「是喔，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我喝个饮料，闲聊一下吧？」
他把书「叩！」的一声放回了架子上，然後转头看着我，一脸黑道的感觉。
不想理他，我乾脆转身就走。
突然间，我的手被人抓住，对方的力气出奇的大，感觉手腕快被掐断了，「喂！你别不知好歹哦！我们老大好心要请你耶！」
原来是另一个痞子，他站在一开始那只鹦鹉的後面，制服和鹦鹉一样乱，金发上染了几搓黑色，感觉只是个小喽罗。
「小黑，」鹦鹉开口了，「放开人家。」
小黑？是在叫狗吗？
「是的，老大。」
叫小黑的人松开手，我把手抽回来，上面有明显的几道瘀青。
好痛……
「……我认识你吗？」
想了很久，我只挤得出这句话。
「不认识，不过我们可以现在自我介绍一下，熟悉熟悉，」他伸出手，「三年一班乔予靖，请多指教。」
我缓缓和他握了下手，「呃……二年七班舒妍，也请你多多指教。」
这人是怎样？他就这麽想交朋友？
「现在呢？」乔予靖露出微笑，虽然打扮很痞，但他笑起来感觉很不一样。
「什麽现在？」
「不和我喝个饮料吗？」
「……」三条线。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麽，却突然被人打断了。
「不喜欢的话，就别勉强人家。」
这个声音是……千风？
我惊讶的转身，发现千风一脸温和的笑意，站在乔予靖和小黑的後面。
「喂！你是谁啊？」小黑立刻对千风呛声。
「二年级的转学生，」千风笑着解释，接着收敛起笑容，严肃的看着乔予靖他们，「两位学长，比起我是谁这个问题，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学妹，这样不太好吧？」
「你……」
小黑你了半天也不敢说出一句话，因为整个福利社里的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福利社瞬间静了下来，有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自己变成众人的焦点。
「欸，学弟，你好歹也给学长一个面子吧，」乔予靖像是缓和气氛般搭上千风的肩膀，「你这样说，不就是让学长下不了台阶吗？」
「台阶不是我不让你下，而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机会，该下的时候就下。」千风轻轻拂掉乔予靖的手，一脸淡然。
「好，很好，」乔予靖把脖子上原本就很松的领带整个拉掉，深蓝色的领带直接落在地上，「就是要逼我动手……」
「老哥！」
远远地，从收银台飞奔过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虹安？」她在叫谁老哥？
「对不起喔，舒妍，」虹安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但她还是勉强伸出几根手指，把我整个人转过来又转过去，眼睛像是扫描似的盯着我，「你有没有怎麽样？」
我将瘀伤的左手偷偷藏到背後，「呃……没有啊，怎麽了吗？」
虹安对我笑了笑，像是要我放心，然後走到乔予靖面前，往他的……呃、下面，用力踹了下去。
「妈呀！！！！」乔予靖一脸痛苦的跪下，而他的小喽罗小黑也同样被虹安「攻击」，两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周围看好戏的人爆笑出声，连几个福利社阿姨都笑了出来。
「虹安、虹安，」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叫乔予靖的人是……？」
「哦，他是我哥啊。」
「你哥！？」真是不像。
「怎麽了？干嘛那麽惊讶？」
「哦，没事、没事。」
「那、我要继续骂人了。」
「是，请吧。」我默默退到一旁。
「你们这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大变态，能不能一天不要给我惹麻烦啊！」虹安「惩罚」完，开口就是一顿痛骂，而乔予靖和小黑……因为遭受致命攻击，连话都说不清了，只能在地上边打滚边听虹安训话。
「我们先走吧。」
身边突然有个温暖的声音，原来是千风。
对喔，他人刚刚就在这里了，他还帮我解了围……
「先走？」走去哪？
「不然你要留在这里看戏？」千风又是满脸温和的笑意。
「唔……」可是先走……这样好吗？
「走吧。」千风用一种不容反抗的温柔声音说道，然後，牵起我的手，走出了福利社。
我颤抖了一下，千风……他牵着我的手！？
本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手心传来的温度，证明了这一切是真实的。
微风轻轻吹拂，吹过一旁校区的树木，吹过走廊上的人群，也将千风的温柔再度吹上我的心头。
千风的背影，是那麽高大又可靠，我将他的背影深深保存在心中，这是我从小就依靠的人，从小就追逐的背影。
时间彷佛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有大榕树的小公园，回到深埋在我心中、永远珍贵的回忆。
我们就这样慢慢走着，过了一会儿，千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眼神和笑容依旧温柔。
他牵着我的那只手缓缓松开，但他仍然凝视着我。
「把另一只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看看？难道千风注意到我的手被人弄伤了吗？
我摇摇头，拒绝让他看我的手。
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从小到大，不晓得他为我担心过几百遍了。
而且……搞不好他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了，只是基於班长的职务，对班上同学的关心而已。
「舒妍，」他吸了口气，温柔的问———
「难道，连我这个青梅竹马都没有资格关心你吗？」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反覆想着千风所说的话。
他说，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所以，他是那个千风，是我的儿时玩伴千风？
他还记得我？
这怎麽可能？
「千风……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连我这个青梅竹马都没有资格关心你了吗？」千风又说了一遍，眉眼间满是疑惑。
是真的！
他真的还记得我，还记得以前，还记得我们是青梅竹马。
泪水涌出眼眶，我知道自己在哭，哭的很难受，感觉胸口快要撕裂了。
「谢谢你……千风……谢谢你还记得我……」
「舒妍？」
有时候，哭是为了惩罚自己无能的脆弱。
因为坚强了太久，却找不到让懦弱休息的地方。
这几年来，我不曾试着和人群接触，因为我害怕，我从来没有，靠自己的力量去结交朋友。
七年前，千风和千羽离开了我的生活，我彷佛失去了生活重心，失去了一切。
他们是我最珍贵的所有。
原本以为，他们去美国之後忘了我，忘了在家乡时，那个和他们如此亲近的小女孩。
可是，在我封闭自己这麽多年後，他们却回来了，而且，他们还记得我。
他们……？
「千风，千羽人呢？」
我现在才想起来，他们是双胞胎，是两个人。
听到我的话，千风脸色变了一下，然後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
「你受伤了，先去保健室包紮一下吧。」
千风指着我的左手腕，淡然的语气像是转移话题似的。
我看了看手腕，一大片的青紫色，那个叫小黑的人力气还真大，怎麽有办法把人的手掐到瘀青？
「那千羽他……」我还是想知道千羽的下落。
「先去保健室，千羽的事……晚点我再告诉你，好吗？」
那麽温柔的语气，让我没办法拒绝。
「好……」
千风送我到保健室时，正好打起了上课钟声，於是他决定先把我托给保健室的老师照顾，自己先回教室和班导报告。
「你是怎麽弄成这样的？」保健室的老师问我，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得也很漂亮。
「呃……」该怎麽回答才好？
「该不是被某个混混学长弄伤的吧？」
「算是吧。」
「唉，像你这种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我看得多了，新生一进来学校就被盯上，真是可怜啊。」老师打开小冰箱，拿了冰块给我。
「老师……我是二年级……」我小小声的开口。
「欸？你是二年级？」老师惊讶的打量着我，「你看起来太矮又太瘦了，难怪我会认错。」
「……」我的确不高，而且食量很小，所以也胖不起来。
「但是我以前怎麽没见过你？在走廊总会碰到吧？」
我记得这老师至少任职好几年了(因为校刊上有写到)，有好几次我甚至和她擦身而过。
「我以前都低着头走路，脸都被头发盖住了，而且我又不爱说话，所以常常被人忽略啦。」
而且暑假的时候剪了浏海，然後把留了很久的头发烫直(我的头发本来就是直的，只是想试试离子烫)。
「为什麽要低着头走路？」
「因为不想交朋友。」
「是吗……但是你长得这麽漂亮，却没什麽自信，真是可惜了。」
「我只是剪了浏海而已，有那麽夸张吗？」
剪个浏海就能变漂亮？那不是一堆女生抢着剪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必须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然後充满自信的面对大家。」
「也许我不适合。」
「你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吗？」
「就算有，」我拿起冰块敷手腕，「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放学後，我和虹安一起搭车。
一整天下来，千风不是被班上女生缠着，就是因为转学的各项程序被老师叫走，说要和我解释千羽的事，结果他根本都忘了吧。
「唉……」
「怎麽了吗？」虹安问。
「有些事，很麻烦。」
「什麽事？」
「嗯……有点复杂。」
「我想听我想听！」
其实我不是很想说，毕竟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那，找个地方坐下来说，顺便吃点东西吧。」
「好啊。」
我和虹安选了一间小小的咖啡厅，走到店里最角落的位子坐下，我点了冰红茶和奶油泡芙，虹安则是草莓奶昔和巧克力蛋糕。
「好了，你说吧。」服务生走後，虹安催促我。
「嗯。」
我把和千风千羽小时候的事全部告诉她，从第一天认识他们到他们移民出国的那一天，从在小公园玩耍到上小学，以及现在千风回来却不见千羽踪影的事。
「哇……」听到这些事，虹安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连她的巧克力蛋糕都忘了吃。
「很离谱吧。」我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这、这根本就是连续剧剧情吧！？怎麽可能消失了七年又蹦的一下子就跑出来了？」
「相信我，我也很难接受。」
「那……双胞胎的另一个呢？虽然转学生没说，但是你大概猜得到吧？」
「我怎麽可能知道，都过了七年耶。」
「会不会是因为他成绩太烂留在美国了，你不是说他们两个各方面都不相像？」
「这不可能，」我摇摇头，「虽然千羽的个性比较调皮，但是他们两人都很聪明。」
国小一年级时，我和千风千羽一起参加过智商测验，他们两人的智商都是150。
「可是，要嘛就是一起留在美国，要嘛就是一起回来台湾啊，哪可能这麽麻烦分隔两地啊？」虹安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蛋糕。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找个时间问问转学生或去他家问他爸妈吧。」
「我也觉得。」
我含着泡芙里的奶油馅，不知道为什麽，原本甜甜的奶油嚐起来似乎有些苦涩。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在玄关脱鞋时，发现了一双似乎是男生的球鞋。
是爸爸的吗？可是爸爸不可能穿这麽年轻时髦的款式啊。
「妈妈？」我穿上软软的室内拖鞋，站在玄关大声叫着。
「妍妍回来了啊，」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怎麽了吗？」
「这是谁的鞋子？是小容的同学吗？」我指着那双鞋。
「喔，这个啊，是千风的鞋子喔，妍妍，你知道吗？千风他从美国回来了！现在人在客厅里！」
「我知道，今天我在学校里看到他了。」
千风来访的事确实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我尽量表现的很淡定。
妈妈显然很吃惊，「你在学校看到他了？他也要读你们学校啊？」
「嗯，和我一样，二年七班。」
「这麽巧啊？」
「嗯。」
「对了，千风和爸爸在客厅聊天，爸爸留他一起吃晚餐，你赶快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再下来，再一下就可以吃晚餐了。」
「好。」
我缓缓走上楼，三楼是妹妹小容和我专属的楼层，我的房间在右边，小容则是左边，中间的房间是书房和电脑室。
小容刚升上国三，为了考上好高中还参加了学校资优班的晚自习，所以到九点才会回来。
摸黑打开了房间灯後，将书包挂在置物架上，我打开衣柜看了看，然後随意的换上T恤和短裤便直接下楼了。
客厅里不时传来欢笑声，我悄悄打开了客厅门。
妈妈也在客厅里，晚餐可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妍妍回来啦。」爸爸指指他身旁的沙发，要我坐下。
「嗯。」
「千风他从美国转学回来了，要转去你班上喔，对吧千风？」
「是的，叔叔。」千风端坐在沙发上。
我试着插话，「千风，千羽和千叔叔他们的事……」
我还没把话说完，就听到妈妈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然後爸爸、妈妈，还有千风，脸色瞬间都变了。
「舒妍……」千风语气温和，但似乎在犹豫什麽。
「孩子的妈，晚餐准备好了吗？」爸爸突然问。
「呃……好了、好了，孩子们先来吃饭吧。」妈妈招呼着大家。
「舒妍，先吃饭吧？」
「……」我没有回答。
「先吃饭，我再告诉你，叔叔、阿姨，可以吗？」千风看了爸爸妈妈一眼。
「当然可以，走吧，吃饭吃饭！」
我几乎是被他们半哄半骗的走进厨房旁的用餐间。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为什麽我一提到千羽他们，大家都变得很怪？
他们，到底在隐瞒我什麽……？
晚餐後，我和千风在离家不远的公园散步。
这个公园比旧家的公园大一点，游乐设施也比较多，但就是少了那麽一点东西。
我们走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先开口，空气中有股尴尬的气氛。
「舒妍……」
「千风……」
我们突然同时开口，愣了一下後便相视而笑。
「你先说。」
「没关系，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你先说吧。」
千风停顿了一下，「……我和叔叔阿姨讨论了很久，既然你想知道，我们也决定要告诉你。」
「嗯。」我点点头，然後做了个深呼吸。
「千羽和我爸妈……已经过世了。」
「什麽……？怎麽会……？」我不敢相信。
「七年前在美国，他们因为一场交通事故过世了。」